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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
在上下一干将校一片惊诧与唏嘘声中,樊哙被京城来的宫廷宿卫带上镣铐。萧何很明智,旋即让樊哙的副将统领军务并有序撤军,而他则和卢绾一起带上樊哙赶紧出了大营,因为他只传了皇帝旨意,将樊哙羁押,却并没有当场要了樊哙的命!
卢绾有些不太明白,照理说,当着众将的面宣读皇命,樊哙也就人头落地了,皇帝毕竟统兵多年,同样深得将士们的信任,威信更是高于樊哙,即使一些心腹将校人心难服,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引起兵变!却不知萧何心中是怎么想的?难道违抗了皇命,回去还有好果子吃?难不成他还打算向皇帝求情不成?
“这个?这个?”卢绾干咳了几声,问道,“萧丞相,您现在这么做!只是将樊哙羁押,到了长安,咱们该怎么办呢?”
萧何笑了笑,回道,“卢绾,你呀,你呀,还是没悟透其中的道理?”
卢绾一愣,旋即拱手,“哦,绾愿闻其详!”
萧何淡淡道,“当时情形,你我在场,皇帝被戚夫人唆使,震怒不已,那时我已经是冒死相劝了,但皇帝依旧没有领悟!后来皇帝招你进宫时,我迫于无奈,只得暗示你先将事情应承下来,随后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你想呀!皇帝与樊哙从小长大,虽非同宗,但感情甚好,说是异姓兄弟却不为过!加上樊哙和皇帝又是连襟!如果我们坚决奉皇帝的命令将樊哙给杀了,万一回到长安,皇帝醒悟了,又反悔了,你说怎么办?说不定到那时候,皇帝会将心中的怒气一股脑地倾泻在咱俩的头上,到那时,咱们俩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啦!”
卢绾一听,感到很有道理,拍了拍额头道,“真是多亏丞相思虑周全,卢绾还真没朝这个地方想!只是咱们总要回去呀,等回去了皇帝还是那个意思,我们又该如何呢?”
萧何笑道,“你呀!你也不想想,皇帝震怒之下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会长久,等他怒气消了,自然就明白了,说不定现在皇帝派来赦免樊哙的天使已经快马加鞭前往定陶的路上了!”
卢绾道,“对,对,丞相所言极是呀!”
萧何旋即回道,“好,既然卢老弟明白了,这事也就好办了,咱们不急,先等等,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好还游玩一番,咱们就恭候着天使的到来吧!”
卢绾想通了事情前因后果,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不少,旋即策马扬鞭,哈哈笑道,“好,老弟我先上前,寻一家上好的驿站,我可要好好陪相国喝上几盅!”
萧何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卢老弟啦!”
凝望卢绾渐去,萧何面色转入深沉,实际上,他已经收到了吕雉遣人送给他的密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字,“拖延半月,必有回应!”
可是就这短短的八个字,令萧何感到沉重无比,这说明什么?半月内长安必有变故,一切自有分晓!萧何沉思良久,他忽然发觉自己身处外地反而是一件好事,他居然不经意间躲开了一场权力更迭的动荡旋涡!他没有任何表态,没有参与任何事,足以说明他的中立,如此任何一方都会试图拉拢他,并保证他的家人的安全,一直到政权最后的稳固。
“既然皇后说等等,那就等等吧!”萧何发出自嘲的微笑,回望着囚车内的樊哙,高声说道,“樊哙将军,萧某人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一会在前面寻一家上好驿站,让将军好生安顿一番!”
樊哙立在囚车中,瞪大着眼睛,回道,“戴罪之身,不敢奢求!有劳相国了!”望着萧何扬鞭而去,樊哙吐了口吐沫,似笑非笑,咧着嘴直直地哼道,“真他奶奶滴,想不到连萧何这样的君子都成了老滑头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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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
萧何、卢绾一行刚来到这里,长安萧何丞相府中衙役快马来报!给众人带来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圣上驾崩,太子刘盈继位,请萧何丞相速速回长安,主持国事!
萧何听到消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抓住衙役,问道,“你说圣上驾崩呢?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衙役道,“三日之前,皇上昏迷不醒,太医说皇上大限已至,加上前几年旧疾复发,已无药石可医!戚夫人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哭哭啼啼,当夜,皇帝就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何连连感叹吕雉算计之深,原来她一定知道了皇帝将不久病逝,她从太医那一定撬出了消息!所以才敢笃定,让我慢慢拖延半个月,如此一来,皇帝一死,那让樊哙人头落地的圣旨恐怕也如同废纸一般了!
“那后来呢?太子怎么继位的?”萧何接着问道。
那衙役慌慌张张道,“后来,戚夫人命宫中侍卫去请王陵、周勃二人前来,此二人居然说戚夫人妖言惑众,居然闭门不接!后来将军吕泽、大臣吕易之率京城卫队护送太子进了宫,在皇帝灵柩前继位为帝,并诏令王陵、周勃进宫,这才稳定了宫中局势!而吕泽也毫不手软,将伺候在戚夫人身边的大小宦官、宫女三百多人斩杀殆尽!戚夫人被羁押在偏殿中,等候新皇的处置!”
萧何连连叹息,“吕家已是树大根深,戚夫人不自量力,真是螳臂当车!”
萧何望着身边愣是没有回神的卢绾,说道,“卢老弟,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长安变天了!”
卢绾一脸悲切,叹道,“想起陛下知遇之恩,卢绾痛心不已!”
萧何道,“说的是呀,我又何尝不是!”
卢绾问道,“那樊哙呢?他还在囚车中,怎么办?”
萧何道,“照旧吧,等回到长安,交给新皇处置吧!你看如何?”
卢绾点点头,“说得对,还是相国持重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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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确实变天了,当萧何走进那高高大殿之上时,刘盈已经居中而坐,而出乎意料地是吕雉也坐在了刘盈的一侧!
萧何不禁瞅了瞅百官,个个面无表情,如老僧入定,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进身拜见了新皇和吕雉!他明白吕雉是个极为要强的人,视权力比什么都重要,而刘盈从小就比较羸弱,从今往后,朝廷恐怕又到了多事之秋的时候了!
朝议时,皇帝的葬礼和新皇的登基自然最为关键,好在萧何一切都是那么驾轻就熟,很快就拟定了各级官员的职责及分工,事无巨细皆有条不紊地开展下去!
待到百官告退,萧何径直上前,吕雉示意众人退下,知道萧何有话单独向自己说。
吕雉道,“萧丞相,以后皇上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仰仗你呀!”
萧何急忙拱手,“臣定当竭力!”
吕雉道,“萧丞相,有事情要急切地问吗?”
萧何旋即回道,“确实如此,臣斗胆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置戚夫人?”
吕雉微微一愣,面色有些阴冷,反问道,“这好像和萧丞相没什么干系吧?”
萧何回道,“不!臣身为一国之相,岂能不知晓!戚夫人虽有过错,蒙蔽圣聪,但他毕竟是先皇的宠妾,赵王如意的母亲,和您都曾经侍奉过先皇,所以,臣肯请您对戚夫人的处置,当慎之又慎!”
吕雉沉默许久,冷冷道,“知道了,萧丞相,你可以退下了!”
萧何一声感慨,拱手拜退!
多日之后,宫里传来消息,戚夫人被幽禁在冷宫,未经吕雉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萧何得知后,心情更加沉重,虽说戚夫人性命无碍,可如此境遇估计也是生不如死!
虽说戚夫人一直将萧何认作是吕雉吕家一路人,但萧何深受刘邦的恩情,他确实不愿意见到在刘邦死后刘家出现骨肉相残的悲剧,他知道赵王如意一直都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他害怕吕雉掌权后,将刘邦的骨血除去!这也是他为何斗胆逼问吕雉究竟怎么处置戚夫人更深层次的原因!
因为如果吕雉杀了戚夫人,那赵王估计也就必死无疑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杀其母,却留其子,试问,以吕雉的性格,她会让刘如意活下去吗?
可是很快,一切似乎又发生了变化。一天,萧府一名仆人来到萧何身边,悄悄在萧何身边念了一首怨词,“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使谁告汝。”
萧何听罢大惊,问道,“谁写的?这么大胆!”
仆人道,“宫里传出来的,宫里人说是戚夫人写的!”
萧何有气无力地坐在榻上,叹道,“若如此,戚夫人命不久也!就连赵王性命怕都危在旦夕间!”
果不其然,不多久,宫内就传出了骇人听闻的人彘丑闻,刘盈更是痛哭流涕,父皇的宠妾竟然落到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他开始渐渐与吕雉发生裂痕,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母亲,再也很难依靠仁德去治理天下,刘盈慢慢疏远了政务,而恰恰此时,朝政大权正慢慢旁落在吕氏家族的手中!
萧何对此深感忧心,为了保住刘邦的骨血,赵王刘如意,他亲自写信命人送给赵国相周昌,告诉他一定要保护好赵王,好在周昌不辱使命,数次严正回绝吕雉派来接刘如意回长安的命令!
就在萧何正为此事忧心匆匆的时候,他确不知,大汉朝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袭来······ 逆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