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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玺德年间秋分时节,枢城内以至附近很多大户人家的子女从空耳相传中听说六王爷木玉天要选六王妃了,都争先将自己家里养了十几年精心培育的闺女送出去碰碰运气,如果能成功压过别人成为六王妃真是光荣。
如若被淘汰下来了,也好抛头露面一回,被其他的皇亲国戚看上也说不定呢,于是个个打扮的如花似玉,虽然已经是家门不低,积蓄非凡,与那些皇亲国戚沾上边,哪怕是一丝丝,也会好很多,便宜谁不想多占点。
王爷的选妃当然不能像皇上选秀女一样,那会触犯了天威,惹的圣上不快,有人想了注意,给那些想来选秀女的姑娘准备几辆镶着罗玉宝石,挂彩珠,锦帘的马车,再在前方配上些马匹,将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一辆辆马车运进枢城。
这次的选妃并不是在六王府,皇上特赐六王爷皇宫内的承云殿一座,用来六王爷选妃。
一众竞争对手乘坐同一辆马车,少不了少女心膨胀,互相攀比,对比别的姑娘姿色,家世,年龄,身材,甚至还有的女子入承云殿前日不小心睡过了头,在马车中扑粉抹胭脂。
“哎哎小妹妹你是怎么睡过头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连妆容都还没有拾掇好。”说话的女子拿着一块洁白似玉,扑满清香,绣着百合的手帕巧笑嫣然,怕别人看到她有些嘲笑的兴味,便拿手帕捂嘴。
“咳咳,只是昨日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今日早上起床还有些微醺。”少女在脸上抹好粉,又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张点唇胭脂,要含在两瓣唇中,身边一位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的女子见那点唇胭脂颜色鲜艳通透,与一般的唇色相比要好看很多,便拿来细细端详了。
“姑娘怎么好拿我的胭脂?”那女子有些不快,又拿回那片胭脂,抿了抿嘴唇,唇色立马变得鲜艳润滑无比,令姑娘们都艳羡不已。
同一马车上另一戴琉璃孔雀头饰,珍珠红叶发簪穿蓝边轻纱百花腰群的女子说:“这算的了什么,我爹特地从外国给我弄来了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是在皇宫里进行选妃的,当然要穿宫装,才显得礼貌淑雅。”女子得意的展开自己印满暗花的百褶裙。
许如因托腮看这些女子浑身的绫罗袍纱,软毛织锦,再看看身上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便也没有兴趣听这些女子炫耀,从小到大,她见的好东西可多了去了。
趁着马车稍稍停歇,许如因第一个下了马车来。“姑娘你要去哪儿啊?不能随便下马车的,哎哎。”
许如因没有心情想要听这些看似好心好意的提醒,牵起罗裙往后一辆马车去了,敲敲马车的车壁,抓住马车上挂着的彩铃,彩铃沙沙响起来,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问:“姑娘你找人吗?”
许如因贴近问道:“有没有一个姓白的,叫白暮秋。”那姑娘摇摇头,说道:“没有啊,不过这辆马车确实少了一个,应该是有事来不了吧,真是可惜。”说完姑娘将似珍宝上摆满了鲜花一样的头缩了回去。
许如因心里暗暗想:她居然没有来,我们可是说好的,真是不够义气。负责接送的官兵催促,许如因这才又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等她上了马车后,那位刚才在脸上擦胭脂的女子意犹未尽的转过脸来说:“这位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说着又用手指着最角落处的一位姑娘,那姑娘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那个女子居然是从青楼出来参加选妃的!天啊一个青楼女子都可以来皇宫了吗?”
许如因一听也觉得不可思议,见那女子腼腆可爱,便问道:“你是哪个青楼的?身份贵的可以配王爷?”
那女子闷闷不说话,越发缩在角落里,一只嫩手抠着马车的边缘,看的出来,她很紧张,也有些不安,不敢直面众人的眼光。“我……我叫月昭人,并不是来选六王妃的,皇上下旨所有才貌双绝的女子都可以参加,也不敢妄图,想来露个脸面罢了。”说着说着脸越发绯红。
许如因见那女子见不来台面,说:“其实我们也是一样的,你也不用难为情,话说才貌双绝,姑娘的貌大家有目共睹,只是不知道昭人姑娘有什么拿手才艺?”
月昭人听到这话,重新自信起来,直起身子,扶了扶头上的金凤凰镶嵌红宝石钗环,道:“我会倒执琵琶而弹,还会倒背史书。”
月昭人身边女子听见便说:“姑娘还是有才,不像这位晚起的懒贵人,连诗书都背不来全篇。”
月昭人听了越发风姿神采起来,许如因想起白暮秋说话不算话就有些气恼,但她不得不承认,白暮秋是个才女,说:“我认识一个,什么都会的女子。”
月昭人方才还神采奕奕,这下听说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便说:“这是真的?无所不能,无所不通?”
许如因摸摸手上的清脆玉镯道:“那当然是真的,我许如因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这下有一个女子便道:“都说有才的貌便不突出,有貌的才便不突出,我看呐,那个无所不能的女子肯定丑成盐谟了,才会觉得自己只能靠才华出众。”
许如因朝那女子翻了一个白眼,道:“她比你们任何一个都美上不止一点。”同一马车上的姑娘除了月昭人,纷纷不满起来,“我们倒要看看,你说的那个女子到底有多厉害,又有多漂亮,说谎话也不打草稿!”许如因身边的女子都有意识的离开她坐,往边处挪动了。
月昭人看这马车上的气氛越来越尴尬,便从原来角落处的位置起身来,拿了原来坐处的锦羽棉垫铺在许如因身边,坐下道:“其实我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来就是平常事,我从一个草莽出身的女子,变成了名妓,也已经很满足了,现在的我不愁吃不愁穿,要是能嫁一个不错的男人就好了。”
许如因摸着月昭人的手说:“看来你还是个通情理的人,我们很适合做朋友。”许如因俏皮的眨眨眼,月昭人也眨眨眼回应,将手上的翡翠云烟镯脱下,执了许如因的手,替她戴上,许如因不推辞,也脱下手环清脆玉镯替月昭人戴好,作为交换。
那因喝醉了酒晚睡的姑娘见两人出手如此阔绰,便起了巴结的心思,也不铺好坐垫,直接卡在许如因和月昭人中间,冲着身旁的两人眉开眼笑,月昭人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又不好直接远离她坐着,只能在心里怨着这女子。
许如因先是不说话,后直接对着这女子说道:“姑娘先在此坐着,我感觉有些挤,往那边去了。”月昭人见许如因走了,便也跟着许如因往那处坐了,留了那卡在别人中间的女子一个人,她也不生气,又挨着她们俩坐了下来。
许如因有些无奈,马车壁好像是被敲响了,许如因打开车门看了看,竟是木荣欣,便道:“七王爷,你找谁?”木荣欣扫了一眼这可以装下三十个人的马车,道:“白暮秋那去哪儿了,没来这儿?”许如因知道白暮秋该是来这边帮她了,心虚道:“没有啊,我没有看见过她。”
木荣欣半信半疑的看着许如因,看的许如因直发虚。
身边那些原本看都不想看许如因一眼的,见了车门打开时,出现一个身形极为修长,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袍袖口劲装,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的男子,一举一动,摄人心魄,那些女子好似看不够一样,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七王爷。
面对这样的目光,以及来自美人的诱惑,木荣欣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对着许如因说:“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六哥,他对你,不是没有感情。”
许如因没有想到木荣欣会鼓励她拿下木玉天,点点头用同样的悄声说:“放心吧,我会拿下六王爷的。”木荣欣又扫了一眼马车,确定白暮秋那个喜欢逃跑的女人没有 藏在这里,这才绅士的关好马车,驾着青骢马离开了。
许如因坐回原位置,想了想:白暮秋既然已经出来了,那我何不在承云殿中等她,到时候定要让这些见识短浅的女子看看我许如因说的是真是假,堂堂丞相府独女许如因根本不必说假话!
身旁的莺莺燕燕开始交流。“以前常听说七王爷是最完美的男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啊!好英俊啊!”
“要是能得到这样的男人,折寿十年我都愿意!”
“就是就是,说的对。”
许如因拉着月昭人下了马车,月昭人说道:“怎么忽然拉我下来了?”
许如因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她们那些莺莺燕燕呆的久了,难免沾上了这些习气。”
月昭人闷闷不乐的说:“那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怕是有更多不好的习惯吧。”
许如因拉着月昭人说道:“你不一样,我许如因虽说是丞相府高门第出身,但也从未看轻过别人,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我也是个讲义气的人,不会拿你当寻常女子看待的,我们两个人可以换一辆马车去,实在不行,叫爹爹差人送来一辆专属马车。“
月昭人一听开心的连连拍手,欢喜道:“好啊好啊,我还从没坐过专人马车呢!” 木槿花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