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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凛冽，楼道的风穿膛而过，顾老爷子的轻笑声中夹着轻蔑。

　　见我不作声，顾老爷子再次开口，“苏小姐，现在你哥生命指征一切还都挺好，我想过了，我们家子衍把他打成这样，是该赔钱，你看，五十万够吗？”

　　我侧目，愤懑，想出声，被他下一句话堵住，“这五十万只算赔偿，医疗费用另算。”

　　钱，张口闭口都是钱，我第一次觉得，我这么反感钱这种东西。

　　“顾老爷子，如果我不答应呢？”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跟他对视。

　　顾老爷子眼睛眯了眯，身子挺直，“苏小姐，你觉得你跟我们家子衍在一起合适吗？”

　　“合适！”我回答，吸气，不卑不吭。

　　讲真，这句话说的多少有些底气不足，除了顾七爱我，我在这场爱情里，不占有任何优势。

　　人不常说吗？搁在过去，爱情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搁在现在，爱情讲究的是旗鼓相当。

　　听到我的答案，顾老爷子大笑出声，手里拄着的拐杖都随着颤了几下，“苏沫，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会觉得你跟我们家子衍合适？你是从小经历过坎坎坷坷过来的苦孩子，我心里明白也很疼惜，像你这样的大学生，我一年资助好几个，我很佩服你们对知识的渴求欲，还有对大城市的向往，但，人跟人，从生出来开始，就注定是不一样的，你努力奋斗一辈子的终点，或许只是别人一出生时的起点，你懂吗？”

　　我懂！怎么会不懂！

　　如果不懂，我跟顾七何必磕磕绊绊这么久。

　　瞧着我不吭气，顾老爷子再次开口，“其实，让你跟顾七分开我的办法多的是，别的不说，我只需要断了他的资金来源，再让他电台的工作做不下去，你说，凭他从小到大少爷的习性，他能坚持多久？”

　　“我相信他……”我攥紧身侧的手，还没说完，被顾老爷子开口打断，“你相信他什么？苏沫，如果没有整个顾家在身后给他做后盾，他顾子衍在蓉城，连个p都算不上。”

　　我彻底默声，想到初见顾七时的不谙世事，再想到后来跟他相处时的人脉手段，的确，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家庭做靠山，他这个年纪，还真不知道会混成什么样。

　　“我舍不得那样对子衍，他是我唯一的孙子！”顾老爷子长叹一声，咄咄逼人的气焰下来几分。

　　“所以，您就让人把苏康打成肝脾破裂住了院，算是给我警醒？”我嗤笑出声。

　　闻言，顾老爷子垂眼睨过我，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

　　因为舍不得自己孙子经历一点点小风小浪，所以，就把别人的性命踩在脚下肆意蹂躏，这样的理由听着——还真清新脱俗！

　　门外的动静，引起了黄女士的注意，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我跟门外的顾老爷子，情绪颇为激动，先是跟顾老爷子说了大半天赔情道歉的话，最后回头，扬手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刚才蹭伤的脸还在隐隐作痛，被这样一巴掌上来，刺脸的疼。

　　“下贱胚子，还不跟顾老爷子道歉，如果不是你对顾少死缠烂打，你哥会被打成那样躺在病床上？”黄女士气急败坏的说，扯着我的衣领，把我直直拽到病床旁。

　　苏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鼻孔里还吸着氧气管，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苏沫，从小到大你就闯祸不断，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赔钱货，你要是肯听我的，安分守己的工作，给苏康把外债还一还，再嫁给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那家做媳妇，会出这些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黄女士破口大骂，一句比一句骂的难听。

　　我低头听着，余光瞥见从门口进来的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您放心，这死丫头肯定不敢再缠着顾少了，您看，我们家苏康……”黄女士慌里慌张的说着，生怕苏康再受点什么伤。

　　“黄女士，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肯定说到做到，只要苏小姐离开子衍，我保证苏先生不会留下任何一点后遗症，而且再额外给你们娘俩五十万！”顾老爷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本支票，随手写了五十万，撕下，递到黄女士手边。

　　黄女士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脸上难掩欣喜。

　　“这……这怎么好意思……让您老破费了……”黄女士口是心非的说，把接过来的支票赶忙揣进兜里。

　　我站在一侧冷眼看着，心底发寒。

　　顾老爷子这是明摆着打我的脸，打我刚才顶嘴的脸。

　　我说我跟顾七在一起合适，但这一刻，哪里还合适？跟一个人相配，也是需要底气的！

　　“苏小姐，您母亲把钱的收了，那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听懂了吧？”顾老爷子怕我赖账，跟我再三确定。

　　“您跟我谈买卖，怎么把钱给我母亲了？”我低着的头抬起，倏然一笑。

　　顾老爷子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微怔了下，笑出声，“那听苏小姐的意思是？”

　　“我觉得您应该把那五十万给我，毕竟，您想切断的是我跟顾七的感情，不是吗？”我提提唇，嘴角漾着笑。

　　我话落，顾老爷子没吭气，黄女士先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了过来，“苏沫，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如果没有你，你哥会成那样吗？这五十万是你哥应得的！”

　　应得的？

　　他苏康怎么就什么都应得？

　　从小，好吃好喝都先紧着他，等到大了，他在外面闯祸欠债都是我在还，我打工替他还的那些钱，都不止五十万吧！

　　不论黄女士跟我如何叫嚣撕扯，我都站着纹丝不动，最后，顾老爷子冲着门外招了招手，进来一个人，把她从我身边拖拽开。

　　“顾老爷子，我们去外面谈谈吧！”我回身，迈步往外走。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跨步，拐杖在地面上敲击出咚咚咚的声响。

　　走出医院，我跟着顾老爷子坐进车内，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淡然，等待我开口。

　　“我要五十万！”

　　“苏康的病，你得答应帮忙治疗，直到他康复出院！”

　　“肖宁那边，她走到这步不容易，她当初选择相信我，我希望她大红大紫。”

　　“跟顾七说分手，由我亲自来说。”

　　我眼睛直视前方，一口气说完。

　　顾老爷子粗糙的手摩挲着拐杖，良久，应声，“前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你要的五十万，苏康的病，肖宁我保证她在蓉城红的发紫，至于最后一条，我不同意。”

　　我侧目，跟顾老爷子对视，隐忍，“我想见他最后一面，跟他道个别，坦坦荡荡的分手，关于别的，我半句都不会多说。”

　　“苏沫，子衍今年眼瞅就三十了，你以为他是傻子？会猜不到是我让你跟他分的手？我需要的是你离开，最好今天就离开，我让人给你定机票！”顾老爷子寸步不让。

　　“见一面都不行？”我咬了咬下唇，“我只见一面，远远的见一面，只要确定他好就行。”

　　我这个要求，说来可笑，想想，顾老爷子这样疼顾七，他能不好吗？可，我还是想见他，想亲自确定他是真的安好。

　　顾老爷子让司机开车把我载到警局外，顾七刚好从警局出来，脸色难堪，从兜里摸出手机拨电话。

　　我趴在车窗上看他，揣在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眼眶泛红，心都被揪的生疼。

　　——顾七是在给我打电话！

　　他接连打了十多个，我一直透过车窗看他，心疼的要命。

　　“苏小姐，您该走了，顾老说让我把你送到机场。”司机回头看我，脸色淡漠。

　　我点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还在闪烁的电话号码，按下挂断，紧接着，按下关机。

　　司机打转方向盘，车窗外，顾七把手机愤然砸在地上。

　　临上飞机前，顾老爷子的司机没收了我的手机，说是老爷子的命令。

　　我自嘲的笑笑，没反驳。

　　所有事都妥协了，还差这点小事吗？

　　直到上飞机，我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我甚至没来得及跟蓉城任何熟悉的人道别。

　　顾老爷子给我定的城市是盐城，他告诫我，得在这座城市最少呆满半年，才可以换别的城市。

　　起初，我不懂他这句话的用意，直到我在飞机上遇到了霍立群，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派了人监视我，他怕我出尔反尔。

　　“苏小姐，又见面了！”霍立群声音低沉，友好伸手。

　　我没有回握，冷眼看着他，他浅笑，“顾老爷子所托，怕您一个人在盐城生活的不习惯。”

　　闻言，我轻笑出声，把头偏向窗外，白茫茫一片，阳光从稀薄的云层透过来，刺的人眼发疼。

　　“顾老爷子在盐城那边给苏小姐租好了房子，我们是邻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苏小姐尽管跟我开口。”霍立群对我的冷漠丝毫不恼怒，语气温润的说着我们到盐城之后的生活。

　　我回头，看着他倏然一笑，“霍先生，这半年，劳烦您受累！”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