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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窄的房间，一张床。

　　我没在客厅直接反驳顾七，回到房间后，指了指床，又指了指地面，“你睡哪儿？”

　　“咱俩不能都睡床吗？”顾七看着铺满青色瓷砖的地面，显然是不太满意。

　　“当然……不能！”我拉长着调调，给了他一个否定答案。

　　“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顾七小声嘟囔。

　　窗外月光相伴，顾七拿了床铺盖，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勺。

　　“苏沫，我有一点特别好奇，这么多年，你替苏康还了多少外债？”顾七眯着眼问。

　　“不知道，记不清了！”我答话，翻身，背对着他。

　　听到我的回答，顾七嗤笑一声，“像你这么财迷的人，居然能心甘情愿替一个人还债，想不通……”

　　顾七把话说半截，然后没有了后话，我沉默，过了十多分钟，开口，“顾七，我欠你的钱，一定会还的，或许时间会长些，但，一定会还……”

　　顾七没吱声，回应我的是他轻微的鼾声。

　　我以为顾七说想帮我报个晚间充电班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刚睁眼，他就坐在床边，一脸揶揄的看着我。

　　“你干嘛？”我蹙眉，身子不由得往后缩。

　　“苏沫，你昨天晚上连睡衣都没换，是不是怕我……”顾七说着，食指跟拇指故意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冲撩骚的挑眉。

　　我没搭理他，起身，把被子掀开，下床，抬手胡乱抓了两下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开门走出客厅。

　　“没趣的女人！”顾七在我身后小声碎念。

　　周周的弟弟叫周鸣，姐弟俩一个德行，自来熟、人来疯。

　　不过昨天刚见过一面，我一出客厅，他就拿着半块苹果挤了过来，“苏沫姐，你醒了，吃苹果，早上吃水果对皮肤好！”

　　“谢谢，我不吃，还没洗漱！”我笑着拒绝，扫了一眼客厅，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伙伴已经不知去向，就连周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沫姐，你是不是找我姐啊？送我那些朋友去了，那些人，臭毛病忒多，身上一毛钱没有，还嫌弃咱家地方小！”周鸣把手里的苹果咬的咔嚓直响，跟我说话时，吐沫星子四溅。

　　我躲避不急，又怕失了礼貌，只能应着笑脸，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讲真，我是真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不熟又不应该表现的太陌生的，平日里，我每天都在忙着打工，接触的人都是顾客，一天点头哈腰笑的跟狗腿子似得，除了周周，我根本没什么朋友。

　　我在洗手间洗漱，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浇在自己脸上，胡乱洗了两下，听到客厅传来周鸣跟顾七的对话。

　　“顾哥，你昨天晚上怎么睡地上？惹苏沫姐生气了？不应该啊，我听我姐说，苏沫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周鸣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顾七没说一句话。

　　听着周鸣问话，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把水龙头拧的小了些，侧耳听顾七的回应。

　　可等了半天，顾七的回应没听到，就听到周鸣满是不可置信的声音，“顾哥，你不会吧？现在还没跟苏沫姐那个？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我脸蓦地臊红，双手撑在洗脸池上，顾七在外面轻咳，像是喝水被呛到。

　　我在洗手间磨蹭了许久，出来时，顾七脸色不自然的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回头看了我一眼，半握拳状在薄唇边轻咳了几声，“那个，苏沫，待会儿我带你去夜校报名！”

　　“报什么？”我停下脚步，早把昨天晚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帮你报夜校充电吗？”顾七不满的看着我。

　　我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自从回来后，我跟顾七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怪异，他总是时不时表现出他大男人那面，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拿了人家钱手短，也总会不自觉的选择退让。

　　直至我们俩离开，周周都没回来。

　　顾七蹬着自行车带我到了夜校，轻车熟路的找到主任办公室，帮我报了金融管理。

　　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后脑勺，报完名，我坐在沙发上喝水，女人跟顾七聊天，意味深长的看向我，“这就是贺铭说的那位？”

　　“贺铭真是大嘴巴！”顾七顺着女人的视线睨了我一眼，点头。

　　“你真的能放得下蒋欣？可别祸害了人家小姑娘！”女人提唇戏笑。

　　关于两人的对话，我假装没听到，视线时不时往窗外瞥，一株杜鹃花开的正好。

　　从女人办公室走出来，她一直送到我们停车场，在看到顾七俯身开自行车锁时，忍不住笑出声，“这要是让你们家老爷子看到你这副模样，还不得心疼死！”

　　“回去别乱说！”顾七打开车锁，大长腿往自行车上一跨，给我使眼色。

　　我提步，身侧的女人突然伸手拽住我手腕，笑着把凑近我耳边，“我表弟在感情方面天生智障，劳你多费心！”

　　我愕然，微楞，直到女人说完，轻拍我肩膀都没回过神来。

　　表弟……

　　那这个女人是顾七的表姐？

　　坐在顾七的后排座上，我心神不宁，遇到个十字路口，他一脚踩在地上，回头问我刚才那个女人跟我说了什么，我摇摇头，没回答。

　　顾七轻嗤了一声，“她是不是跟你说是我表姐？苏沫，平时你对我不是厉害吗？就这么点本事？”

　　我抿着唇没回答，想着刚才那个女人的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拿捏有度，既不显得过分亲近，也没表现出瞧不起跟疏离。

　　果然，这样的家庭才是真正的世家，不会对你疾言厉色的说一句话，但是会让你懂什么叫知难而退。

　　顾七骑车都楼下，看到一个烧烤摊，停下，“等着，我去买点吃的，回去庆祝下！”

　　我站在自行车旁，看他杂七杂八点了一堆，然后打包，心想，他要庆祝什么？庆祝我报考了夜校？

　　回到家，周周姐弟瞧着顾七买回来一堆烤串，欢天喜地的从冰箱里取出几罐啤酒。

　　顾七在饭桌上侃侃而谈，先是说了我辞职酒吧，后又说了我报考了夜校，那语气，就好像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女一般骄傲。

　　我一直埋头吃东西，左耳进右耳出，周周在桌下用脚尖踢我，然后趁顾七不注意小声说，“这是要把你塑造成大家闺秀的节奏啊！”

　　呵……

　　大家闺秀？我恐怕跟这个词没什么缘分！

　　周周说完，我吃的越发狠，连着吃了几串，然后打开一罐啤酒，起身，“来，庆贺下，我苏沫以后终于只用还债不用还利息了，顾……子衍，谢谢啊！”

　　我本想叫顾七，但是又怕在周鸣面前暴露了他的身份，话到嘴前，变了称呼。

　　顾七本是一脸意气风发，在听到我的话后，脸黑了大半。

　　周周见状，忙不迭起身拽我，“苏沫，你这才喝第二罐，人怎么就醉了，呵呵，你们两是情侣，他的钱就是你的，一个男人给自己女人花钱那是天经地义，说什么还不还……”

　　我没醉……但……我在撒酒疯……

　　说不上来哪里不痛快，就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当天晚上，顾七留在客厅跟周鸣挤着睡，我回到卧室，破天荒的拿出手机第一次刷综艺节目，把‘冰释前嫌’从头刷到尾。

　　做情感导师的顾七句句犀利，满脸都是少年得志的模样。

　　有一期，主持人问到顾七跟蒋欣的感情，他毫不避讳，脸上、眼底都是浓浓的爱意，斩钉截铁的回答，“那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他话落，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我不由得发笑，当初的他，一定没想到现在。

　　我正闷声笑，卧室房门忽然被从外推开，顾七迎着月光站在门框处，满身酒气，“很好笑？”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