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目瞪口呆地,罗琼闹了个大红脸,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那个芭比只不过是个漂亮摆设。她完全没有想到如此精美的一个小人儿,竟然是食物,竟然只不过是个翻糖蛋糕。而且是还是黄建良亲手给她捏的,据说是孙筱悠最喜欢的那位公主。所以,一时之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在她过往整整二十六年里,如此被人看重还真是头一回。
因为总被母亲呼呼喝喝,因为总被母亲威胁,假如敢不听话就立刻杀掉,长久以来,从来没有得到过作为人类该有的待遇。哪怕一次都没有过。随着日子的变长,甚至就连罗琼都不把自己再当人看了。猛然听见这么一出,心里有多大波动是能够想象的。
黄建良说他足足捏坏了一百多个,才捏出这么精美的一个。
他说他之所以会反反复复捏一百个,那是为了想要博得佳人一笑。
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能想象一个彻彻底底的外行人想要捏出如此精致的一个芭比娃娃有多么困难。正如彻底大外行的自己,想要真正坐稳孙筱悠这个身份,那般艰辛。
黄建良为了求婚仪式话费如此多的心血,罗琼心里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好吧,她承认自己无法分辨对方的话语,哪句真哪句假。生活就是如此,有时候真真假假完全混合在一起,而且还充满了各种变数,也许上一秒还是板上钉钉,下一秒就变了。
但有时候,女人蠢一点才能得到幸福,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趁着罗琼发呆,黄建良上前一大步,单膝下跪之后道“孙筱悠,请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一生一世对你好。请你嫁给我吧……”然后非常自然而然地,一把抓起对方左手,想要顺势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直到那种冰冷的约束感将她整个钳住,罗琼这才从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
惊讶地看到那枚已经被套在自己手上的戒指,一时间又有点脑供血不足。好吧,因为人生经验太过浅薄,罗琼是个二愣子不假,可现代社会没吃过猪肉难道没有见过猪跑路。要知道罗琼母亲可以一个地地道道的肥皂剧迷,追剧从最早的台剧到后来的港剧、国产剧,当国产剧不够脑残之后果断地抛开,然后开始追泰国,又或者是印度来的那些更加脑残剧。
求婚一幕可谓是所有肥皂剧中经典又经典的镜头,在反反复复看了那么多经典镜头之后,罗琼的表情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特么的,怎么就这么给她套上了。说好的等待,说好的我愿意呢。无论多么猴急,至少等女方说出自己的意愿吧。
我的总裁大人,您到底是在求婚还是在耀武扬威地炫耀,自己对我有多大的掌控力。
我说,您这是在求婚吗?
心里唰地一声,燃起熊熊怒火不说,并且条件反射似地马上表露了出来。因为左手被黄建良牢牢抓住的缘故,罗琼用右手去掀开那双依旧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与此同时毫不留情地打算脱掉刚刚戴在手上的戒指。“不,我还没有答应呢……”
虽然罗琼本人不愿意承认,但她的性格还真有点象弹簧,哄着劝着尚且好说,谁要是打算用野蛮的手段直接进行压迫,那么啪的一声弹回去绝对是必然的。然后因为为人处事不够圆润,因为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高压强迫之下,为人也有那么一点点敏感。谁要是下定狠心地想要将她逼上绝路,那么一头钻进牛角尖又或是来个鱼死网破,绝不是笑话。
一把抓住套在自己手上的戒指,罗琼试图将其脱下。
求婚仪式刚开始那一瞬间,罗琼脸上的感动黄建良又不是没有捕捉到,再加上已经得到对方身体的缘故,自认为十拿九稳的他,自是毫不留情地刺出这最后一击。谁知道竟然遭遇这么一出,神色整个大变的他一把钳住罗琼不安分守己的双手,一声大喝道“别胡闹了,结婚这种大事可不是儿戏,岂容你说不要就不要……”也许是觉察到自己的表情太过可怕了那么一点点,也许是顾忌到身边还有个免费看大戏的王爱颐,徐徐缓下神色,然后柔声哄道。
“乖,不要再胡闹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嫁我还能嫁给谁。得到了你,就应该对你负责,我黄建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是我的,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不可任性。六年恋情,在父母见证下我们订下婚事,再行周公之礼有了夫妻之实,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用地地抓住罗琼的双手,不许她挣扎,黄建良在她手背上留下重重一吻。
直到这时,站在一旁的姚静再也忍不住地喷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场合轮不到自己这区区助手发言,但无论如何,她就是忍不住地喷了。
听到这个单音节,黄建良的脸色刷地一声整个黑了,姚静昨夜的胡搅蛮缠他已经给她记上了那么一笔,万万没有想到,还没等到自己给这姑娘说道说道,她竟然又蹦跶出来了。
正想说点什么作为威慑,一旁看了许久戏的王爱颐终于开口了“好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黄先生这是蜷在国内内蜷久了还是怎么的,难道都不知道这世界已经变天了么。找在十五年前我就已经听过那么一句,露水情缘之后,无论男方多么迫切地想要承担责任,也要问一问女方究竟肯不肯。怎么,十五年前的那句老话直到现在还没有传到您耳里?”
一边吃着近身伺候的那位少年剥出的水果,王爱颐就这么喜笑颜开地说着,就像朋友间最若无其事的随口一句。
只这么随口一句,黄建良整个炸锅了,不过好歹他还记得现在自己的生杀大权还掌控在对方手上。只是,以他目前的状况,逼迫妻子点头答应,将婚姻坐实是无论如何都要大成的既定目标,所以也用不着顾虑上那么多了。
“王小姐,请您务必自重,务必记得自己还是华人,不要因为在米帝住了那么区区几年,就忘记老祖宗留下的礼法。我,黄建良,堂堂正正的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后拍拍屁股,完全不负责任的做法。无论这世上有多少道德败坏之人,我也绝对不会那样的人。请您不要把我看成那种随便之人,我和我的妻子都不是随便之人,请您尊重我们的婚姻自由。”
只要孙筱悠点头答应,婚姻成立之后,那么转移财产的罪状就从成盗窃转化为婚内非法转移。然后,他再在孙筱悠身上下点功夫,转移就会成为赠送。人都是他的了,难道还会在乎区区一点财物?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黄建良可谓是煞费苦心,但他千算万算只遗漏了一点。
那就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之一,女主家孙筱悠现在已经换了个魂儿。虽然在此之前罗琼已经不止一次地拒绝他,并且和他对抗,但在整整六年养成的惯性思维驱动下,他把那些不安分的因素全都归纳到自己没给对方名份这点之上。所以,还不迟疑地进行了求婚补救。
名份,呵呵,名份。华夏女子的天敌,名份一出谁与争锋。
趁黄建良分心去对付王爱颐,罗琼又一把狠狠地抓向那钻戒,虽然被随后觉察的黄建良再一次钳制,但那戒指却是挡也挡不住地腾空飞了出去。
因为惯性思维的关系,罗琼的脑子还停留在上一秒“男人,你也说自己是个男人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典故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说的,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要等我,你要给我机会消化并且接纳你。你说在我记起你是谁之前,会安安静静地等我,绝对不会干扰我做出选择。可看看现实,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全都做了,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男子,要别人尊敬你。”
说道激动处,用力地推了一把黄建良,看到对方整个呆掉的神情,这才意识到戒指飞了。
尼玛的,
现在再罗琼脑子里熊熊燃烧的,除了国骂内容真就再也没有别的了。虽然你花费整整一百次功夫给我捏个娃娃我很感动不假,但您能不能把心思花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在正道上。尼玛的,都说要娶我了,甚至就连戒指都拿出来了,但却出现大小不合这种莫名其妙的突发事件。尼玛的,发生这种事了,你却还在这里高谈纯爱至上。
尼玛的,这到底是神马状况。谈了整整六年恋爱,到头来却连自己老婆的手指有多粗,这种最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你丫玩什么钻戒啊。无知了,愚蠢了,搬起石头砸上自己脚了?
我不想国骂,我真的不想国骂,别逼姐,姐急了会直接抽你丫的。
姐真的,真的会抽死你丫。
一旁的黄建良,脸色迅速变化着,一时之间还真像是川剧中的变脸。
成功截获那枚飞脱出的钻戒的以色列保镖拉宾,用纯白色的手绢小心翼翼地包着那枚戒指,然后呈现给自己的主顾。打从爷爷的爷爷开始,拉宾整个家族的都职业保镖,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儿子也是职业保镖,对于这份让自己自豪的祖传事业,他可谓是兢兢业业地在做。
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只一眼王爱颐吭哧一声笑了出来,“仿的,戒指是模仿别人家做的,但做得却不完全象。”她说了一个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的名字,然后用高倍放大镜看了一眼那个钻石。“的确是天然钻石不假,不是锆石,好在你的良心没被狗给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颗钻石大是很大,可这打磨为什么如此奇怪,颜色偏棕不说,杂质还这么重。虽说有色,但一是达不到有色钻石的标准,二是并非亚裔喜欢的颜色……您这颗充其量不过是块工业钻石,说不定还是从哪部机床上临时拆下来的,可别让我说准了。”
古人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孙家是做瓷器活的,自然会有金刚钻。虽然钻头上需要用到多大的金刚石,外人不太清楚,但大致方向如此,却是没错的。再此之前王爱颐一直在看戏,一直在看,但现在她真的认为到了该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一时间,黄建良的表情就像被人整个掐住脖子那般,红了又黑。
但姚静在看见那条漂亮的抛物线后,心里思来想去就只有一句。娘亲,快看,是灰机~~~虽然她真的很想喊出来,但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然后她又想到一点,自己和娘亲正在冷战。
她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娘亲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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