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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的历史已经不可能回溯，但眼前的麻烦还没有彻底解决，对于荧惑而言，发现凃雨的墓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值得花费太多时间。

　　关于如何处理，荧惑内部开了个小会，本来的意思是先将凃雨的尸骨下葬，等战争结束后连着杨逸、苏智信等人一起迁葬，但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凃雨的意思，不葬缅甸之土，就留在墓穴石床之上，等战争结束后直接迎回故土。

　　但秦越、洪霖两人对凃雨墓中的古书很感兴趣，希望能尽快研究下，于是在征得凃一刀同意后，两人先在墓穴中把古书略略过了一遍，然后把各自感兴趣的部分拿回教堂研读，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两人一次最多拿五本。

　　好在那些古书都是百练纸、凝水墨制成，保存完好，三百年的时光也不能摧毁它们，不然一拿出墓穴都成灰了。

　　秦越大概翻了一下，发现书中记录的确实是医学知识，但并非治病救人之法，反而偏向于制作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这让秦越不禁感叹隐云仙的因材施教，真不没浪费凃一刀这一脉的才华，不过自古医、毒、武本来就是一家，其中的有不少制毒记录与秦家收藏的典籍能互相印证，让秦越受益匪浅。

　　不过，书中记载的各类毒药却不能立即制作，因为那到底是隐云仙的的传承，毒药的效果自然没话说，但制作难度也不小，特别是原料产地十分广泛而稀有，其中几种具秦越所知已经灭绝了，反正在缅甸这个小地方无论如何都凑不齐。

　　秦越和洪霖翻了几天，发现这些古书所记载的知识虽然非常珍贵，但对当前战局的意义并不大，不过，洪霖却在其中找到了一段诡异的记载——拨灯！

　　“拨灯”不是一味药，而是一套包括针灸、推拿、药物的诡异治疗手段，能够在短时间内激发身体潜能，按照书中记载，体能提升个三四倍没有问题，不过这明显是拔苗助长之法，事后肯定要大病一场，一切就真如它的名字，觉得灯火不够明显，便将灯芯稍微拨一拨，火焰就能烧得更旺，但也要缩短灯芯的寿命。

　　关于这类记录，秦越并不陌生，医家里本就有类似饮鸩止渴的疗法，不过那都是给绝症病人准备的，比如让将死昏迷之人暂时苏醒，以处理后事，诀别亲人之类，只不过没有“拨灯”这样霸道，这也难怪了，即便原理相同，医生和刺客的侧重点依旧存在差异，这“拨灯”明显是刺客用来刺杀某些防卫森严的达官贵人用的。

　　因此，秦越很快就搞懂了全套操作手法，针灸、推拿秦越本就在行，药物制作也不算难，在缅甸就可以凑齐原料，同时，洪霖极为感兴趣，把自己锁在卡尔神父的实验室中忙了三四天，居然制出了成药！

　　更绝的是，洪霖以卡尔神父传授的深厚化学功底改进药方，让成药药效猛增了三四倍。这就吓人了，秦越拿猪狗兔子之类的动物试验了下，结果试验动物全在亢奋中毙命。

　　这已经不是药了，而是彻头彻尾的毒，而且即便研制成功，秦越也没想过把这种伤人伤己的东西用到人体身上，于是秦越别顺势不再参与“拨灯”研究，反正单凭洪霖一人无法研制成功。

　　秦越知道洪霖想干什么，所以这事提都不要在提了。

　　就在两人捣鼓墓穴古书的时候，教堂内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那就是卡尔神父、特蕾莎修女，夏戍辉三人同时离开教堂，不知所踪，众人虽然觉得诡异，但夏戍辉留下了条子，只说他和卡尔神父出去办点私事，没有什么危险，可能四五天左右就会回来，既然有了夏戍辉的担保，荧惑也不好多说什么，除了洪瑾吩咐大家特别小心点外，一切照旧。

　　如此又过了三日，贺嘉带来了洪珹消息，让秦越过去一趟。

　　自湖畔别墅一战后，坂田势力惨遭日军各方势力围剿，中高级军官不是退役就是降职，其中唯一可称得上毫发无伤的就是黄金魔女洪珹。

　　日军之中，谁都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但也没有一人有决心把她换掉，因为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实在太大了，首先是来自缅甸商界的阻力，自洪珹在任以来，就从未损伤过缅甸大商贩们的利益，她真真切切地做到了当初的诺言——有钱一起赚，只要愿意与她合作，日军的军需订单就绝对少不了一份，在缅甸商界看来，既然大家合作愉快，那就根本没必要更换一个新的合伙人。

　　当然，缅甸商界的实力最多只能作为日本东京的参考，真正让洪珹稳坐泰山的力量来自日军内部。

　　当初，洪珹获得坂田宠幸之后，便立即在日军内部拉出了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网，诱导大批中高级军官在经济社投钱，而且这些钱还不是白投，每月都会按时分润利益，从不拖欠分毫，哪怕不是坂田派系的人也一视同仁。

　　本来，这算是严重违反军规了，但当时日军内部财政困难，洪珹把军官的私房钱聚集起来补贴军需，最后还返利得更多，这手点石成金的本事简直让日军陆军挑不出一点毛病吗，最后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哪怕打个麻将都不可能四个人都赢，结果在洪城这里，大商人、日本陆军、中高级军官都获了利，亏惨了的自然是缅甸人，但目前缅甸傀儡政府本来就是个带路党组建的，日军一瞪眼，他还敢放半个屁不成？只能由着经济社把触手插进缅甸土地中疯狂吸血。

　　由此，日本陆军内部对于洪城的处置一直无法取得共识，真把她解职了，不说缅甸商界不干，那些投了份子钱的日军中高层军官首先就要血本无归，而驻缅日军的军需供应链也会随之断裂，万一激发哗变就大事不好了。

　　没有人能抗拒魔女的诱惑，坂田不能，其他人也不能。所以哪怕本庄实一直在上蹿下跳要求重重惩罚洪珹，但洪珹这边除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申斥外，一根头发都没掉。

　　当大梦觉醒时，那些人才会意识到自己掉入陷阱，比如现在就有一个清醒的。

　　在秦越化好妆之后，随着贺嘉坐车前往仰光，在港口看到了洪珹，以及和洪珹站在一切的梦子。

　　此时的梦子已经失去了全部权力，在坂田垮台后，她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之外一无所有，在缅甸已经待不下去了。今天就是梦子离开缅甸，乘船回日本的日子，洪珹前来为送行，当初梦子在缅甸权势滔天，而今一切烟消云散，也只有洪珹还来看她。

　　“船上风大颠簸，姐姐又有身孕，所以在路上一定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千万谨慎。我已经为姐姐打点好了一切，只要姐姐需要，尽管叫船员和服务员，一定不要委屈自己。”洪城扶着梦子，一路说着关切的话，听上去还真像那回事，似乎两人还是好姐妹一般。

　　看着洪城这幅样子，秦越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姐妹情义虚伪得就像塑料花一般，很假，但永不凋谢。

　　此时的梦子面目憔悴，但他的眼神却无比清明，毕竟蒙蔽眼睛的权力和金钱都烟消云散，一无所有的梦子终于想通了很多事。但此时此刻的她无能为力，哪怕已瑟瑟发抖，她依旧无法拒绝洪珹的“姐妹情谊”。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已经害惨了将军，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害过坂田将军，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要一分我就给十分，怎么事到如今，反而说我害将军呢？难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给的？”

　　躲在一侧的秦越捏了捏鼻子，那孩子是他“给”的。

　　梦子一手托着小腹，泪流满脸，此时，坂田已经在东京调查团的监视下被押送回国，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罪名，但所有的权势都已失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已无所依靠，要是洪珹对她动了杀心，她和孩子绝对回不了日本。

　　“姐姐请放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孩子的义母，既然坂田将军不在了，我自然要担起义母的责任，保护好你们母子的。”洪珹笑眯眯地说完，附身把耳朵贴在梦子腹部，“你听，他在动，真是个健康的好孩子。”

　　“你真的不会伤害我们？”

　　“姐姐不比多虑，不管他爹造了多少孽，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而且男人们争权夺利，我们女人又何必要跟着陪葬呢？”洪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件交给梦子，“姐姐是广岛人，但广岛是日本军港、军工重地，肯定会遭到盟军的重点打击，我看并不安全，所以我给姐姐准备了后路，这是我在日本乡下的一处产业，姐姐可以带着我的信物前往避难，等战争结束，那处房产和田地就一并赠与姐姐，虽然不可能大富大贵，但只要姐姐静下心来，平安一生应该不难。”

　　梦子接过信件，面色复杂：“黄金魔女的馈赠，从来都要用百倍代价来换，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即便是魔女，也会偶尔发一次善心，我已经为姐姐办好了一切，剩下的就看姐姐自己的决定了。”

　　说完，洪珹优雅地后退几步，将梦子交给了前来接应的船员，而后看着梦子上了船，待起航之时，洪珹还挥着帽子向梦子致意告别。

　　“你能带着自己的孩子远离这场战争，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荧惑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