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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凝望,远处高低不平的上岗山四处燃起火势,浓雾直上云霄,数处着火,显而易见属于人为纵火,由此可见情况也是万分危急,不到万不得已,相信没人愿意这么干!
桓楚的心也随着燎原的火势变得紧张起来,一路追袭,沿途都能不间断地偶尔发现秦、齐两军将士的尸体,很显然,追寻的方向是对的!飞燕正是沿着此路上不断对秦军展开追杀,但当桓楚带上夏侯韬等一行人越过一道岗脊,进入狭小的路段时,眼前出现一片令人惨烈的景象,路边两侧林中、山岗上,漫山到处是尸体。
桓楚急忙下马查看,鲜血尚未凝固,大部分皆是飞燕属下女营兵将士,偶有掺杂着齐军尸体,毫无疑问,这里不久前经过惨烈厮杀,桓楚甚至能明确推断出女营兵应该遭遇埋伏,被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面对此情此景,夏侯韬神情愤怒、满脸悔恨,激动大叫道“该死的齐军,老子要亲手一刀一个把他们统统给宰了!秦王,卑职有罪,卑职无能,卑职对不住您呀!”
桓楚摆了摆手,此时,即使所有人都不知下步该怎么办!他必须告诉自己冷静,局面严重,但有没有到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没到最后,岂能轻言放弃!
“夏侯,你不要自责!为今之计,即刻分出一部分人手四下探查,看看有没有活口!另外,我相信齐军并没有走远,咱们最好看看能不能发现他们,看能不能抓到活口!了解情形,知道究竟发生的什么?”
旋即,桓楚手指东面一片树林,说道,“你看,大火应该是从这边燃起,路边皆是燃烧过的痕迹,飞燕全营出动,至少有一千多人,根据此地的判断,应该有一些突围了,我带上一帮兄弟跟上去,希望能来得及!”
夏侯韬道,“秦王,山林中数处大火,您带上弟兄冒然钻进去,一不留神万一被困住,那可就危险了,自古水火无情,还是我去吧,您在此处等我消息!”
桓楚道,“不,孤必须亲自去,说到底她们皆因我而死,若不是我一时兴起,一时冲动,非要在军中成立女营,形成全国全民皆兵的热潮,她们又怎会有今天悲惨的命运!试问,孤岂能袖手旁观,倘若她们真有不测,定会抱憾终身!”
夏侯韬尚欲在劝,桓楚摆手,“不要再说,就这么定下,让赫哲黎带上一部分弟兄下马,随我进林。你放心,我们只是沿着外围搜索,绝不可能往火势蔓延的地方钻,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找死的!”
山林中大火蔓延,使空气变得稀薄不一,加速空气流通,一阵劲风袭来,真切感到一股焦糊的热气扑面!那滋味可真叫人不好受,桓楚仔细地观察着,却绝不敢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地上枯叶有被人反复踩踏的痕迹,还能时不时见到粗大的树木上有刀砍的印迹,还有那令人触目惊心飞溅的血迹,他们甚至又发现数具隐没于荒草中的尸体,但是让人揪心的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一个活口。
桓楚招手,让大家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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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低低的小荒山岗上,飞燕、霍胜及仅剩的一些将士聚拢在一起,放眼四周,齐军慢慢向他们逼近,四面八方地涌来,瞧情形,已经无处可逃、无路可去。
形势严峻万分,此刻,飞燕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慌乱、不知所措,面对生死存亡,她终于冷静下来,岁月匆匆、人生匆匆,人世间的每个人,无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都是天地间最普通的过客,人生最坏又能有什么?唯有死而已!
刚刚不久,她带领着手下奋力地穿越树林,但是女营总体实力无论怎样都无法和齐军相比,她们很快再次被齐军一步步分割包围,被齐军逐渐逐次展开围歼。
看着身边的将士,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相聚一起的姐妹凄惨地离开自己,飞燕痛心不已,好几次都想冲进敌群中,用一次酣畅的杀戮来结束自己的一生,但是霍胜死死拉住了她,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没到最后时刻,一定要坚持下去。
而现在呢?放眼四周,齐军人数起码是女营的十倍!女营将士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很多人瘫倒在荒地上,将他们再次组织起来,寻找战机,寻找齐军最薄弱的地方伺机突围,已经是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霍胜,你带上他们,还有能力最后一战的人,逃吧?”飞燕怅然地说道。
霍胜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开口回复。说实话他感到进退两难,此刻内心却极为纠结,他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究竟该不该将飞燕绑了交给齐军,来借此换取自己的性命!
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只要事情一旦传出去,传扬开来,他即使暂入齐营逃得一时,但凭借秦王的实力,以后他也很难在世上立足。况且卖主求荣这样的事情,任何一个人都会极为痛恨,此举会成为他一生污点,任何人都会为之耻笑!
算了,霍胜打定主意,拼到最后一刻是一刻吧,实在不行就自行突围,不管她们了!
见霍胜没有回话,此时飞燕也没什么心思去揣摩别人了,仍旧很落寞地说道,“霍胜,你听见没有?实在不行,你一个要逃出去,起码你要告诉秦王,我是死在谁的手里?我希望你一定要做到。”
霍胜苦笑了一下,虽然他算得上是军中老手,但是现在实力悬殊,他想趁乱突围出去实在不易,机会恐怕三成几率都不到。
“将军,倘若没有妳的帮助,我恐怕做不到!”霍胜终于开口,淡淡地回道。
“我的帮助?”飞燕一丝不解地问。
“对,妳的帮助,我需要妳吸引住他们,毕竟妳才是他们最需要的人,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无名小卒,走了,逃了,是活是死,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关系!”霍胜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飞燕很凄惨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你是让我带上人缠住他们,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顾及你,为你逃脱争取机会!”
霍胜闭上了嘴巴,说真的,只要是个人,终会或多或少有私心!尤其这样的时候,活下去,谁不想,私心会更重!他自认并没有多么伟大,多么高尚,能够舍已为人,将活命的机会让给别人!如果飞燕真想让他达成愿望,那么必须要付出,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飞燕竟然同样淡淡一笑,是呀,都要死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别人,去评价别人,将自己那套人生哲理去死死套在别人的身上!呵斥、鄙夷还有意义吗?徒增笑料罢了!
飞燕起身凝神望去,齐军离自己不过两百步,一杆大槊上赫然写着“曹参”二字,齐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仅次于陈豨、蒯彻的人物!她缓缓抽出长剑,“霍胜,你能保证一定能突围出去吗?”
霍胜实在不想打击她的信心,“我保证,只要你能保证拖住他们小半个时辰,我一定能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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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参命手下将士停止了前进,说实话,他不想因为逼迫太紧而致使她们拼命,他想抓活的,想慢慢地稳住她们,尤其对哪个叫飞燕的女将军,秦王的老相好,哪怕是用令人耻笑的诈术也无伤大雅!自古成大事者不惜小节,成功了,你就能书写历史、改变历史,改变世人对你的看法,你就是别人敬仰的英雄! 不成呢?呵呵!曹参可从来没想过,一直以来,他不会认为他有多么失败!
曹参缓缓上前,高声喊道,“对面可有一位自称飞燕的女将军,本将军有话要说!”
虽不知曹参究竟想唱哪一出,但飞燕觉得即使是死,也得有个将军的模样,于是挺身上前,高声回道,“我便是储飞燕,足下是韩信帐下曹参,曹将军?”
曹参缓步上前,高声笑道,“哈哈!我便是曹参,想不到您就是秦国鼎鼎有名的飞燕女将军,果然让人瞧着不凡,巾帼不让须眉,曹参佩服!”
曹参一番言语想博取第一印象,起码想能迷惑一下对方,果然见曹参问话有些豪气,不似心机深沉之人,飞燕放松警惕,毅然决然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但依旧沉声问道,“曹将军,别卖乖子了,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曹参大叫道,“好,够爽快,虽是女流,但也不亚于世间好男儿!曹参想告诉妳,妳如果信得过我曹某人,我们不妨谈个条件?”
“条件?”
飞燕感到有点意外,穷途末路时,对方居然还会谈条件!
见飞燕接话,曹参旋即抢先道,“对,有个条件!此刻,你们无路可去,相信妳也想殊死一战报答君王之恩,从而成就妳的威名、英名!相信妳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千百年来,哪个英雄豪杰的背后不是尸山血海,不是千千万万亡灵!我曹某人实在不愿见到双方更多将士丢掉性命,所以,我敢保证,只要飞燕将军答应双手被缚随我去见齐王,我便放了妳的手下!”
飞燕犹豫了,她不想被敌人俘虏,说得难听点,一个被俘虏的女将军就像一个视贞洁如性命的妇女突然被抓进了土匪窝,即使妳活下来了,以后出来了,还能解释得清楚吗?
此刻,飞燕猛然发觉人生居然还有比死可怕,更让人难以取舍的事情,她慢慢地凝望着远方,该怎么办?
束手就擒她对得起秦王吗?她的秦王也会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他一手打造秦国女营,女营中第一女将军居然成为秦国第一位被俘的将军!但不这么做,眼睁睁看着身后霍胜他们都凄惨地死去吗?回望着身后那凄凄惨惨的女营将士,这是她们活命的机会呀!她们是一个个孩子思念的母亲,一位位丈夫盼望着的贤妻!她忍心让她们一个个死在齐军的刀下吗?
突然间,飞燕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忍不住滴滴滚落下来!
远方,一片树丛中,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大步奔向自己,那身影挺拔、苍劲,令自己的心阵阵澎湃!
很快,曹参身后,一句惊雷般的声音响起,“曹参!面对女流之辈,你至于吗?” 逆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