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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楚正在思考间,大厅内又响起阵阵窃窃私语,二人你来我往对弈十余手,魏忧招式老道,各子居重要点位,反观老者,也不见得有多高明,显得中规中矩,没有占据优势,只是不落下风而已。
魏忧道,“关中乃星空之首,左有巴蜀富庶之地,右有汉川山河之险,连襟江淮,出可争夺天下,退可偏霸一方,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小子这一手,平四二!”
老者道,“星空二星争辉,东南王气黯然收,西北星曜倍明,秦破旧革新,如凤凰涅槃,北拒匈奴,有长城之固,南控大河,有太行之屏,俯视天下,何人能挡,老夫这手,上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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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棋局的深入,二人落子渐渐慢了下来!
场中,卫襄也慢慢发现老者棋艺之老道,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步步为营,到中局时,杀机惊现!而魏忧虽然剑走偏锋,杀招凌冽,但均被老者一一化解,正所谓一而再再而三,杀气已泄,士气已竭!看来,老者很快就要到反攻阶段。
一个时辰过后,天完全暗了下来,客栈大厅内灯火通明,双方开始进一步短兵相接,弈棋达到白热化程度。
魏忧已经开始举棋不定,鼻尖隐隐渗出汗水!他完全没有料到老者的记忆力竟会如此惊人,盲棋需要有缜密的思路,将每一步骤都记住仔仔细细,稍有不慎,一步昏招,满盘皆输!
老者似乎察觉到魏忧心中的慌乱,缓缓道,“年轻人,世事如棋局局新,唯有抽丝剥茧,化繁为简,方能悟出奥妙!”
此时,魏忧彷佛很难顾及老者说些什么了,他已经完全深入到棋局中,心魔已生,油然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不能输!“秦尚法失天下,汉崇儒得民心,天下九州,汉得其五,正应对九五之术,天道昭然,又岂非人力所能改!小子这手,入三六!”
老者微微一笑,“此语不敢苟同,天道亦是人道,岂不闻人定胜天!胜败在乎人心,岂能将天下之胜败寄予渺渺天道!秦国破而后立,推陈出新,宛如滔滔巨浪,席卷八荒,顺之昌、逆之亡!老夫先斩去你东南半壁,入九五!”
魏忧心中一凛,败局已现,但他岂肯坐而败亡,又匆忙落子,“汉王拥兵五十万,山川稳固,群雄慑服,区区一秦,不自量力,怎能掀起滔天大浪!此一手,平三六!”
老者沉吟道,“心浮气躁,弈棋者大忌,穷兵黩武,为人主者不为!大秦源于定难军,何为定难,安定天下,救百姓于危难之间是为定难!对强暴者付之武力,对苦难者施治仁心,大秦源于云中、九原,弹丸之地尚不畏惧强邻,从无到有,以弱毙强!如今,大秦坐拥北方之土,纵横数千里,岂会惧刘邦五十万乌合之众!这一手,老夫乘势而上,去五二!”
“嗬!”厅中传来一阵惊呼,老者好一手妙招,一子落下,将魏忧错综复杂的局面顿时化解于无形,转守为攻,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十手,魏忧只能推盘认输。
楼上,曼丘臣连连惊叹,“好啊,老太尉真是宝刀未老,很快就将魏忧杀得丢盔弃甲!秦王,你看老太尉气定神闲,而魏忧却神情焦虑之极!此一盘,老太尉必胜无疑!”
桓楚微微一笑,“魏忧初出茅庐,怎比得了老太尉几十年侵淫之功力,输了,也是在意料之中!魏忧、卫襄二人确实不错,尤其是魏忧,在孤的心目中,不久一定能堪大用!”
曼丘臣道,“卑职明白了,秦王想重用魏忧,但是也不能让他心气太高,正所谓登高者必跌重,今天让老太尉一搓锐气,正好让他明白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唯有不断地历练自己,时时刻刻常怀敬畏之心,将来方有大成就!”
桓楚笑道,“曼丘臣,你现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真正的商人!”
曼丘臣回道,“能留在秦王身边,怎么能做一个纯粹的商人!”
桓楚道,“你的心思孤明白,你的功劳孤心中更有数,孤对你的安排已有考量,现在,你只要安心办事就好!”
曼丘臣大喜,“为秦王效力,也是卑职的福分!卑职不敢贪功!”
桓楚道,“好了,此事暂时揭过,你让人去转告老太尉,烦请他多考校一番魏忧,此人大有来头,如能为大秦所用,真如虎添翼!”
曼丘臣道,“臣一定带到!”
桓楚点头,转身回秦王宫,此时,尚未到确需露面之时,天下学子齐聚晋阳,皆欲求进身之阶,只待到春考一过,桓楚必定效仿‘千金买马骨’之事,好让天下人知道大秦求贤如渴,到时天下有识之士还不趋之若鹜,纷至沓来!
厅中,魏忧眼中焦虑的神色慢慢复归平静,败局已定,无论怎样挣扎已是徒劳,他神色黯然地回道,“老先生真乃当世高人,这盘棋小子认输!”
立在一旁棋娘见此,高声念道,“魏公子一百三十五手,推盘认负,秦胜汉灭!”
厅中顿时响起雷鸣般地喝彩声,大秦绝不会言败,定能再次江山一统,那些准备仕秦的学子纷纷洋溢着激动的神色,棋运、国运、甚至自己未来的气运,彷佛都在此时有了定论!
一名家丁模样的仆人在老者耳边言语了数句,老者微微一笑,“小子,老夫十分欣赏你,年纪轻轻,有此才学与定力,非常人所能及也!”
魏忧叹道,“山外有山,小子的才学在您的面前不值一提!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也好让我输个明白!”
老者哈哈大笑,“彼此彼此,你来到晋阳数月,人人不也不知道你师从何处吗?不知是否愿意去老夫府上小住一段时日,你我好好切磋一番!”
魏忧眼前一亮,喜道,“心中所愿,不敢请!叨扰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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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长乐宫。
返回关中后,刘邦将大小事务尽皆交给萧何、张良、周勃、樊哙等人,每日与戚夫人饮酒作乐,好不逍遥自在。
这一日,正附庸风雅地与张良弈棋,张良见刘邦怡然自得,似乎对关外之事毫不上心,于是忍不住谏言道,“陛下,关外诸侯各怀心思,难道陛下真得就无动于衷吗?”
刘邦手握一枚棋子缓缓落下,笑道,“怎么?先生以为朕就打算这样颐养天年了吗?”
张良微笑道,“陛下雄心,良不敢暗自揣摩!”
刘邦哈哈大笑,回道,“先生不知,朕的家乡有句俗语,若形容某人奸诈狡猾,时间久了,就称之为‘狐狸尾巴终于给露出来!’朕留在关外,手握雄兵,那些诸侯心中畏惧朕,被朕慑服,一个个服服帖帖,朕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能将其心思个个猜透!这不,你瞧瞧朕来到关中才几个月,关外很快又闹成了一锅粥!”
张良旋即一笑,“陛下心中谋略,良佩服不已!”
刘邦道,“哎!怪不得先生,是朕没有及时向先生言明!你看最近,张耳死了,张敖竟敢没有经过朕的同意,在部下的拥戴下,擅自自立为王,他的心中估计早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当初,朕真是瞎了眼,还准备将长女鲁元公主许配给他,他总算还有点含糊朕,没有对朕举刀相向就不错了!”
张良道,“张敖对陛下而言不过是疥廯之疾,请无须担忧!”
刘邦眼神一转,旋即问道,“先生,朕有一事想听听先生意见!”
张良急忙回道,“岂敢,良知无不言!”
刘邦道,“张敖此人心狠手辣,留在赵地为王,朕看终究是个隐患!朕的幼子如意虽然年少,但极为聪慧,像极了朕,朕希望将如意先行加封为赵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张良旋即明白了刘邦的心思,这天下是刘邦打下来的,是属于老刘家的,他已经准备开始安排下一代的事情了,任何人都不要奢侈地以为自己分享老刘家的天下,“陛下,良以为此事当暂缓施行!”
刘邦面色不悦,一闪而过,“哦!先生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张良也瞬间察觉到刘邦语气轻微变化,但话已说出口,已无回旋余地,只得含糊其辞地回道,“陛下,项羽虽亡,但您绝非高枕无忧了事,您暗自潜在的对手尚有很多,远的不说,就说虎视眈眈在侧的秦国依旧是我们的大敌,如果您冒然将刘姓子孙立为王,那么,那些本就投靠您的异姓王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纷纷相互结盟,意图寻求自保,长此下去,恐怕会让您陷入孤立的境地呀!”
刘邦嘿嘿一笑,“先生说得极是,朕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张良暗自一叹,身居天子之位的刘邦怎么可能还是当初在沛县时那般心态,随口一问,只不过是借自己之口来试探下群臣的底线吧!
看来,外面的传言应该没有假,刘邦宠爱戚夫人,爱屋及乌,自然对刘如意另眼相看,今日想将如意立为赵王,恐怕他日就想废长立幼,立如意为太子了!
张良甚至有些懊恼,自己现在是怎么呢?这么大的事情,莫说一般人臣子会三缄其口,就是自己恐怕也要三思之后方才答复,刘邦早已不是当初沛县一亭长了,君王心思深似海,自己已经在无形中触动了刘邦最隐秘的心思!
正深思间,刘邦笑道,“先生怎么呢?朕不是说了嘛,此事就此不提,别忘了,先生还答应朕一件事呢?”
刘邦忽然发问,张良还真没明白,有些愣愣地瞧着刘邦!
刘邦道,“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是说要引荐你那惊为天人的师妹与朕认识吗?”
张良旋即一笑,“是!良事务繁忙,倒将此事给忘了!不如良这就回去相请一见?”
刘邦笑道,“哎,不劳先生奔波,朕差人去请!你的师妹来朕的文学馆一年有余,朕都没见过,真是遗憾,今日,一定要让朕开开眼界!”随即,刘邦招呼身边侍卫,“去,就说朕与张良先生相约许负许先生,你们快快去请,记住,切莫怠慢!”
侍卫们拱手而去,刘邦仍旧一脸惬意,招呼道,“来!先生,咱们接着弈棋!都说世事如棋,先生您可要多教教朕啦!” 逆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