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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绵绵，断续粘连，一眼望去灰蒙蒙像是进入了高度近视患者的世界。

　　黎笑笑抱着盛锦的胳膊小碎步跑着，路灯映在湿答答的深色路面上，反射出一片光亮的冷光。

　　脚踩上去没走几步，脚趾头就冻得发疼，稍停顿久一会儿，鞋底沉得像摸了糍粑，要和路面冻在一块儿了。

　　盛锦解了车锁，将冷得抖抖索索的小姑娘塞进去，从后座取了毯子给她，黎笑笑赶紧抱住，脱了鞋子双腿缩上来团团裹着。

　　倒车，发动引擎，盛锦单手控着方向盘，大掌伸过来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不比她温暖，可被他牵着，被捧在手心呵护着，还是让她快乐。

　　嘀嘀的提示音不停地响，盛锦刹车靠边停下，黎笑笑还抱着他的手不明所以，侧过脸颊疑惑地问，“怎么了？”

　　盛锦突然欺身压过去，弧形漂亮的薄唇堪堪停在她眼前，她的睫毛都快刷上去了，黎笑笑心砰然一动，她瞪大眼盯着他的唇，只觉得那色泽、那形状、那弧度都可口极了。

　　男人屈着食指轻轻蹭过她右脸颊。

　　像带着魔力，在她心里刮起一阵微风。

　　那两片薄唇微微龛动，一丝儿水色沁了出来，水涟涟亮莹莹，黎笑笑舌尖无意识地抵着贝齿，不由自主地仰头凑近了一些，却见那两片薄唇勾起一抹笑，一张一合说，“安全带忘了系。”

　　手指擦着她的头发滑下，勾过安全带拉过来，熟练地扣上，男人垂落的发丝擦过她嘴唇。

　　被耍了！

　　黎笑笑怒摔，眸子一转，愣是抓着他来不及撤走的胳膊往身侧一拉，男人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黎笑笑瞅准了两片还在笑的嘴唇，一个恶鹰捕食扑上去就啃。

　　盛锦嘴唇一疼，顺势而为，缠着她的舌头不让逃开。

　　小姑娘一招得手找回了场子就想退，他能由着她？

　　黎笑笑被他双臂牢牢地禁锢在怀中，她惊恐地发现，身下的椅子在下降。

　　等她回神，只见盛锦撑在她上方，膝盖放在她双腿间，眉眼含春笑意迤逦弥漫，“笑笑这么热情，我盛情难却……”

　　“颠倒黑白！明明是……”

　　“是我。”盛锦笑着接口，离她越来越近，“嗯，我是迫不及待了……”

　　黎笑笑颤栗，懊悔不跌，上了那么多次当，她怎么还没学个乖？继厨房，餐桌，沙发，楼道地板之后，无可阻挡地要开启车震模式了吗？处于食物链底层就要乖乖认命别想着农奴翻身把歌唱。

　　急切地撩起她的裙子，盛锦褪下一层裤子，再褪下一层裤子，最后竟然还有一层，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不定，气息越来越烫。

　　在肋骨的位置才摸到裤子的腰线，嘴角抽了抽，动手往下脱，脱得还格外艰辛，盛锦眉头紧皱，“这是什么？”

　　难得看他吃瘪，黎笑笑又得意起来，忍笑忍得一抖一抖的，眼神无辜，“塑形衣啊。”

　　盛锦磨着后牙槽，“以后不许穿这种东西！”

　　……

　　黑色的宾利在路旁停了两小时，这瑟瑟的寒风，偶有行人，也是匆匆而过。

　　车里，春光撩人。

　　盛锦魇足之后神清气爽地帮黎笑笑穿衣服，黎笑笑萎靡地耷拉着眼皮，懒得动弹。

　　“笑笑。”

　　“……”

　　“笑笑。”更温柔的嗓音。

　　“干嘛？”黎笑笑没好气。

　　“我只是想说，后面扣子我扣不上。”盛锦无辜道，他实在没辙。

　　黎笑笑嫌弃地横他一眼，面上还残余着情欲的痕迹，那一眼秋波婉转，别提多娇媚了。

　　黎笑笑半坐起来只觉得腰酸得厉害，抽了口气，盛锦忙扶住她，眼底流露出愧疚之色，他这次的确太没节制。

　　黎笑笑手伸进后背自己搞定了，盛锦又要来帮忙，黎笑笑打掉他的手。

　　盛锦笑着等着，等她穿好再帮她系好安全带。

　　“以后我的安全带都你来系。”黎笑笑有气无力地提要求。

　　“好。”

　　“我要去看关小蝶。”

　　盛锦愣了下，依旧笑得纵容，“好。”

　　今天是冬至，关小蝶一个人，又大着肚子，应该会很孤单吧？

　　盛锦将关小蝶安置在一处军区大院，出入口都有警员持枪看守，家属楼之间有人站岗巡逻，等闲人等不能入内窥探。

　　“对不起，请出示通行证。”进去时不例外地被警员拦下。

　　宾利的黑色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眉梢一挑，“新来的？”

　　略显青涩的年轻警员昂首挺胸枪杆子似得立着，扫他一眼，不为所动，嘴上大声地重复，“对不起，请出示通行证。”

　　盛锦浅笑，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说了句，“我被堵在你家门口了。”就将手臂伸出窗外冲着警员晃了晃手机，“接。”

　　警员迟疑地接过电话，“喂？是，是的。”神情迅速变成恭敬，诚惶诚恐地应：“是，上校。”双腿一吧嗒，敬了个标准的礼。

　　警员上前几步将电话递还回去，看盛锦的眼神都变了，二话不说立刻放行。

　　盛锦找了地方停车，刚下了车，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眼尖地看见他，快步走过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低声说，“盛先生，请随我来。”

　　黎笑笑闻声看向男人，歪着头想了想，有几分眼熟，印象中看过他跟在周伯后面进出过。这应该就是小叔叔放在关小蝶身边的人了。

　　很有年头的大树掩着笔直的路面，隐隐有操练拉歌的声音传过来，家属楼的空地上几个孩子在玩闹。

　　男人在一幢老式的红砖楼门前停下，五六十年代建的老房子了，冬暖夏凉的，坡顶，整个楼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翠色欲滴。

　　关小蝶开了门，她比两个月前见时丰腴了不少，气色也好，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

　　见到盛锦和黎笑笑，面上不掩惊讶，“黎小姐，你们怎么过来了，这位是……”

　　“路过，就过来看看你。盛锦，我的家长。”黎笑笑俏皮地翘着唇，去看盛锦的反应。

　　家长，一家之长。

　　小叔叔眼神果然亮了亮。

　　“二位请进。”关小蝶微愣了片刻后笑着请他们进来。

　　她居住在这里，足不出户，她并没有刻意去打听黎笑笑背后的神秘人是谁，黎笑笑的身份背景她倒是从网上的零星资料中窥得一鳞半爪。她背后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比她想象当中要年轻得多。

　　盛锦轻颔首，即便他面容温煦，仍无形间透出一种冷冷清清的不欲人接近的疏离。

　　黎笑笑瞥了眼鞋柜没动，关小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歉意地笑起来，“抱歉，我这儿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就这样踩进来吧。原本也没多干净。”

　　黎笑笑不在意地嗯一声，没一点为人客的自觉，抱着盛锦的胳膊拽着他坐到沙发上，娇气地嘀咕，“腰酸死了。”

　　大掌落在她后腰上，大拇指轻轻按着，“这里？”

　　关小蝶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家长、家长，原来是这个意思。旁人的事她装聋作哑就是了，假装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却忍不住偷偷观察，此时对着女孩子说话的男人，神态认真而专注，像是身边小姑娘的腰酸不酸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他眼睛里是不容错认的如海深情。

　　这样的男人，她还以为只适合待在云端之上用来瞻仰。

　　羡慕吗？并不。这颗心静得像一潭死水，激不起半丝涟漪。陈律己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冷酷无情的，他也曾对她呵护备至。

　　他说爱她，她信，只是只在当下。

　　后来，他爱上了别的，比如功名利禄。

　　好男儿有鸿鹄之志，大丈夫何患无妻。

　　关小蝶收敛了思绪，微笑道，“锅里还有一些水饺，汤圆也有，我去热热就能吃了，对不起，事先不知道二位过来，二位别嫌弃才好。”

　　盛锦抬头，“关小姐别忙，我们都是吃过了才过来的，没打扰到你才好。”

　　黎笑笑附和，“对对，吃过了。”

　　天色快黑了，的确过了饭点，他们过来是有话要说吧，关小蝶不再坚持，“怎会，二位是我贵人，我欢迎还来不及。那你们喝什么，玫瑰花茶，或者果汁？”

　　黎笑笑跳起来拦住她，将她按回沙发上，“哎呀，不用不用，你还怀着孩子呢。坐下，别忙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要是来了还给你添麻烦，我们还不如不来呢。”

　　话音爽利清脆笑容娇憨，清澈大眼里堆叠着善意和关心，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和第一次见面时步步为营击溃她心防的厉害女孩子判若两人。

　　是爱情让人单纯吗？

　　关小蝶嘴角挂上一抹平和的笑意，“那就委屈二位了。”

　　盛锦问，“住的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们提。”

　　关小蝶摇头，“都挺好的，什么都有。早上赖床到大中午，太阳都晒屁股了，不知道多惬意，我一直想给自己放个假，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吃吃睡睡，过米虫生活。院子里有张藤木躺椅，太阳好的时候我就出去晒晒太阳看看书，厨房里有烤箱，兴致来了，就做点小甜点。虽然出门不方便，可我本来就不爱热闹，也不爱逛街。”

　　关小蝶说着笑起来。

　　的确挺好。

　　原本安排了保姆照顾她，可她不喜欢屋子里有陌生人，就拒绝了，改成每天中午让人将新鲜蔬果啊肉啊送过来，她吃不完，好多都浪费了，又改成她提前想好第二天要吃的食谱，送菜按食谱来。

　　刚搬进来几天，她惶惶不可终日，外头一风吹草动，她就胆战心惊的，半夜总梦见陈律己破门而入，拿着刀要杀她。后来切身体会到这儿的层层守卫有多严密，渐渐放了心。

　　前几个星期，她时刻盯着网上新闻，盯着周氏云都新苑工程的近况，一直没有异样的消息，她又不敢去问，心里着急。那是最艰难的时刻，她孕吐地很厉害，整个人突然间瘦下来，有一次甚至在洗手间昏了过去，送菜的人按门铃没有人应，才及时发现她的情况，医生过来看，说她有流产先兆。

　　她再不敢多想，安安心心养胎，给自己做药膳，亏待了谁也别亏待了自己，怕辐射对孩子不好，连手机都不怎么碰。她闲着没事，给孩子做做针线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就算有人好奇她的身份来历，风言风语也传不到她耳里。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就这样吧，陈律己怎样与她无关了，将他绳之以法让高个儿操心去，她只管好肚子里这个就好了。

　　她这样说，黎笑笑笑得神采飞扬，“真的吗？有什么要的，你可别客气别不好意思提啊。”说是这么说，心里早认定了盛锦办事绝对靠谱，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身板，目光暖暖地望向盛锦，手指顽皮地在他背后划拉着，感谢他安排地这么周到，说来惭愧，先是她脚没好，又出了任源的事情，她就把关小蝶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盛锦接收到她的眼神，神色淡淡地垂眸一扫，活脱脱在说，“那必须，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黎笑笑脸上的笑意便更浓郁了。

　　如今的安逸是面前这个女孩子给她的，关小蝶轻轻摸着小腹，眸中闪着温婉宁静的光辉，让她的脸庞都蒙着温柔的神采，曾经不甘的满心怨恨的刀锋般尖锐的女人似乎离她很远很远了。

　　“我这儿什么都有，比我自己那儿还要齐全。”关小蝶握住她的手，发自肺腑地道谢，“有机会，我要好好谢谢你和盛先生。”

　　黎笑笑歪头笑起来：“哎呀，我又没做什么，日子是人过出来的。” 重生之小叔叔是我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