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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多年以前，我曾听秦善说过一句话，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种通病，那就是觉得自己是最惨的，不论他过得有多好，他都还是能找到自己悲惨的理由。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大点的一个小屁孩。

　　我听不懂秦善在说什么，反正觉得哲理挺深。

　　在后来成年后的多年里，我觉得秦善简直就是个哲学家，虽然他那个时候比我年长不了几岁，而且，还没怎么念过书，但是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典范。

　　在给李毅打完那通电话后，肖宁就结清了医院的医药费出院了。

　　看着白雪皑皑的马路，她拎着一个空荡荡的行李箱，站在马路边，像是从哪里旅游回来的旅行者。

　　“苏沫，你说，如果李毅知道我在他走后做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他会怎么想？”肖宁毫不在乎形象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猛抽几口，吞云吐雾。

　　“他不会怎么想，一个爱你的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在他眼里，你就只是你。”我回答，看着肖宁哑然失笑的样子，心拧巴的疼。

　　我不后悔跑来医院告诉肖宁真相，因为我想让她明白，爱的人从不曾离开，只不过是换个一种方式爱她而已。

　　肖宁拖着行李箱离开，我想送她，被她拒绝。

　　“我准备去旅游，这些年当明星当的好累啊，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肖宁抬头看天空，伸出手遮挡阳光，“世界这么大，这么美，我想去看看。”

　　我目送，浅笑。

　　目送肖宁离开后，我开始正视自己的现状，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看样子是有点凄惨的样子。

　　三年后，春。

　　接到监狱来的电话时，我正跟诺诺在纠结早上要穿什么去幼儿园。

　　现在的诺诺已经完全不听我的话，我搭配的衣服，她从来都不喜欢，往往都是前一天晚上我给她搭配一次，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再自己搭配一次。

　　“我觉得粉色裙子配白色开衫就挺漂亮的。”我一脸认真的说。

　　诺诺双手插腰看我，一脸不悦，“妈咪，你的审美怎么这么差啊！你说粉色裙子配白色开衫好看？”

　　我，“……”

　　难道不好看吗？小女孩难道不应该有小女孩的样子吗？穿这身难道不是很萌很可爱吗？

　　在我的注视下，诺诺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最后选择了一身牛仔服。

　　“妈咪，你看到没？这才叫漂亮！”诺诺穿上自己挑选的衣服，冲我挤眉弄眼。

　　我轻咳，耸肩，表示无所谓。

　　就是在这个时候，监狱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接起，电话那头蒋单哭的泣不成声，“苏沫，伍笙走了。”

　　听到蒋单的话，我手里的手机滑落，掉落在地上，咣当一声，清脆刺耳。

　　几乎是一瞬间，我夺门而出，招呼李姐看着诺诺，自己开车直达监狱。

　　一路上，我连闯几个路灯，等我到监狱门外时，蒋熊跟一些伍笙以前的故友一起站在门外。

　　赵青是由卫东陪同来的，看到我，上前，拽我的手臂，小声说：“苏姐，人已经被送去火化了，瘦的厉害，跟皮包骨头一样。”

　　我心底再次咯噔一下，下意思去找寻蒋单的身影。

　　找了半天，没能在人群里看到蒋单的身影，我随便抓住一个狱警询问，才知道蒋单在监狱里压根就没出来。

　　我找到关押伍笙的地方，因为伍笙已经被送走，所以房门是没有关的。

　　蒋单坐在一张单人床边碎碎念念，待我走近，才听清，她在说的是，“等下辈子，等下辈子咱们俩一定要在一起，你一定要好好等着我，千万别因为你走的早，就在下面娶别的女人。”

　　蒋单脸上一滴泪都没有，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是我，冲我笑笑，“苏沫，他解脱了，前两天的时候，他身上开始疼的厉害，但是他怕我知道，就一直忍着不说，但是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在假装不知道。”

　　“蒋单，伍笙已经走了，你要振作。”我伸出手，放在她肩膀上，这才发现，在宽大的衣服下，她早已瘦的不成人形。

　　蒋单无动于衷，叹气，“我肯定得振作啊，没有办法，我没得选择，我得照顾我爸妈，还得照顾他爸妈，如果我有的选择，如果我没有背负着这么多责任，我早跟他走了，怎么会苟延残喘的活着。”

　　三年时间，能改变很多时。

　　磨平了蒋单身上的棱角，让肖宁遇到了重生的对象，让顾子涵喜得贵子，让顾老爷子跟猴子奶奶携手走在了一起。

　　“苏沫。”蒋单回头看我。

　　“嗯？”我看着她承应。

　　“谢谢你，这三年来谢谢你经常来看我们，让我们觉得不像是在坐牢，而是在一个世外桃源定居，这种感觉，真好。”蒋单轻笑着，回忆起以往的甜蜜，脸上丝毫悲伤都看不出来。

　　或许是她一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所以，这一刻她才会接受的这么坦然。

　　想想也是，伍笙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她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你说，每天守着自己心爱的人，随时提防她会离自己而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无从考究，只是默默的替蒋单感到心疼。

　　我跟蒋单在房间里坐着，蒋熊从门外走进，走到我面前，扶起蒋单，“乖，跟爸爸回家。”

　　“爸，我要带伍笙一起走。”蒋单执拗。

　　“好。”蒋熊一口答应。

　　蒋单跟蒋熊是带着伍笙的骨灰离开的，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蒋熊在蒋单头顶撑起一把墨黑色的伞。

　　“苏姐，我好想哭。”赵青扑到我身上，身子不住的颤抖，我回抱他，发现在马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七！

　　虽然时隔三年没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淡漠着一张脸，比起三年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是姐夫？”卫东在一侧惊叹。

　　我抿唇，没吭声，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到最后，顾七都没走过来，只是在蒋熊跟蒋单过马路的时候，他上前搀扶，然后把蒋单拥进怀里，任由她在他怀里哭的昏天黑地。

　　卫东跟赵青坐我的车回家，车上，赵青还没从伍笙离世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不论卫东怎么逗趣她，她始终都丧着一张脸。

　　我坐在驾驶位上，想起刚刚马路对面的顾七，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似乎是思念，又似乎是永远不想再见。

　　回到家，卫东进门就开始夸赞我的车技，“姐，你学车虽然才不过一年半，但你的车技绝对像个老司机。”

　　“呵呵，你这个臭小子。”我轻笑，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两瓶冰水，拧开，递给卫东一瓶，给自己留了一瓶。

　　察觉到我们的互动，赵青抬头，“为什么没有我的？”

　　“哦，我以为你这么难过是不需要喝水的。”我轻笑，拧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赵青接过水，一眼不顺的看着我，“苏姐，伍笙离开，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难过，的确是很难过，但是难过又能怎样呢？咱们就算是再难过，他也不可能活过来。”我俯身，双手搭在赵青的肩膀上，跟她对视，“姑娘，在你未来的人生路上，还会有很多人离世，如果每一个你都那么难过，怕是你余生的路会很难走。”

　　赵青听着我说，看着我撇嘴，“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我抿唇，轻笑，莞尔，“我冷漠吗？”

　　赵青点头如捣蒜，“你真的是很冷漠。”

　　我叹口气，就当是默认了她这句话，“随你怎么想吧，冷漠也好，不冷漠也罢。”

　　李姐今天带诺诺回了顾宅，因为顾老爷子给诺诺打电话说非常想她。

　　想起今天顾七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见面了没有。

　　我思绪有些乱，走到冰箱旁再次取出一瓶冰水，拧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姐，你这种喝法很伤身体的。”卫东见状，蹙眉警告我。

　　我手里捏着空瓶，笑出声，“嗯，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笑着拿着空瓶走进厨房，扔进垃圾桶，双手撑在橱柜上，久久不能平静。

　　卫东跟赵青坐在客厅探头往厨房看，几分钟后，卫东率先迈步走进厨房，“姐，你没事吧？”

　　“卫东，你说，如果你姐夫跟我离婚的话，他会不会跟我抢诺诺？”我眉峰蹙的厉害，忍不住开口问。

　　卫东看我，眉峰皱起，“姐，你最近是不是看韩剧看多了，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姐夫不是那种人，而且，就算他真的变成了那种人，顾老爷子也是不会同意的。”

　　卫东的话多少让我有些宽心，的确，顾老爷子近三年来对诺诺跟我是真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尽量想到我们娘俩。

　　我想问题出神，揣在兜内的手机响起。

　　我拿出，看到是顾宅的固定电话，按下接听。

　　“喂，沫沫，老爷子让你今晚回顾宅吃饭。”李姐在电话那头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