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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齐不答，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张开：“有烟吗？先给我整一根。”
“我又没买。”江原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仅剩的两根烟早就在华远的时候抽完了，如今口袋里只有那个用来给予内心一点安慰的空空的烟盒。
一想到自己的烟，江原就忍不住想到那个该死的小偷，苏末了的坛子鸡还在他的手上，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保存完好。
或许尸骨无存，又或者还剩下一些碎肉骨头之类的，最好的情况可能还会留下一只鸡腿。
这只鸡的下场取决于偷它的人的饥饿程度，就像他们一样，成长的空间取决于社会和世界对这类人才的需求程度。
所有的事物都是在需要给被需要之间循环。
也许，江原失去的公文包并不是他所需要的，而是那个小偷所需要的，所以才会从他手里丢失的吧。
可是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自己又被谁需要？
江原如此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却并不唯一。
心智的成熟换来的却是对未来和自己迷茫。
“又在想些什么？”云齐一眼便看出了江原的失神，稍稍降低车速，从胸口口袋里拿出那包在市面上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烟点上，叼在嘴里，一口一口的呼着浑浊的空气。
车速实在太慢，那个被他视若珍宝的限量版打火机连同烟一起被扔到了坐在副驾驶的江原身上。
“抽一根吧。”
短短的四个字，却好似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定住了江原那渐渐散开的心绪。
云齐总是这样，平常看起来贼不靠谱，甚至说贱得让人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可每到关键时刻，他又往往能够把你从错误的方向拉回来。
对江原来说，云齐就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指路灯，好让他不要偏离得太过遥远。
江原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那天云齐来云阳根本就不是为了工作，而就是为了他？
想了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和云齐一起坐在车里呼着浑浊的空气。
这一刻，他们好似回到了大学宿舍，那时寝室只有云齐和林峰抽烟，而云齐和刘强每每都在烟雾朦胧中玩笑地训斥着二人。
只不过，离开那个伊甸园之后，江原也重新拾起了戒掉多年的烟。
以前抽烟是为了装酷耍帅，认为嘴里叼着个会冒烟的东西很屌，充满着成就感。现在抽烟则是因为压力，无言的压力让无处释放的他们值得借助外物来舒缓自己的内心。
很快，一根烟抽完，两人也来到了饭店。
这家饭店离医院很近，同时不远处是一个高中，经常可以看到穿着制服的学生进进出出，互相谈笑着，完全不知道他们的青春在随着这进进出出的生活而逐渐消逝。
“你说，如果我是高中的时候认识你会怎样？”
两人点了几个小菜，江原端着扎啤抿了一口。
“如果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你，那你估计就考不上这所学校了。”云齐笑道，看向那所高中的眉宇间也没了那种随便，增添上了淡淡的深刻的回忆的忧。
回忆是人最珍贵的东西，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如此，可是对于云齐而言，他的回忆却有些不堪回首。
“吃完了没？吃完就走了。”
云齐突然用着大学时候的语气喊了一句，江原愣了愣，而后拿起那杯未曾喝完的扎啤笑着回道：“走啊，今天你请客！”
两人一顿饭吃完，直奔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大门口，却只有江原一人拿着扎啤走了下来。
“今天你就好好陪陪伯父伯母吧，明天的车票我会给你安排的。”云齐探出头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随即一踩油门，冲向了这渐渐沉入黑暗的道路中。
医院旁的路灯不知为何，今天没有亮......
江原喝光了最后的一滴酒，像大学离别的那一天一样把啤酒罐捏成了一个麻花的形状，放到了垃圾桶里。
直到现在，云齐也没回答江原的那个问题。
江原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同时也隐隐明白了为何云齐说让他会云阳后处处小心。
他知道了为什么从一开始，云齐就不愿他留在云阳。原因无他，而是因为里面涉及的利益纠纷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但现在，云齐之前努力的一切都没有了作用，就像他们今天说话用的语气一样，哪怕情景再怎么相似，他们终究也不是以前的他们。
现在就算云齐再怎么努力，时间只会朝着前方走，就像河流朝东流，不会有回过来更改的机会。
从和那六个人签订了合同开始，江原便完完全全地踏入了云齐他们这个圈子，而他的生活将彻底和以前划清界限。
如果说之前的江原只是和陆凌云、唐德有着私人恩怨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和整个总部的对立面结下了梁子。
放下那些工作的是是非非，江原此刻只想着怎么好好陪一陪父母，四处张望一下，寻到一个水果店。
在下车的时候，云齐为了江原不至于空手而去，特意给了两千块钱，让他给江爸江妈好好地买点东西。
可惜，医院的周边能够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搜购了一圈也只买了一点水果和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保健品。
提着一大袋的东西，江原按照云齐给他的病房号找了过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华远公司的办公室内，云齐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的确是这方面的天才，可是你也不能......”
“别无选择都是借口，说吧，你到底想怎么做？”
“不知道？不知道就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好吧，行，我相信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
之后，云齐便挂断了电话，手里的烟一点点的燃尽，洁白的烟灰顺着重力的方向飘落在地面，在月光的照射下犹如一片刚落下的雪。
云齐望着远方，目中没有了半点的轻松和直率，有的只是深沉的城府。
很显然，这类电话，云齐不是第一次接。而打这个电话的人也不难猜测。 同一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