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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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她的声音像生了锈的老机器般钝而沉,干而涩,“你说、什么……”
黎笑笑安静地听,手机啪嗒一声滑落被面。
任源毁了。
他让人强迫注射了dupin,时间超过了48小时,成瘾是必然。
沾染上dupin的人,都是生不如死,唯一的希望就是死于吸毒过量。
dupin成瘾人员的复吸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她做了那么多,每次都自以为做到了,以为她成功了。结果呢,吸毒贩毒入狱的任源仍是跟dupin牵扯上了,殊途同归,变的只是过程,不是结果,其实她什么都没做成。
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她乐不思蜀,她幸福地忘乎所以,忘了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名为命运的利剑。
它叫你生,你便生。
它要你死,你也违抗不得。
它掌控着绝对的权威,不容更改不容挑衅。
人一思考,上帝便发笑。那位慈悲万能的神正在云端之上掀起凉薄的笑容,嘲笑她,“妄图以人之微末力量,对抗命运,扭转乾坤,不自量力,现在该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吧?会发生的终会发生,要逝去的终将离开。”
一股激烈的情绪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额疼得厉害。
黎笑笑望见盛锦担忧的眼神,眸中凝结出悲哀凄楚的泪珠。这个人,这样好,她以为她会和他一直幸福下去。她幻想一生一世,幻想儿女成双,幻想合家欢喜,原来,竟真只是一场幻梦。
黎笑笑突然间抖得像是零件坏掉要散掉的木偶,浑身轻颤不休,上下牙关打着,脸色苍白荏弱地像是过秋的蝴蝶一碰就碎。
盛锦看她样子不对,及时扶住她,黎笑笑靠在盛锦怀里,人还有意识,身子却软绵绵不能自控地软了下去。
“笑笑,笑笑……”盛锦眼底划过一道冷光,搂着她轻唤,黎笑笑眼神涣散,虚虚地垂着眼睫,动了动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盛锦当机立断,帮她穿上衣服又在外面套了两件大衣,抱着她下楼取车去医院。
“医生,她怎么样了?”盛锦满面寒霜地问。
医生收了听诊器,“没事,是情绪过激引起的暂时昏厥。病人情绪不太稳定,让她好好睡一觉。”
盛锦看着护士给她注射了药剂,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前,微凉的指尖划过她颜色浅淡的唇,眉头越皱越紧,隐隐地现出戾气。
走出房间,盛锦拨通了观秦的电话,“喂,是我……任源到底怎么回事……”
黎笑笑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无休无止的噩梦。
光影翩跹,无数人在她眼前走过。
她拖着缀满水钻的婚纱摆尾,在神父见证下和周恒铭宣誓结婚,人群中突然闪过小叔叔的身影,她提着婚纱不管不顾地下去追,他却一眨眼消失不见了……
爷爷正大着嗓门朗声笑骂,她甜甜地笑着叫了声爷爷,去挽他的胳膊却抓了个空,场景遽然一变,爷爷戴着氧气罩躺在医院的急救室内,她被玻璃门隔绝在外……
她坐在监狱的会见室的椅子上,任源穿着囚犯服手脚带着镣铐走过来,他瘦得脱相,眼睛里一片死气毫无神采,他隔着铁栏杆和她通话,“我这辈子走不出这里了,你替我看看我奶奶……”
一道白光闪过,空气被撕扯出一个裂口,她被塞到裂口中,一转身出现在医院的长廊里,手指死死地拉住推床,她双腿灌了铅似得钉在了原地。遮掩的白布掀开,小叔叔安静地躺着,眉眼静谧地像是只是睡着了,她颤巍巍地伸手摸他的唇,皮肤上传来毫无温度的冰凉,他再也不会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带笑地叫她笑笑……
她明知道她身在梦中,醒来就好了,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心口像被钝刀子硬生生剜去血肉,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流着暗红色的脓血,疼得快要窒息了。
她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耍赖撒泼,“小叔叔,你回来,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笑笑,醒醒——”
“醒醒,你在做梦,笑笑,是做梦——”
“小叔叔——”她大叫了一声,腾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目光发直,张着嘴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着,手掌捂着胸口,冷汗沿着脊梁骨滑到腰际。
盛锦心里一揪,将她颤巍巍的身子拥进怀里。
“我在,我在,没事了,乖!”她身上汗涔涔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盛锦手掌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不再发抖。
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平复了她的惶惧,黎笑笑定了定神,撑着他的胸膛支起身子,稍稍分开些许,仰头用失而复得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日光穿透玻璃射/进来,晨雾变幻莫测,英俊的男人颀长瘦削却稳重如山川,男人看见她专注的目光,温柔一笑,将她被冷汗打湿黏在脸上的发丝沿着鬓角撩至耳后,“没事了,我在这里陪你。”
黎笑笑突然红了眼眶,她朝他张开双手,盛锦理所当然地搂过她。
“小叔叔……”她哽着嗓子叫他,反手将他狠狠抱住,用力地钳着他的腰,像是要将他的骨头碾碎折断一样。
“笑笑,怎么了?起来一下,这样我动不了。”盛锦失笑,享受小姑娘在意他的感觉,也心疼她举止中流露出的极度不安。
黎笑笑摇了摇头,闷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肯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卸了劲道,疲惫不堪地瘫软下来,很轻地平静问道,“小叔叔,任源怎么样了?”
盛锦顿了顿,低道,“他,还在医院。”
果然不容乐观,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没了,不愿接受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黎笑笑麻木道:“小叔叔,他是不是这辈子都离不开dupin了?”
盛锦停顿的时间比上次更久,“笑笑,这要看他个人的意志了。”
“害他的人是不是周谦易?”
盛锦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是,任源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迷药,他一直被关在金海别馆的地下室里。被发现的时候,那伙人还在嗑药,当场缴获了一批dupin。警方已经将那几个人抓起来了。”
果然,罪魁祸首和前世如出一辙。
黎笑笑深呼吸,再深呼吸,手指攥紧了床单,攥得手背上指骨发白,她一点一点缩起身子,呼吸抑制不住地粗重起来,胸腔间的不甘和怒火烧得她眼眶发红,眼眶瞬时蓄满了泪水。
可她憋着,不肯眨眼,不肯让泪水掉下来,和自己较劲似得,一瞬不瞬地盯着膝盖。
那副倔样让盛锦心头丝丝抽痛起来,手指轻触那玉兰花瓣似得白腻肌肤,眼神里满是疼惜和纵容。
“笑笑,难过就哭吧。”
他的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强撑起来的坚硬鸡蛋壳似得裂开碎掉,黎笑笑捂着脸埋在膝上痛哭起来。
盛锦一言不发地环着她的肩。
话音合着呜咽声闷闷地传出,盛锦低下头才听清她说什么。
“我要是多点警惕性,早点找到他就好了。”
任源是个很真很简单的人,他已经改过自新了,和乌烟瘴气的过去一刀两断了,他在电子竞技上有过人的天赋,未来,他会是这个领域光芒万丈的一颗新星,他会有大好的人生美好的未来,这些,全都被这些人毁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该去死!
黎笑笑的声调陡然尖锐浓烈,“不要放过那些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该受的惩罚,他们跑不掉。”光强迫吸毒罪就够他判个十年有期徒刑,周谦易黑点多多,随便挖一挖罪名都能搜罗一叠,周家也没多干净,拔出萝卜带出泥,够他们受的了。盛锦眼眸中闪过晦暗的色彩,虽不满她对于任源的关注,却不会在此时吃这个醋。
“还有周恒铭。”黎笑笑豁然抬眼,像受伤的小兽,情绪激烈地加了一句,没有理由,没有证据,她就是觉得周恒铭也掺了一脚。
盛锦依着她道,“好,还有周恒铭。”
黎笑笑哭声小下来,小声啜泣了会儿,她吸吸鼻子,“小叔叔,能带我去看看任源吗?”
盛锦叹口气,拿了毛巾抹着她的脸,“任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警方或许还在做笔录,你过去了也是添乱。”
黎笑笑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强求要去,只是恹恹地靠在床头。
陈嫂送了早餐过来,“笑笑小姐,怎么会晕过去,没什么事了吧?”
黎笑笑端起笑脸,“陈嫂……”
软软糯糯的,娇滴滴地叫人,叫的人心里舒服,陈嫂见了她这脸色嘴上责怪着,手头上迫不及待地将早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裕丰包子铺的包子,豆浆,油条,水煎包,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笑笑,先吃早餐。”盛锦长身斜斜站在窗前。
黎笑笑嗯了一声,啃了口包子,抬起头,清澈的大眼含着关切,“小叔叔,你也吃。”
“好。”
“少爷,油条和包子?”陈嫂捧着包子油条递过去。
到底没什么胃口,汤汁浓郁肉质馨香油而不腻,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蜡,黎笑笑喝了两口豆浆,将吸管咬啊咬咬成了麻花状。
她又发了会呆,才注意时间已经不早了,目光落在仰头靠在沙发上的人,“小叔叔,今天不去公司吗?”
盛锦眯着眼,低醇的嗓音染着疲惫,“嗯,不去。”他整夜没有阖眼,此时明明累极却又清醒非常。
黎笑笑哦了一声,便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阳光铺陈在他身上,沙发上落下一道斑驳暗影,空气湿润而清冷,黎笑笑徒然地睁着眼,像一尊人形雕塑,连表情都是凝固的,她脑子里有很长一段空白。
等她慢吞吞地再次抬眼,竟然发现窗外下起了雪,雪花扑簌簌地飘落下来,堆砌在枝头,路面上飞奔的车子白了一大片。
盛锦安静地仿佛睡着了。
黎笑笑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叔叔。
须臾,才等到一声淡淡的回应。
黎笑笑也不管他,下了床,缓步走到窗前,眸中映出纷飞的雪花,她像是在陈述,又像只是自言自语,“小叔叔,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重生之小叔叔是我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