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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门到客厅时，伍笙双手捂着脸，无助的蹲在地上，满目疮痍。

　　不过才短短半个月没见，伍笙已经消瘦到皮包骨头，想来，这段时间他也一定没休息好。

　　听到我下楼的动静，伍笙抬头，在看到我时，一脸伤怀，起身，箭步走到我身边。

　　“苏沫。”伍笙开口，余下的话，说不出口。

　　“伍导，有什么想说的，你不妨直说。”我笑笑，笑意不及眼底。

　　“你非得那样做吗？”伍笙发问。

　　“我非得哪样做？”我脸上掀起一抹讥讽。

　　伍笙吁一口浊气，“我承认，那天，是我将猴子认出那个男孩的事跟白雪说了，但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她收手，想让她回头，我没想到她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

　　“是啊，很多事情我们都想不到，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想到，也就不会走成现在这样局面，如果能早一点想到，伍导，我当初都不会带着猴子去质问你认不认识那个男孩，你知道吗？问你，还是猴子提出来的，猴子说，你跟顾七是兄弟，你至少会看着顾七的面子上跟我说实话，可事实呢？你没有。你不仅没有，还帮白雪一起害我们。”我讥讽的笑，想到猴子那天生龙活虎的样子，现在成了一副冷冰冰的尸体，心底拧巴着疼。

　　“苏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跟她一起害你们，那天的事情真的是无意，我要是知道白雪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就算我再喜欢她，我也不会跟她说那些。”伍笙蹙眉看着我。

　　“好啊！听伍导这话，是大义灭亲喽？那既然如此，事情都发生了，猴子死了，现在白雪也被警察带警局了，伍导，你还来这儿做什么？”我盯着伍笙，想从他嘴里听一个答案。

　　“苏沫，今年白雪只有二十三，还很年轻。”伍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跟我说出这句话。

　　“伍导，猴子也很年轻啊，不比白雪年长几岁，现在白雪的遭遇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作自受，可猴子不是啊，猴子是她杀，

　　伍导，您做导演这么久，拍过的戏无数部，您应该知道她杀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不是出于他自愿的。”我轻嗤。

　　我只顾着发泄自己积压了半个月的情绪，完全忘了家里还有猴子的奶奶，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一声清脆的玻璃杯落地声砸醒了我的愤怒。

　　我蓦地回头，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的热水杯掉落砸碎在地上。

　　“奶奶！”我焦急开口，心尖上划过一抹慌张。

　　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又看看站着的伍笙，声音颤抖，“到底是什么情况？猴子，是他杀？谁杀死的？”

　　老太太问的可悲、可叹，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在这一刻，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伍笙看着老太太，惊愕，目光看向顾七，询问。

　　“是猴子的奶奶，猴子在世的时候跟老太太相依为命，现在猴子不在了，我跟苏沫就把老太太接到了家里。”顾七解释。

　　伍笙身子一僵，看着猴子奶奶花白的头发，后续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就说，猴子那小子最为孝顺，就算是他的心随着喜欢的人死了，他也是会活着的，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个老婆子需要他照顾，他舍不得去死的。”

　　“苏沫，你这个丫头怎么不跟我说实话，还把什么事情都往你身上揽，你是怕我难过对不对？”

　　“猴子，我可怜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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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受得了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痛哭流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老太太哭的几乎晕厥，从厨房里赶出来的佣人赶忙把人搀扶住。

　　“老太太，您别难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放心，我们少爷跟少奶奶都会把您当亲奶奶一样养着的。”李姐给老太太宽心。

　　老太太老泪纵横的摇头，“就算是他们再把我当亲奶奶，我也不可能会把他们当亲孙子，我……”

　　老太太哭着，晕了过去。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下楼的时候，脸色阴翳。

　　包括顾七跟我在内，所有人在看到顾老爷子的时候都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

　　顾老爷子走到伍笙跟前，用手里的拐杖在他胸口戳了两下，“伍笙，你跟我说说，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顾老爷子，我……我……”伍笙支支吾吾。

　　“连你自己都说不出口是吧？你自己也知道羞耻，没办法开口，是吧？”顾老爷子拿着拐杖的手发狠，一用力，把伍笙抵出一米开外。

　　伍笙踉跄了几下，勉强站住，“爷爷，我错了。”

　　“你何止是错，你是错的离谱，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居然还敢替一个犯了罪的人脱罪，哼，伍笙，到底是谁借给你的胆子。”顾老爷子厉声。

　　伍笙站着不动，脑袋始终低着，“爷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就算是死，也会阻止白雪。”

　　“用的着你用死阻止她？如果我是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压根就不会爱上！”顾老爷子愤然。

　　最后，伍笙走出顾家，顾七去送他，伍笙苍白着一张脸苦笑，“其实，她只是太过喜欢你，所以才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喜欢她的话，我相信，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哪个好姑娘的善良是必须有交换物才会善良的？

　　伍笙被爱迷了心窍，他不懂，他是错的。

　　随着伍笙离开，顾老爷子叫了家庭医生来给老太太诊断，检查完毕，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攻心，嘱咐务必要让老太太调整好情绪。

　　送走家庭医生，顾七跟我对视，我摇摇头，“我没事，你去陪诺诺玩，我陪陪奶奶。”

　　我寸步不离的守在老太太身边，攥着她苍老的手，心底酸的泛疼。

　　“奶奶，您一定要好起来，以后我就是您孙女，我一以后一定会为您养老送终。”我在老太太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希望她能听到。

　　老太太醒来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眼泪，看着我，哽咽，“沫沫，你跟奶奶说，猴子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我不说，老太太也会想方设法从旁人嘴里打探到，与其让她去听那些名不符实的，还不如我实实在在的跟她说。

　　我把大致情况交待完之后，再次求老太太原谅，老太太冲我疲惫的摆摆手，“我说了，跟你没关系，是猴子命薄。”

　　因为伍笙的到来，老太太病了有一个星期。

　　一星期之后，猴子的官司开庭，老太太倔强着非得去看。

　　在法庭上，白雪对谋杀的事供认不讳，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雪，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良心受谴责吗？”

　　开庭结束后，我走到白雪跟前，嗤笑着问。

　　白雪睨着我看，唇瓣动动，“谴责？呵，我只是可惜，死的人居然不是你，如果死的人是你，那我一定会很开心。”

　　我，“……”

　　一个人到底是多恶毒，才会说出这番话。

　　直到白雪被狱警带走，我都不知道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心理怎么会这么阴暗。

　　从法院出来，顾老爷子带老太太坐上了回家的车。

　　我站在法院门口，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久久不能释怀。

　　白雪被判的是无期徒刑，终生都必须在监狱中度过，但猴子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顾七走到我身侧时，我正出神的看着天空中的云朵，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插兜，“沫沫，一切都会好的。”

　　“顾七，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到哪里？是会到天上？还是会去别的地方？”我嘴角牵强的扯出一抹笑。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猴子一定会上天，他那样开朗的一个人，而且心肠那么好。”顾七宽慰我。

　　我抿唇，轻笑。

　　猴子出事后，第一个可怜的人是后猴子的奶奶，第二个人，就是周周。

　　我们所有人把关注点都放在了老太太身上，所以，所有人都忘了这个曾跟猴子有过肌肤之亲的姑娘。

　　在事发后的第三个月，周周联系到了我，说想从让我跟老太太商量一下，给她留一件猴子生前的东西。

　　三个月来，老太太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我没敢跟她说，私下里，把猴子在HD工作牌上的照片取下来给了周周。

　　周周跟我约在一家咖啡屋，点了一杯蓝色，没放糖，苦的厉害。

　　“你，还好吗？”虽然心里懂周周现在过得一定不好，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好。”周周应声，低头喝咖啡，抬眼间，成熟不少，“苏沫，你知道吗？在猴子出事的前一天，他刚跟我求交往，我还没来得及答应他。”

　　我端着咖啡的手顿住，愕然的看向周周，愧疚感充斥在胸腔的每一个角落。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