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最后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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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之中,阴暗潮湿,特别是已经在这冬天里,更是寒气刺骨,常人即使穿的再多,来到这里,也定然会瑟瑟发抖,一刻也呆不下去。
而岳飞却不然,此刻的他端坐在牢中的草席上,一动不动,但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着昏暗潮湿的水牢出现明显的对比,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只不过岳飞的脸上明显有些苍白,即使他再掩饰,身体上的伤害也是无法扭转的。
岳飞似乎并不在意此时的处境,虽然闭着眼睛,但从昨日来到这里,他就一刻都没有睡着过,不是因为这里阴冷的环境,而是他的心此刻比这水牢冷上数万倍。
南星现在是不是被赵构冷落了,这件事若是解释不清楚,南星的处境将是十分危险的。
岳飞现在连自己都很难保全,可是他满脑子想的却都是南星。
他的南星怎么会如此绝情,不,她不是南星!南星绝不会伤害他的。他心中想说服自己,但他十分清楚,南星的剑术是他亲手传授给他的,一招一式都是那样熟悉,怎会有假?
可是,为何她不与我相认呢?是她还在生我的气吗?不会的,南星不会如此!况且,即使还在生自己的气,也绝不会反应如此激烈,毫无征兆的刺了自己一剑。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只听见一声:“皇上驾到!”
岳飞依旧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只是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了,心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咚,咚,咚……”,赵构的宫靴,踩着水牢的地面,发出沉稳的脚步声,岳飞听声音就知道,只有赵构一个人走了过来。
直到赵构的身影出现在水牢的铁门口,岳飞才缓缓起身行礼,说道:“臣参见皇上。”跪在地上。
赵构没有让他起身,岳飞直直的跪在冰凉的地面上,铁牢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
赵构心中清楚,若是岳飞想逃出去,一把锁,又怎么可能阻拦住他呢?所以即使有锁也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赵构推开牢门,牢门发出“咯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水牢中,听得格外清晰,赵构缓缓走了进去。
岳飞依旧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眼前只能看见赵构的宫靴。
看着水牢中恶劣的环境,阴冷潮湿,且不见天日,一阵阵寒意传来,即使赵构身穿着裘衣,也依然觉得寒气逼人。
赵构居高临下的说道:“岳飞,你可知罪!”
岳飞跪在地上,沉声说道:“臣知罪。”
赵构低声说道:“你既然知罪,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岳飞没有抬头,声音不卑不亢:“臣不该私闯皇宫,与宫中之人叙旧!”
赵构怒目道:“岳飞!你知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些!”
面对赵构的盛怒,岳飞毫无畏惧,依旧平静的说道:“可臣要说的只有这些。”说着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了看赵构,眼神交汇一处,赵构不由得心中一惊。
赵构久久没有说话,注视着岳飞,这些年来,他太过清楚岳飞的性子,他相信南星和岳飞是清白的,也知道他们两个都不会做逾矩之事,可是他也清楚,岳飞心中是爱慕南星的,他不知南星对他是怎样的感情,这些年来,赵构最害怕的便是南星会移情别恋。
赵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朕要问你,朕用了十二道金牌催你回宫,你为何置若罔闻?”
岳飞说道:“臣以为应该乘胜追击,将金国彻底消灭,若此时回京会损害士气,并且再难打下金国。”
赵构摇了摇头说道:“岳飞,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你想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岳飞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对视这赵构的眼睛,眼神坚定的说道:“陛下,臣世代受天恩眷顾,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陛下臣一片忠心,天日可鉴!”
看着岳飞的眼睛,赵构知道,岳飞所言绝无虚假,那眼神似在告诉自己,他在和自己抗争,听惯了阿谀奉春的话,偶尔被人顶撞几句,赵构竟然并没有愤怒,反倒心中有些畅快,这世上敢和自己作对之人没几个,岳飞就是其中一个,还好这个人现在为朕所用。
可是,这个人还能用多久,若是现在将他放出来,他一定还想要北伐,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绝不是北伐的最好时机,赵构陷入两难的境地。
深吸了,赵构将岳飞扶起来,说道:“岳飞,你可知,朕曾多深信不疑于你,将大宋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你,可是你竟然违抗朕的命令,朕真是寒心。”
岳飞微微皱眉说道:“是臣辜负了陛下对臣的信任。”
赵构拍了拍岳飞的肩膀说道:“这水牢太过潮湿阴冷,你的身子刚刚打过仗,不知能否撑得住啊。”
岳飞看了看水牢,对赵构说道:“这样阴冷恶劣的环境会让人更加清醒,男儿自当保家卫国,这点寒冷自然是撑得住的。”
赵构嘴角微微扬起,笑道:“既然如此,岳将军可有兴趣,在这水牢之中,与朕对弈一局。”
岳飞不明白为什么赵构要在水牢里同自己下棋,但既然是赵构命令,他便欣然接受。
在这阴冷的水牢中博弈,也别有一番趣味。
宫人们将棋盘棋子备好,梨木所制的棋盘带着淡淡的清香,墨玉和白玉所制的棋子,触感温润,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听在耳中极为动听,与这阴冷潮湿,简陋无比的水牢形成鲜明的对比。
岳飞与赵构随意的坐在草席之上,赵构执黑,岳飞执白,二人周身散发出王者的光芒,似将整座水牢照亮一般。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赵构问道:“其实朕今日来水牢中探望于你,还有其他事情要询问,你可知是何事?”
岳飞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一局棋,似在思索下一步棋子该落在何处,口中云淡风轻的说道:“臣料想,陛下所想之事,应是女真首领迁至漠北一事。”
赵构其实早就料到,岳飞一定知道他的心事,他总是这样聪明,赵构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岳飞微微的勾起嘴角笑道:“其实,此事,陛下心中早有定夺,何须再问末将呢?”
“朕虽然已有定夺,但心中还是有几分顾虑,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咚,清脆的敲击声,岳飞手中的白棋落下,微微的抬起头看了赵构一眼说道:“其实臣一早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陛下却下令找回微臣,但依臣看来,陛下已经有了主意,而且想必这之前韩世忠将军也已经找过陛下了吧,陛下为何不采用他的意见呢?”
赵构执棋的手停顿了片刻,才缓缓的落在棋盘之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依臣对韩将军的了解,这次出征中原,韩将军无功而返,自然心有不甘,这次北征,他又怎会放过机会呢?”岳飞云淡风轻的说着。
赵构会心一笑,他们都太过了解韩世忠了,韩世忠虽然忠心耿耿为国效力,但还是难免有些太急功近利了些。赵构说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朕没有应他呢?“
岳飞抬头,看着赵构,说道:“若皇上答应了,又怎会有这份闲情雅致在此与臣对弈呢?”
赵构沉声道:“这倒是。”
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布满了大半,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还分不出胜负。
“你呢?也支持你韩世忠的想法,出兵北伐,趁其不备,直取女真王庭。”
岳飞思索了一下,并没有急于回答,他把棋子放在棋盘之上说道:“其实,韩将军所言并不无道理,也并不是仅仅只为个人私利。
女真王庭迁至漠北,休养生息,确实对我大宋不利。
一则我大宋进不可攻,漠北距此甚远,我军无法深入敌营,打仗的关键在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是茫茫大漠,四周没有人烟,更别说是吃的东西,所以我军长途奔袭,粮草只能靠后方补给。而此时粮草的供给就成为一大难题,支撑这场战争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需要全部从大宋运到漠北,太过艰难。且不说运送粮草所需的人力物力,就说着中间还有可能初出现差池,亦或是粮草运速过慢贻误战机的情况,都会给我军以致命的打击。所以,我军进不可攻。
二则我大宋退不可守,据臣所知,女真王庭并没有将全部士兵迁往漠北,他留下了摄政王完颜宗弼和少部分将士在漠南,这就随时可能会对我国构成威胁,虽然留下的女真将士人数过少,不足为惧,也不足以发动战争进攻大宋。但正因为人少,灵活多变,他们可以时不时的对我边境地区百姓进行骚扰,使得边境不安动乱,人心惶惶。而我军若进攻,必定声势浩大,劳民伤财,而且他们可能远逃漠北,我军极有可能无功而返。若不进攻,他们则会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而百姓也会深受其害,最终对朝廷大失所望,到那时候民心尽失,才是我大宋最大的难题。
所以女真王庭迁至漠北,此事,陷我大宋于两难的境地,着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岳飞将整个战争的利弊分析娓娓道来,思虑周全,不禁让人佩服。
赵构的脸色阴暗了许多,沉思了许久,说道:“那你也是支持韩世忠想法,现在就出兵,攻打女真王庭?”
岳飞摇了摇头,小酌一口清茶,已经微微凉了。说道:若是臣还在漠北之际,自然是这个打算,可是现如今臣已经回来了,士兵也变得涣散,兵法上讲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此时不是绝好的时机来攻打女真!况且回来的路上,臣也体会到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赵构本来阴暗的脸色变得明媚了,挑眉问道:“既然你知道朕不想在此时进攻女真,可知道其中缘由?”
岳飞抬头直视赵构的双眼,伴君如伴虎,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赵构的身边,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呢。“皇上此时不进攻女真有三点原因,其一,这次战役,我军没有丝毫准备,况且正值寒冬,天寒地冻,我军将士必然不适应北方的天气,且不了解漠北的环境,若是此时贸然出军,不仅容易陷入敌军的圈套,更有可能是自掘坟墓。其二,今年,我朝已于春夏两季发动战争,进攻河西,这两次战役已经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使得百姓怨声载道。若是再发动第三次战争,必定劳民伤财,使百姓生活陷入疾苦之中。到那时国内政局动荡,国外强敌难除,我军腹背受敌,必将兵败。而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岳飞说道这里戛然而止……
赵构看着岳飞,莫名有些担忧,他竟然有几分害怕,这么多年来,自他登上皇位之后,从未曾怕过什么。但他今日竟然有了这样心慌之感,他怕,怕岳飞说出他心中怀疑已久的想法,但他也十分清楚,此事必要弄明白。所以赵构故作镇定的问道:“这其三是什么?”
岳飞目光灼灼的问道:“陛下真的让臣说吗?”
赵构心惊了一下,真的要让他说吗?朕还有回头的余地吗?想着,缓缓的闭上双眼,思虑片刻,又直视着岳飞的双眼,只说道:“说”
岳飞嘴角微微一动,没有丝毫紧张,依旧平静的说道:“算了,自古皇家权谋便是如此,陛下深谋远虑,也并没有什么错,若是真的打下了大金,想必也会迎来一场天下大乱!”
赵构心中一惊,还是让他猜到了!不,亦或是岳飞的这句话,证明了赵构多日来心中的疑虑和猜测。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今后岳将军可有什么打算呢?”
岳飞跪在地上,但却丝毫没有惧意,而是他意已决,绝不更改。说道:“皇上息怒,臣自知有罪,辜负皇上多年来的细心栽培,请皇上惩罚。”
赵构沉声说道:“岳飞,你此言何意?”
“陛下,臣请命卸甲归田,春日赏雨,夏日采花,秋日集叶,冬日观雪,做一个闲散自认编号”
做尽一切美好之事,而这些事,本就不应该再伴随着野心欲望与杀戮!
赵构闻言微微变了变脸色,岳飞是赵构一手培养起来的,赵构太过了解他了,赵构心中清楚,岳飞认准了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即使那个人是他这个皇上,岳飞也绝不会屈服。
即使如此,赵构心中也极为不甘,他十几年来苦心栽培的爱将,现如今竟然公然承认不愿带兵打仗,十几年来的辛苦,付之东流,此事任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这大宋的天子赵构呢?
其实他早就发现,这次岳飞归朝之后,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他隐隐觉得这个改变发生在多年前,只是那时不太明显罢了。可此次回来,他明显感觉到岳飞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的岳飞,太过锐利,似一件冷冰冰的兵器一般,稍有不慎,碰触到这件兵器就会被划伤。
那时的岳飞,眼睛里只有如何打胜仗,如何训练士兵,如何出奇制胜,所思所想皆是这些。
虽然,赵构有时也摸不准岳飞的心思,但是赵构知道,那时的岳飞心里除了保家卫国,驱除女真再无其他,所以赵构极为信任岳飞,才敢将大宋百万兵马,年轻小将的手中。
不光是因为赵构相信岳飞的实力,他更相信岳飞的忠心。他心里清楚,那样的岳飞,虽然不通人情,没有血肉,但正因为如此,他也绝不会背叛自己。
可是现如今,虽然赵构也笃信,岳飞对自己依然忠心,但是,此时的岳飞却已经不是那件可以任他摆弄的利器了!
赵构心中清楚,岳飞这件兵器依旧锋利,但不同的是这件兵器有了温度,不再冰冷。
这是赵构最担心不过的事情,岳飞有了情感,一个动了情的人,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为了取得胜利不择手段了。
人若是动了情也就有了弱点,一个有了弱点的人,就会时时受到牵绊,一个受到牵绊的人,又如何毫无顾忌的驰骋沙场呢?
赵构是过来人,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身在帝王之家,最不能动的就是“情”这个字,“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话虽然片面,但也的确是事实。
身在帝王之家,为了权利地位,手足相残,父子相杀的事情比比皆是,更别说后宫之中储位争夺之时的硝烟四起了!
在这深宫中,若想要生存下去,只能做一个“无心之人”“无血之人”“无情之人”!
否则,你就将成为皇家的牺牲品,成为他人成王之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赵构此时觉得,岳飞越来越像自己,他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跟以前的岳飞一样,无血无肉无感情,不同的是岳飞的心思全在于带兵打仗,而自己的心思却都用在了如何争夺储位,如何算计手足,如何夺得天下之上。
那时的自己,简直冷的似块冰,没有任何情感。可是,直到南星的出现,她像一抹阳光,不刺眼,不热烈,却在不知不觉中,无声无息的将自己融化,等到赵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动了情,有了弱点,有了牵绊。
赵构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问道:“既然你不想带兵打仗,那你总要说明缘由吧。”
岳飞见赵构的语气平复了许多,说道:“发动战争,无论成败,总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一将成名万骨枯。臣不想再为了一己私欲,陷百姓于水火之中,所以臣请求皇上免除臣将军一职,让臣卸甲归田。”这些是他以前并没有考虑过的,直到他遇见了南星,他才渐渐的明白了,战争对百姓的伤害。
而赵构并没有生气,他心中清楚,岳飞说的很有道理。他不是暴君,他当然明白战争对于百姓危害。可是,他更向往天下一统,成为千古一帝!他既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就一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事来。他的欲望和野心太大了,支配着他逐渐失去理性。
赵构紧皱着眉头说道:“那你可曾想过,即使朕不主动发动战争,女真人也会出兵大宋,到那时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吗?”
岳飞看着赵构的眼睛说道:“皇上请放心,经过两次宋金之战,女真的主力已经大大受损,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进攻大宋。如若未来有一天,女真真的重振旗鼓,再次来犯,岳飞定会重披战甲,再次领兵,用我的性命守住大宋疆土,绝不会将寸土让与他人,更不会让百姓受一丝伤害。”
赵构听到这句话,极为欣慰,他心里清楚,岳飞所言皆发自内心,并无半句虚假。但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战时才出山的岳飞,而是可以帮他踏平女真,发动不义之战的岳飞。
赵构上下打量着岳飞,可是就是不知道岳飞是否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赵构拍了拍岳飞的肩膀,说道:“这局棋平了。”
岳飞低头看着棋盘,黑子白子势均力敌,寸步不让。
正如他与赵构,水火不容,必有一个消失…… 将女生猛:病娇王爷难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