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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介挑眉一笑，拍了拍身旁人的后背。

　　随后很快便跟上江晋言和顾家宁的脚步。

　　“师傅，我已经派人送他们几人回去了。”白介走过来道。

　　江晋言“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介望了顾家宁一眼，两人默契地跟在江晋言身后，一路走回了杨家，路上均没有再开口说话。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今夜有人的心情欠佳。

　　“师傅早点休息，徒儿就退下了。”到了院中，白介拱了拱手，认真且恭敬地朝着江晋言鞠了一躬，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退下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白介对着江晋言自称徒儿。

　　江晋久神态慵懒，没有应答。

　　顾家宁也不敢轻易招惹他，脚步轻快地走进原先住下的院子，只见这里全然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干净。

　　她手中拿着木桶正要去后院打水，经过进门的江晋言身旁时，还小心抬眼看了看他。

　　江晋言在屋中坐下。

　　待到她提着热水正准备进屋时，忽然听得屋中响起一道斥责声。

　　“滚出去。”声音阴冷，带着几分怒意和威压。

　　紧接着，白介灰头土脸地从房中退了出来。

　　顾家宁放下桶，将他拉到一边，“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方才房间里发怒的人，应该是江晋言。

　　白介一脸苦大仇深，正要开口，面上一个黑影压了下来。

　　门口站着一个人。

　　微微侧首地向他们二人看来。

　　顾家宁连忙推了推白介，“你先走吧。”

　　白介垂着脸，脚步匆匆地从圆拱门后离去。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得站在门口的江晋言脸上忽明忽暗，神情莫测。

　　但她可以隐隐地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好似并不好。

　　江晋言踏出门来，提起她脚边的水桶，沉默地走进了房中。

　　她快步跟上，将门一关。

　　一脸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两个的表情都这么奇怪？”

　　江晋言还和往日一样，给她倒好了洗澡水，又蒸好了要一并泡入水中的药包。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身姿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顾家宁看着他，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整容问道。

　　江晋言垂眸看着她，忽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进去吧，一会儿水要凉了。”

　　这样温柔而亲密的动作，从前好似也曾有过。

　　顾家宁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脑袋又是隐隐作疼起来。

　　“头又疼了吗？”江晋言拉开她扶住后脑勺的手问道。

　　说着，伸手替她揉了揉，眸中的深沉，才总算是卸了下来。

　　“我恐怕需要离开几日。”

　　顾家宁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惊讶，“离开？”

　　这个词很陌生，也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的离开，而熟悉，却寻无踪迹。

　　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状似无意地推开脑后的手，退开一步，与他故意拉远了一些距离。

　　“那小院那些病人怎么办？”她问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没有声音。

　　顾家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借口，可她就是执拗地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感觉到她的疏离和漠然，江晋言微微叹息道：“家中出了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什么事？”她脱口问道，就像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固执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晋言淡淡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好吧，我知道了。”

　　她轻笑一声，走到屏风后，脱衣的手有些迟钝，良久后才将身上的外衫甩到屏风上。

　　慢慢将自己的鼻口埋入水中，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的脑中再次闪过一个画面。

　　很清晰，却也很真实。

　　——我要出一趟远门。

　　——那你还回来吗？

　　——也许。

　　——也许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能回，也可能不回。

　　“噗”地一声，顾家宁从水中抬起了头，她刚刚差点窒息过去！

　　甩了甩沾湿的头发，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

　　方才那些都是谁说的话？为什么想起来时会觉得心里如此酸涩难受？

　　抬手摸了摸眼角，那里有些控制不住溢流出来的水渍。

　　是泪水吗？

　　为什么要流泪呢？

　　难道是因为舍不得他走吗？

　　这样的想法才刚一出现，顾家宁便立刻强迫自己将它们消除了。

　　沐浴过后，她脸上显出几分滋润的粉意。

　　江晋言沉默不言地拿过针贴，在她的身旁坐下。

　　施针，排针。

　　半个时辰过后，她的右臂再次传来一小股绵密的痛意，很小，却也尚能感知到。

　　顾家宁本想问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屋子里熏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她困了，直等到它拔完了最后一根针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江晋言一声不吭地将银针消毒，擦拭完，收好。

　　他将桌上被翻看的书籍叠起一个小角，整齐地挪到一旁的书柜上，然后挥袖熄了房中的灯。

　　顾家宁平躺在床上，尽可能慢地放轻自己的呼吸。

　　房中的人没有走，但她却也听不出他在做什么。

　　想必还是和往常一样，如同一尊玉雕像一样直背坐在桌旁吧。

　　可是灯都熄了，他难不成还能夜视不成？

　　顾家宁的心中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塞满，一时困意全无，她现下满脑子都是江晋言怎么还没有出去？他在干什么？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

　　正想着，轻薄的床幔被人轻轻勾起。

　　“我今日收到信报，无量山庄的人困下了我爹和我娘。”江晋言似乎是深深吸了很大一口气，才将这一句话完整的说出。

　　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有爹娘？

　　他要是不说，她还以为他是天生地养，靠着吸食日月之精华为生的呢。

　　一双温凉的手拉住了她。

　　她挣了挣，江晋言将她紧紧握住。

　　“等我回来。”

　　顾家宁翻身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黑影。

　　“我为什么要等你？”

　　江晋言心中一痛，却没能看到她唇边绽开的那抹嘲讽。 傻女种田：娘子，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