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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随着中日双方的源源增兵,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六百万人口的大城,急剧锐减到了不足三百万。
作为战火燃烧的峰口浪尖,上海市的市民,有点能力的,都带着袁大头和家人离开了。没办法的,则只能在这个城市里硬扛着。
战火纷飞,从第一枪打响开始,双方拉锯往复、弹雨纷飞。城市早已再无繁荣,满目硝烟的大楼之间,是错落的废墟。
现在的城市,工厂早都关了门,店铺更是统统上锁。无奈的市民们只能躲藏在家里,任一队队日本兵在街道上耀武扬威。
对于这些侵入自己家园的杂种,每一扇窗户背后,都有几双仇恨的眼睛。
9月1号,当市民们习惯地在窗、门板的缝隙中向外望去时,他们开心地发现,耀武扬威的日本兵,正在如临大敌。
每一条街道,都有成队成队面色阴沉的日本兵在巡逻,每一个路口,都设置了岗哨,对任何一名行人虎视眈眈。
废弃的楼房,再次有大量的日本兵入驻,将一个个重要不重要的地段变成了火力堡垒。同时,街道上不断地有一列又一列的日军队列经过,全副武装。
一定是出大事了!
已经被迫在战争中炼出一副火眼金睛的市民,眼睛中,升起了一抹光,越来越亮。
心脏,在有力地跳动,越来越快!
战火,在紧张中猛地爆发。先是南边的一处方向,紧接着,到处都有枪炮声传出。似乎在短短时间内,整个世界,都已被战火席卷。
仿佛末日的等待中,时间约过去了两小时吧,不少市民便惊喜地看见,一队又一队沉默的鬼子部队,被辙换了下来。
这些被辙换下来的鬼子队列,或长或短。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血迹斑斑和垂头丧气。许多鬼子已经缺胳膊少腿,只能被扶着和抬着走。泽泽不绝。
这不是打胜了仗的样子。只要看这些鬼子儿那死了爹妈的沉默,那无精打采的步伐,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目击者们就偷着乐——这是一支败军!小鬼子,吃了一个大败仗!
这个景像,让市民们捏紧了拳手。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开心笑容,久违地浮现。不过,他们现在还不敢欢呼,也不敢上街庆祝,更不敢张开双臂在街上疯跑,在人群中狂呼呐喊。可是,他们的眼睛可以明亮,他们的心脏可以跳动,他们的热血,可以在自己的判断中,越来越烫……
直至沸腾!
……
“征服!”
日军参谋总长载仁亲王,站在第四舰队旗舰龙骧号航母的舰桥上,看着战火正炽的上海市,声音沁凉如水:“千年以降。我皇室历代先祖励精图治,孜孜以求就是踏入大陆,征服中国。到了今天,这个果实差不多已成熟,只需要我们行动,只需要我们去牺牲……”
海面上,风正急。周边的炮火闪光,映得十余名肃立身后的日军军官脸上红白交替。在他们前面,是整个正在炮火下颤抖的上海市。
这个中国人的第一大城,现在,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已经占据了半个城市,却无法完成真正的征服。一想到本来以为战力不强的中国部队,竟然打起来会这么猛,这么顽强。一想到连接被歼的第3、第11师团的数万官兵埋骨于此。一想到在国际社会中,那些嘲讽的声音……种种羞愧,愤恨,憋屈的情绪,就在这些日军高官们的胸口翻腾。
正如亲王所说,大日本皇军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上千年。祖祖辈辈的心愿,到今天,已经累计到就要开花结果了。
只需要牺牲自己,只需要牺牲自己!
众日寇头子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已经被摘去了领章,面色灰白的石射浅一身上。
他们的目光冰冷。
将双手扶在拦杆上,载仁头也不回,只是声音冷冽如冰:“在国内,天皇陛下夙夜勤政,各部大臣不辞辛劳,百姓整日聚集同声祈祷,就是为了这一战……”
载仁回过身,一双眸子燃起愤怒之火,烧在肃立待罪的石射浅一身上:“石射君,你自裁吧!”
一片死寂中,本是第11师团少将旅团长的石射浅一,顿时面色惨白,嗫嚅道:“亲王殿下,我是听令后辙,可渡久雄师团长要坚持作战,我身为属下,没办法……”
“闭嘴,你这个懦夫!”
耳畔,传来载仁清冷的声音:“绑起来,丢他下去。”
“亲王……亲王……饶命啊……亲王……”
执行军令的士兵当然听不到他的求饶声,未几,那凄厉的哀求,便变成了一声向下飞坠的惨叫。
惨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石射浅一那饱含着对生命的留恋、不舍之情,让接替松井石根之位,升任华中方面军总司令官的烟俊六,也不禁浑身一抖。
杀鸡敬猴!很明显,这个猴,就是他烟俊六了!
果然,载仁静了静,开始来了:“为达成第十军登陆杭州湾的突然性、穿透性,方面军在上海、吴淞二个方向的全面攻击行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以来,在我军的全力攻击下,我想知道……支那部队,承受力到了何种界线?他们在杭州湾防御的部队,会不会因之而被调 动起来?!”
“亲王!”烟俊六猛地上前一步。
载仁摆了摆手,制止了欲解释什么的烟俊六,沉声道:“我不需要知道我英勇的战士战死了多少。我只知道,柳川平助将军率领的第十军,就要到达杭州湾,而时间,是在四小时之内。”
他将头俯低到烟俊六面前,淡淡地道:“烟俊君,我再给你三个小时,可以么?”
“嗨!”烟俊六重重地点头。
“帝国成败,在此一举。”载仁冷笑着,转身向后走去,“不惜一切代价!”
与此同时,松江。
城内城外,丛林中、山地中,数万中国大军的开来,使这个江南名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
无数支的巡逻小队在巡逻,机修兵们则满身油腻地忙着维修,军官们忙着查看地图……
而最引人注目处,则要数一圈圈人群中,被围在正中的老兵,大声地讲演或郎读日军的作战特点了。
郎读的内容,是在集团参谋长的亲自主持下,招集了数百名对日作战过的老兵,融合这些老兵们对日军作战特点的看法,针对的经验,汇合成的一本小册子。
这份册子一出,立即受到了广大官兵的热情追捧。连最是桀骜不训的军内高层——第21军军长冯璜中将都给予了首肯。并因此,改变了对参谋长杨越的恶劣态度。
当然,仅仅是这个原因,倒还不能使冯璜这么快就变了个脸地。事实上,还有许多、许多小事,汇合在一起,才使他认可了杨越的参谋长职位。
比如,就在眼下的一片空地上,能见到一队队士兵在纵跃腾挪,呼喝的声音不时传来——那是杨参谋长带出的连排长们正在向战士传授作战新技巧。这样的训练,从前天天亮开始,就在进行。
堪称新义的战斗技巧,使兄弟们的战术素养虽然谈不上特别地突飞猛进,可在转移阵地的一些致命技巧和交叉式掩护配合方面,却有了不少的提高。
都是有着相当战斗经验的部队,大家缺少的,不过就是那层捅破窗户纸的视界。而并不难理解的新战斗动作,只需稍稍讲解,就有豁然开朗的作用。那反斜面、弯曲战壕的讲解、演示,那机枪阵地的U形排而,那重武器转移的合理……一切的一切,无不传来一阵惊叹,一阵欢呼。
最开始,以冯璜为带表的顽固军官对此还不以为然,脸上是淡淡地嘲讽。毕竟,你区区一个小年轻,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要知道,军队的战斗体糸那可是经过重锤百炼而来,无一不是经过实践的考验,岂是你一个小娃儿能异想天开地。
可是,随着他们讥讽的目光看过去,本是想挑些刺来嘲笑,可越看,越是那么一回事。这些颇有战术眼光的军官们,自是识货的人。看出了,要是部队都是这样排兵布职地话,不说别地,起码火力和机动力就能提高一大载。这……这个可是好东西啊!
而杨越现在的日子,和一开头比起来,简直就是翻身的农奴把歌唱,再滋润不过了。因此,他对部队的军事改革越加肆意妄为!
只可惜时间太短,有好些需要军队积累素质才能进行的项目,只能先搁在心里了。
但就算如此,眼看着部队短短时间内就变强了一大载,不仅霍揆彰,就是冯璜也乐得合不拢嘴。
至于失了势的盛逢尧之流,当然不敢再蹦哒了。甚至于,他的心腹手下,第68团团长余鸿声,第69团团长王恩渠。也分别在张灵甫、龙天武这两员国军干将的软拖硬磨下,彻底地投靠了中央糸。
也就是说,杨越在第24集团军中,开始如鱼得水!
这一开了头,就再也收拾不住。
雷厉风行的新一轮排兵布阵,在军官们的默许下,高速地向着预期的轨道推进……
只不过,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就在杨越春风得意高潮迭起的时候,日军发起的旨在吸引中国军队把主战场移到上海的战事,在九月1号这天一开始就白热化起来。
以至于,忙得昏天黑地的杨越,被值班军官火速找到,一脸焦急:“参谋长,出事了,司令叫你赶快回去!”
出事了?!杨越吓得一哆嗦,赶紧快步跑向集总。
跑动时还没有忘了问:“出什么事了?!”
“今天凌晨,日军在飞机舰炮的配合下向我军上海地区、吴淞口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我左翼军第18军和叶肇将军的第66军拼死抵御,已经损失过半,眼下陈长官已经把第19集团军堵了上去。这左翼倒是暂时不会动摇。关键是上海战区告急,在那边,日军以四个师团轮翻冲击,我第九集团军目前第159师、第160师官兵全体阵亡。麻烦大了!”
“什么?!”杨越大吃一惊,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起来,直窜头顶!
“他小日本竟如此猖獗!” 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