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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军训终于结束,大家都黑了不少,但身体素质却也好了不少,简朵朵黑了也瘦了,女孩子们都在为自己的皮肤黑了而苦恼,只有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简朵朵每天中午都会顶着大太阳去操场坐一会儿,有时候连下雨也会举着一把伞躲在操场的一角偷偷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韩让似乎很喜欢打球,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操场上总能找到他的身影,而他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毫不在意。简朵朵有时候会看到他一个人,有时候会看到其他人和他一起打球,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因为大中午,大家都在午睡,不会来操场挥汗。
就这样,简朵朵为枯燥的高中生活找到了特别的乐趣,尽管韩让从来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
转眼又快到期中考试了,离简朵朵的十五岁生日还有三天。
这天周五,简朵朵正在收拾练习本,同桌秦璐问她:“朵朵,周末怎么安排啊?”
秦璐就是那个圆脸姑娘,本地人,父母都是公务员,因为爱笑,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酒窝。第一天正式上课时,秦璐缠了班主任好久终于成功做了简朵朵的同桌。简朵朵也挺喜欢这个姑娘,秦璐脑子其实挺聪明的,但就是人太懒了,还偏科,她喜欢历史,讨厌化学和物理,总是会在化学和物理课上偷偷看小说。那个时候,韩国的一名作者,好像叫可爱淘,简朵朵记不大清了,似乎很出名,不仅秦璐,就连班里其他女生都会看她的小说。
“在家看书吧。”
秦璐倒也一点儿不惊讶,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说:“明天把你借我一天呗,陪我逛街。”
简朵朵也没拒绝,两人便约好明天一起去市中心逛街。
很少有人知道简朵朵的父亲是简苏闻,因为她基本上没有带过同学到家里,即便是周六和秦璐约好逛街,两人也只是约好在某个公园的门口见面。
简朵朵是个非常守时的人,她不喜欢别人等她,所以不管是和谁约好,她都会提前到达,她宁可自己等别人,也不希望别人等她。
简朵朵赶到约好的地方时,九点还不到,离两人约定好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然而天公不作美,天空开始飞起小雨,简朵朵躺到一棵树下面,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秦璐,猛地记起双方好像都没有互留过家里的电话,简朵朵抬头看了看天,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小姑娘,你躲树下没用的,赶紧躲前面去吧。”说话的是五十多岁的环卫工阿姨,她身上穿着雨衣,正好心的指着前方某个咖啡馆。
“谢谢您。”简朵朵嘴里道了谢,心想着,前面咖啡馆正对着公园门口,如果秦璐到了,她肯定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她,于是用手顶着头飞快地跑了过去。
咖啡馆门口有很多躲雨的路人,简朵朵的头和衣服都不平均地被雨水打湿,此时看上去尤为狼狈,她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打开,抽出一张抖开,开始擦脸上的雨水,然后又是头发。雨势果然越来越大,只听“轰隆”一声,竟响起了雷。
“这鬼天气,一会晴一会阴的。”有路人不满的咒骂。
简朵朵心里担心着秦璐,后悔着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要个电话。
身后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发出悦耳的声音,简朵朵往旁边让了让,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过,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简朵朵听到了一首舒缓的音乐,是一首英文歌,简朵朵的英语听力一向很好,所以有一两句钻进了她的耳朵,很快被译出来。
简朵朵很快听出这是carpenters的《yesterday once more》。
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拉开时,简朵朵走了进去。
这是简朵朵第一次进这里,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这里不仅仅只是喝咖啡的地方,因为靠墙而立的是一排排书架,一串串璀璨的珠帘将书架和座位隔开,屋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让人觉得很舒心。一楼已经满座,服务员上前将她引到二楼,她运气不算差,刚到二楼,便有一处靠窗的座位上的情侣起身准备离开,服务员将她引到那处座位。
简朵朵将书包放到一边,自己坐到了里面。服务员叫人来将桌上的残留物收拾干净,又问她喝点什么。
简朵朵看了看,她不会喝咖啡,而且听说喝了咖啡晚上会睡不着觉,于是要了一杯珍珠奶茶。服务员离开后,简朵朵又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架,书架上的文有很多,大部份是杂志,还有少部分小说,有中国的,也有外国名著,简朵朵看到了可爱淘的书,封面上的女孩可爱,男孩子帅气带着痦痦的坏笑,简朵朵想到了秦璐,不免笑了笑,最终选了一本外国名著。那是简朵朵第一次看《简●爱》,也是第一次看爱情小说。
简朵朵看的这部简爱是没有翻译过来的,所以简朵朵看得很慢,也显得有些吃力,但依然挡不住她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桌上的奶茶已经开始凉了,简朵朵手指划过书页,准备翻开。突然,她抬起头来,落地的玻璃窗往街道的对面看去,电闪雷呜的天气,大雨倾盘的街道,蹲着一个人,从简朵朵的角度看去,不难看出是一个年轻的人,他穿着一身白衬衫,因为他一直蹲在雨里,全身被雨水淋得湿透,有路人撑着伞从他身边迟疑的走开,简朵朵静静地看着他,她在想: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将自己就丢在大雨中。
那个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简朵朵的目光,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简朵朵的,那是一个和简朵朵一般大的少年,少年慢慢站起身来,高傲的抬起下巴。简朵朵似乎还想着事情,并没有发现那个少年已经发现了她在看他。没多久,那个少年迈开步子,往咖啡馆这边走来。
等到简朵朵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简朵朵起身往下张望了一番,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而就在此时,对面的椅子被拉响,简朵朵吓了一跳,看去,只见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年坐在对面,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简朵朵认出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全身上下都是湿的,水滴从他的发尖滴落,他一动不动,只盯着上简朵朵。简朵朵内心忐忑的坐回去,她伸出手去拿那一杯奶茶,手一触碰到,才知道奶茶早已经凉了。她轻轻抿了唇,埋着头,双手重新放回到书上。对面的少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不曾从简朵朵的脸上移开,幸好有服务员上前询问他需要喝点什么,那少年没说话,服务员也一时尴尬,想着要不要就这么走开算了,就连简朵朵也猜想着服务员有可能就会走掉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开口。
“和这丫头的一样。”
回想起初次见面,简朵朵永远也忘不掉施珩言看着自己时的表情。然而就连施珩言自己也不曾想过,眼前的这个一点儿也不漂亮,还有点像木头疙瘩的女孩,会将是自己一生的追求。他们被命运捉弄着,兜兜转转。
两人一直无话,后来雨停了,秦璐也一直没有来,于是简朵朵把书放回原位结了账就回家了。然而当简朵朵下了公交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韩让就在自己家门前站着。
韩让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应该是在听歌。他就那样笔直的站在门口,安静的听着歌。
简朵朵没有上前,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两只眼睛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望着前面的少年。这是简朵朵第二次近距离看到韩让,但她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更没有勇气从他身边走过。
顾清溪咬着雪糕站在不远处看着简朵朵,她似乎并不急着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悠闲自在的啃着手里的雪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今天穿了一条长初,白得似雪,上身配着一件红色的长袖针织衫,之前的卷发已被拉直,此时柔顺的披在肩上,一阵风起,发丝被风带动,美得像一幅画。
青州市已进入夏末,雨水打在脸上透着凉意,她嘴里被雪糕冻得冰冷。直到最后一口雪糕被她送进嘴里,她才慢悠悠走向简朵朵。
简朵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见身后是顾清溪,她有些意外,喊了声:“姐。”
顾清溪展颜继续往前走,简朵朵看着她对自己笑,然后从自己身边走过,径直走到少年身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对着韩让的腰间轻轻一戳,少年回头,摘掉耳机,露出迷人而温柔的微笑,他的笑容刺痛了简朵朵的眼,眼睛干涩酸痛,她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顾清溪拉着韩让的手来到她身前,说:“我男朋友,韩让。”
简朵朵不得不抬起头来扯出一丝笑,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嘴唇上扬,然后她又听到顾清溪的声音:“我妹,简朵朵。”这话是对韩让说的,简朵朵不敢去看韩让的眼睛,她只是礼貌而微笑的招呼:“你好。”
韩让也说:“你好。”声音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简朵朵知道他不记得自己,当然,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天仙美女,没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领。
顾清溪挽着韩让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声音甜甜:“别看朵朵呆呆的,但她是我们家的骄傲,成绩优异,比起她,我真的是差远了。”简朵朵看着顾清溪一脸娇羞的自嘲,和韩让眼底的宠溺。
“外面还在下雨呢,我们上去吧。”简朵朵低低说着,不再去看腻歪的两人,兀自拿卡刷开大门走了进去,身后传来韩让的声音,但简朵朵走得太快,没有听到他究竟说了什么。
对于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生,阿姨没有多说什么,而且她也不能说什么,尽管她是看着顾清溪两姐妹长大的,但毕竟是被雇佣的。
一桌的菜,全是简朵朵喜欢吃的,但今晚简朵朵似乎胃口并不好,她始终埋头头,吃着面前的白米饭,阿姨笑:“光吃米饭有什么用,还有这么多菜呢。”边说边往简朵朵碗里夹菜,简朵朵有些不好意思,又听顾清溪说:“就是就是,你今晚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简朵朵摇头,抿着唇,顾清溪也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而韩让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
简朵朵第一次觉得吃饭也能让人这般痛苦不堪。
饭毕,简朵朵抢着帮阿姨收拾,被阿姨拦下,“别别别,你现在上学已经够累的了,乖乖去陪你姐姐看电视去,我来收拾就好。”然后进了厨房。
顾清溪和韩让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放着切好的水果和茶水,她看着顾清溪拿着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准备喂韩让,被韩让拦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简朵朵,笑着对顾清溪说:“我自己来。”顾清溪倒也不生气,由着他,见简朵朵还站在原地,便招了招手说:“站那里做什么?过来吃点水果啊。”
简朵朵这才慢慢走到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简朵朵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吃苹果,但顾清溪很喜欢,她基本上每天会吃一个苹果,因为她一直坚信“每天一个苹果,疾病远离我”的说话。
“喏,给你。”顾清溪也给她插了一块苹果,简朵朵接过,却没吃。这时,她看到韩让在顾清溪耳边说了什么,顾清溪说:“还早呢,再呆会吧。”韩让看了一眼简朵朵,对顾清溪说:“我还有点别的事。”
顾清溪也没再挽留他,放下手中的牙签,起身对简朵朵说:“我送他。”然后拉着韩让出了客厅,直到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顾清溪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没有对韩让说再见。她有些机械地将手中的苹果放里嘴里嚼了嚼,最终得出结论:果然很难吃。
今晚顾清溪给她带了一个特别的礼物,自己想必是终生难忘吧。
“没有任何预兆,他成了我姐姐的男朋友。”简朵朵在日记本里写道,写着写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曾经那么多个夜晚,简朵朵躺在床上,幻想着她和韩让真正见面的模样,但始终不曾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的初恋,还未开始,便已死去,那夜,泪水湿了大片枕巾。
从那以后,简朵朵不再去学校操场,她变得更沉默,然而放在其他同学眼里,她变得高不可攀起来,就连一向和她交好的秦璐也渐渐与她疏离起来。
进入高一的第一次考试,简朵朵发挥失误,这次很严重,严重到班主任不得不将她叫到办公室长谈。
班主任依然是位女士,比起曾经的初中班主任,这位年龄稍长,但更成熟稳重,她的问话更有技巧,让简朵朵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和有压力,简朵朵也是自责的,这次她是真的无话可说。
那天,说来一巧了,简苏闻升官后,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偏巧那天他在家休息,从分数下来的第一时间,老师已将情况向他作了汇报,简苏平里日对简朵朵是很放心的,这个小女儿乖巧懂事,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所以上次考试失误,他也没说什么,然而这次,他似乎嗅到了什么,觉得有必要和女儿好好说说话。
所以简朵朵回到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简苏闻。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她已经做好了父亲找她谈话的准备,因此换鞋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爸爸,我回来了。”简朵朵换好鞋进了客厅,她的肩膀上还背着书包。
简苏闻将目光从手中的报纸上移到客厅口的女儿身上,笑咪咪的说:“回来了。”
简朵朵却是低垂着脑袋,两只手绞着书包的带子。简苏闻一时有些心疼,放下报纸,语气依旧温和,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简朵朵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蓄满泪水,简苏闻一怔,简朵朵显少在在他面前哭,简苏闻一直是偏疼这个女儿的,不仅是因为她乖巧懂事,更是因为和简朵朵的血缘关系。
“爸爸,对不起。”简朵朵再也忍不住,由最初的隐忍,到现在的痛哭。这几天,难受的感觉在她胸口憋了太久,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十五年,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感觉,而简朵朵却无能为力。
简苏闻哪里见过简朵朵这样,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别哭别哭。”刚才想好的一肚子话,反倒没了用武之地,但他内心更加肯定,简朵朵遇到了让她无法克服的坎。
简朵朵考试考砸了的事也就那样翻篇了,父女俩对那天的事情都闭口不提。
一转眼,青州市进入冬天。
顾清溪的赖床毛病更加严重了,简朵朵依旧早早起床,听半个小时的英语听力,再下楼吃早饭。她的头发也长长了,想着哪天还是得去一趟理发店,将头发修剪一番。顾清溪的头发又黑又亮又长,简朵朵正好相反,头发少,还黄,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是留着齐耳短发。
这天快放学时,同桌秦璐递来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简朵朵看了一眼秦璐,她埋着头,装作很认真的在写作业,但绯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简朵朵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写道:谢谢你邀请我,我很开心。
写完后,她悄悄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见老师埋头看自己的书,于是将纸条推给同桌。
她看着书本,却用余光看向秦璐,她似乎看到了秦璐也露出开心的笑,心里更加开心了。
简朵朵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她平日里话不多,对于人际交往这块更是不懂,如果别人主动找她说话,她也会礼貌的对答,但如果对方不主动,她也不会主动。如果她成绩普通,别人肯定会觉得她这个人呆板无趣,然而她的成绩越一直很好,所以反倒给人一种清高的感觉。
秦璐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简朵朵觉得不能空手去同学家,毕竟还是秦璐的生日,于是她拿了平日里存下的零花钱去了门。
简朵朵吃过午饭就出了门,冬天黑得早,简朵朵在寒冷的街道逛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买到满意的礼物。她没有送过除姐姐以外其他人的礼物,所以不知道该选什么礼物好,她自己每年过生,姐姐都会送她书,她喜欢看书,姐姐也算是投其所好,可秦璐似乎喜欢看小说,简朵朵想了想,要不要送一套可爱淘的全集给她。
想着想着,连自己迷了路都不知道,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哀嚎,她才悄然醒悟,霍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陌生的巷子里。
简朵朵站在原地,前方似乎有打斗声,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咒骂,她第一直觉告诉自己,应该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双腿却不听使唤,她就怔怔站在那里,直到几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这是简朵朵沫第一次看到男生打架,而且还是一对多。
七八个男生打一个男生,这种画面,简朵朵在电视里都很少见到,然而此时却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的眼前。
简朵朵心跳得厉害,双腿也有些发抖,她看着那个男生快速躲过身后偷袭自己的男生,一个后踢腿,将身后的小个子男生踢倒在地。紧接着,其他男生都被他打倒在地,虽然他也伤得不轻,但脸上却是肆意的笑,那笑太过张狂。
男生似乎也意识到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凭着感觉抬起头看向前方,果然,不远处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她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那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喂!”男生突然大吼一声。
简朵朵被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这才发现那个男生也看着自己。
施珩言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她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笑:看来真是被吓傻了。他慢慢往前走。
简朵朵看到男生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一股冷意从脚底直蹿大脑,就在男生快要靠近时,她这才转身往身后跑去,但是男生的速度比她更快,不等她跑出巷子,男生已经快速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抵在旁边的墙壁,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圈着。
简朵朵想要大叫,但叫不出来,她只得瞪大着眼睛,施珩言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却牵动了脸上的伤,痛得他五官有些扭曲,简朵朵听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良久,才听他开口说:“你哪个学校的?”
“你想干什么?”苏沫一脸防备。
施珩言笑:“不干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他想了想,“对了,我看着你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话一问出口,连简朵朵都有些想笑了,但很快,她又笑不出来了。眼前这个男生,脸上带了很多伤,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到他是一个帅哥的事实,简朵朵也不由多看了几眼,也觉得他看着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她脑海中闪过。
“咖啡馆。”
“咖啡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靠。”施珩言又补了一句,然后放开她,退开几步,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取代的是一脸别扭,他心里肯定是别扭的,自己连续两次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都被眼前这个丫头看到了。
秦璐的生日会最后还是迟到了,简朵朵赶到时,生日会已经开始了。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处堵了,简朵朵一路跑过来的,所以额头处有细密的汗水。昨天放学后,秦璐告诉了简朵朵自家的地址,位于城南的一处中档公寓小区,但门卫还是比较尽责的,遇到陌生的面孔,会问上几句,简朵朵说了秦璐家的房号,最后被放行。
公寓小区不大,只有寥寥几幢,但简朵朵毕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每栋楼的排序还是摸不着头脑,再加上天黑,更加看不清楚秦璐所在的六栋在哪里,大冬天的,不像夏天,走了好久都没能遇见一个可以问上话的过路人,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去问门卫时,一个娇娇的声音响起。
“朵朵?”对方也不太肯定。
简朵朵听出声音是秦璐,应了一声:“秦璐,是我。”
只见一个身影从暗处跑出来,确实是秦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简朵朵忙解释:“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璐一点儿也没介意,说:“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就担心你迷路了,我们小区不太好找,所以我下来看看。”
简朵朵有些不意思的笑笑,秦璐说得没错,她家小区确实不太好找,附近小区楼盘很多,简朵朵也是一路问着过来的。
秦璐看着简朵朵怀里的绒毛玩具,有些害羞的问:“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简朵朵这才记起自己买给秦璐的生日礼物,赶紧将怀中的毛绒熊递给她,说:“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谢谢你,我好喜欢这个礼物。”秦璐是真的很喜欢,抱在怀里亲了亲小熊的额头,然后对着简朵朵开心的笑,笑得简朵朵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过了几秒,又听秦璐说到:“朵朵,我一位哥哥马上快到了,你能陪我去大门口?”
简朵朵点头,说:“当然可以。”
两人又向大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争吵声,其实声音也不算很大,但因为是冬天,天黑得晚,也没多少人出来散步,安静的环境反倒衬得对方说话声音很大。
简朵朵听到一个声音说:“大叔,我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今天我是因为走路摔了一跤,脸上才挂了些彩,但也不至于让你认不出来了吧。”声音有些耳熟。
门卫大叔说:“咱们这儿有规矩,陌生人进小区,需要登记才行。”
那男生还想辩驳,秦璐突然跑了过去,说:“大叔,这是我哥哥,今天我过生日,他特意过来给我过生的,麻烦您让他进来吧。”
秦璐毕竟是小区里的人,门卫大叔对她还是比较眼熟的,听她这么一说,门卫二话不说将本子拿出来,说:“小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小区的规矩,既然他是你表哥,那就由你来签字吧。”
秦璐说好,上前拿笔作了简单的登记后,门卫大叔这才放门外的人进来。
简朵朵远远看着秦璐和一个高个子男生走进来,两人说着什么,随着那人的越走越近,简朵朵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个子很高,脸上带着伤,但五官却很精致,简朵朵想笑,两个小时不到,又见面了。而施珩言也注意到了她,立刻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几步跑到简朵朵面前,指着她叫:“你怎么在这里?”
简朵朵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倒是秦璐走了过来,问:“珩言哥哥,你认识朵朵?”
施珩言看了一眼秦璐,又指着简朵朵问:“你说她?”
秦璐点头:“是啊,这是我同桌简朵朵。”
简朵朵清楚看到少年脸上万变的表情,她抿着唇强忍着笑意,说:“我不认识他。”
施珩言看着简朵朵,见她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很快明白过来,忙退后几步,一本正经的说:“认错人了。”
秦璐是个单纯的孩子,听施珩言这么说,她也没多问,又重新介绍两人。
“朵朵,这是我之前的邻居,施珩言哥哥。”然后又看向施珩言说道:“珩言哥,这是我同桌简朵朵。”
简朵朵礼貌的微笑说道:“你好。”
施珩言抽了抽鼻子,将头扭到一边,一脸别扭的回了句:“好。”
秦璐的生日聚会还是小闹了一番,秦璐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因为是独女,备受宠爱。吹蜡烛的时候,秦璐的爸爸妈妈一起亲了她的脸颊,这让一旁的简朵朵很是羡慕。简朵朵妈妈在生简朵朵的时候吃了很大的罪,之后身体健康便亮起了红灯,在简朵朵五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将她带走,所以简朵朵只享受了五年的母爱。简朵朵不自觉自觉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施珩言,他脸上虽然挂了彩,但脸上带着笑,仔细看,简朵朵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对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看过来,简朵朵有些慌乱的将视线移开。
吃蛋糕的时候,秦璐的爸爸问起了施珩言脸上的伤。
“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这脸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施珩言正将甜腻的奶油往旁边推,听到叔叔问起自己脸上的伤,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对面坐着的简朵朵,见对方只是埋头吃蛋糕,这才漫不经心的回答:“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个回答,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工作了十多年的人,秦璐爸爸又说:“别再到处惹事了,上次因为打架你姐姐为你操了多大的心,你还不知道悔改。”
施珩言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上的叉子用力的戳着蛋糕,像是和谁赌气。
另一边,简朵朵安静的吃着蛋糕,心里却想着:原来他经常和别人打架啊,以后得离他远点才是。
与秦璐告别后,简朵朵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施珩言没有一起下来,在简朵朵离开前十分钟,施珩言便被秦璐的爸爸叫进了书房。
那次生日会过后,秦璐和简朵朵的关系一下子好了很多,秦璐的父亲秦黎郁在青州市一家威望很高的银行任职,福利好自不用说,每年还有公司奖励出国旅游,回国的时候都会给秦璐带很多礼物,以往秦璐都会自己留着,而现在,父亲再买给她的礼物,她会选一些不错的送给简朵朵,简朵朵最终会礼貌拒绝,但秦璐自有办法让她收下,一次又一次,简朵朵的卧室都快被秦璐送的小礼物堆成小山了。
不仅如此,秦璐基本上每周都会邀请简朵朵到家中作客,简朵朵倒也没拒绝,她能够感觉到秦璐是真心把自己当作好朋友的,如果她拒绝,对方会很难过,然而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其他,简朵朵每次去秦璐家,都能遇上施珩言。
简朵朵最初都会礼貌的打招呼,但对方每次回应都是淡淡的,别扭的,后来简朵朵索性也不再打招呼。秦璐的父母也很喜欢简朵朵,后来从得知简朵朵中考成绩全市第一,连连拜托她能够辅助一下秦璐的学习。秦璐对学习的态度都是随心的,心情好的话,不用父母催促自己就会乖乖坐在书桌前学习,但心情一般的话,不管父母怎么催促,她都无动于衷。但是简朵朵在的时候,她却很喜欢学习,有时候会主动拉上简朵朵进书房做作业,连带着叫上施珩言。
几次接触下来,简朵朵发现施珩言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脑子却很聪明,好几次她给秦璐讲题的时候,他会在一旁勾勾写写,然后将那页纸扯下来揉成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一次,简朵朵好奇心作祟,逞施珩言和秦璐都不在房间的时候,偷偷将被施珩言丢掉的纸团捡起来展开,上面密密码码写着一堆数字,正是简朵朵给秦璐讲数学题的答案,简朵朵对比了一下,她给秦璐讲了十道数学题,施珩言的十个答案全部正确,不仅如此,有几道题的演算方式,竟然比简朵朵想出来的还要简洁。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和秦璐的笑声,简朵朵赶紧将纸团重新放回垃圾筒里,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房门被打开,秦璐和施珩言走了进来,秦璐笑嘻嘻的说:“朵朵,你知道吗?元旦节,我爸答应带我去巴厘岛玩。”
简朵朵也替她开心,忙说:“那挺好的呀。”
秦璐又说:“这还是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每周过来替我补课,其中考试我也不会进步那么快。”
简朵朵还是笑,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施珩言,他依旧一脸自认为很酷的表情。
吃过晚饭,简朵朵向秦家家长道别,这次,秦璐没有开口说要送简朵朵的话,倒是一旁的施珩言开了口,他说:“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然后不等简朵朵反应过来,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见简朵朵还站在原地,催促道,“赶紧的。”
简朵朵走到门口换好鞋,关门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秦璐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月底的时候,青州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此时街道两边都堆积了厚重的雪,简朵朵将手套和耳套戴好,小心翼翼的走着,尽管没有再下雪了,但道路结着冰,稍不注意就会滑倒。施珩言手长脚长,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依旧走得潇洒自如,不像她活像只笨笨的鸭子。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走在前面的少年终于意识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简朵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有的也太慢了吧。”
简朵朵本就走得吃力,听施珩言这么一说,自然也不高兴起来,说:“要走你先走好了,我又没让你等我。”
施珩言嘴里哼了一声,但还是留在原地等她,简朵朵嘴里嘀咕着,谁知脚下突然一滑,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倒在坚硬潮湿的地面上,尽管身上穿得厚实,但这么一摔,还是感觉到疼痛。
施珩言早就预料到她会摔跤,但因为两人距离远,即便他有心想去拉住她,也是爱莫能助。简朵朵这一跤摔得狠了些,半天没见她站起来,施珩言这才往回走,嘴里说了一句:“真笨。”几步走到简朵朵沫面前,伸手去扶她,被简朵朵一巴掌拍掉,只见她红着眼瞪着自己,半天才骂道:“我让你等我了吗?我让你等我了吗?我让你等我了吗?”
施珩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退开几步,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还坐在地上的简朵朵。有路人从身边走过,都有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简朵朵被看得不好意思,欲站起身来,但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力,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又气又恼。
“喂,真不需要我帮忙?”施珩言一脸好笑的看着她,他知道她骄傲要面子,但就是想等她自己开口。
果然,几次站不起来,简朵朵不得不红着脸请求道:“麻烦你帮帮我。”她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真听不到,声施珩言倒也不急,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简朵朵猛地抬起头瞪着他,眼圈慢慢红了起来,施珩言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和她开玩笑,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简朵朵逞他不注意的时候,抓了一把雪,刚站起身来,她便飞快的将雪丢进了施珩言的脖子里,施珩言顿时跳了起来,一边拍着雪一边叫骂着:“你要挨打是不是。”
简朵朵见他手舞足蹈的模样,刚才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施珩言看着她咬牙切齿喊了一声:“简-朵-朵。”
简朵朵忙敛了笑,施珩言微眯起双眼,眼底发出危险的信号,简朵朵暗叫不好,二话不说撒腿准备开溜,但施珩言也不笨,早就猜她会逃跑,长手一伸,便抓住了她衣服的帽子,将她揪住,然后快速的弯腰抓起一把雪丢进她的衣服里,身上顿时一冰,简朵朵一边叫一边抖着衣服,但只有少部分雪被抖了出来,大部分雪已经钻进了衣服内,一碰到她温暖的皮肤便化成了水。
“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吧。”施珩言嘴里哼哼着,简朵朵欲哭无泪,嘴里叫骂着:“施珩言,你混蛋。”
“哈,还这么嚣张。”说着,施珩言又抓了一把雪在手里,简朵朵见状,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施珩言笑:“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说完便将雪丢进简朵朵的衣服内,简朵朵啊啊叫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腿踢向施珩言,一脚踢到他的大腿上,施珩言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他嘴里发出“咝”的一声,两人就这样打闹着。
那晚的打闹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感冒了,简朵朵病得更重,半夜高烧不退,不得不被阿姨和顾清溪送进了医院。
简朵朵本就瘦弱,这场高烧让她短短三天瘦了整整五斤,阿姨每天换着花样的给她炖各种营养汤,简苏闻出了个长差,但每天电话会按时打来,顾清溪这次倒做起了一个称职的姐姐,尽管语气有时候不太友善,但简朵朵能够感觉到姐姐对自己的关心。对于韩让,简朵朵尽可能的不去提及,顾清溪也不会主动在妹妹提到。
在家休息了一周,简朵朵坚持回归学校。
秦璐元旦去了巴黎岛,看到简朵朵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感冒是否已经好了,简朵朵点头说已经没事了,秦璐才松了口气,小孩子心性又起,迫不及待的向简朵朵讲述着自己在巴黎岛的点点滴滴,最后她又用很奇怪的语气自言自语:“听说施珩言哥哥也生病了。”
秦璐原本是无意说的,但简朵朵却是用心听进去了。不由想到那晚两人的疯狂举动,只能在心里暗骂活该了。
放学后,和秦璐分别后,简朵朵独自一人去等公交车,再过两周时间就要放寒假了,天气越来越冷,青州市开始连续下小雨,雨水落到街道上,路面很快结了一层冰,公交车也来比平时更晚了些,苏沫站在人群里,一边搓着手一边看手表。
身后人群躁动,“施珩言”三个字从身后传来。简朵朵扭头看去,只见两个同校女生正指着前方某个方向,其中一个女生有些兴奋的问同伴:“你看那个是不是施珩言?”
同伴问:“谁?”
“一中的施珩言啊,你竟然不知道?哇噻,真人果然超帅的。”女生忙解释着,但两只眼睛发着光。
简朵朵也顺着两人看去的方向,她不太确定她们嘴里说的施珩言是否就是自己认识的施珩言。 名门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