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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了顿，旋即摇摇头。

　　“你都敢这么问了，说明刚才就已经检查过了。”

　　说着，我退后半步，单手将办公室的门闩上。

　　然后扬起眼睛，我试着用自己眼底仅剩的淡定去逼问答案。

　　不是因为我有多好奇。而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堂而皇之地作为我男友的男人，这个不请自来的神秘盟友，有责任也有义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这个办公室不错。”

　　萧陌起身，摇晃的椅子在地毯上转了半圈。

　　他从我肩边擦过，明亮的落地窗子上，倒映着他那张英俊而清绝的面容。

　　我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他不是跟我开玩笑的。那么他对人性的冷漠，对目的不择手段的执著，简直是令人发指的。

　　仅仅因为要坐顾雪姗的位置，就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让她死。

　　这不仅是不合理的，更是十足荒唐的。

　　“萧先生，你认真点好么？”

　　我揉了下太阳穴，上前两步挪到他身侧。

　　“这算是什么理由？如果你看上了顾青裴的位置，难道也要把他从八十八层楼推下去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

　　萧陌看着我，茶色的眸子里隐现出一种半玩笑半威胁的态度。

　　他抬了右手，往我的耳边伸过来。

　　我下意识想要躲开，可他的大手却先一步撑在我后方的玻璃窗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环住了去路，可下一秒，我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排斥这种亲密。

　　只是觉得，萧陌真的好高。

　　我似乎只到他肩膀的位置，如果他不想屈就，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平视他的眼睛。

　　“有工具么？”

　　气氛急转而下，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整个人都凌乱了。

　　“什么？”

　　“剪裁工具。”

　　萧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茶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我因误解而张皇的面容。

　　“否则，纪小姐以为是什么工具？”

　　我：“……”

　　咬了咬气到松动的后槽牙，我扬声道：“萧先生什么意思。”

　　“给我做件西装。”

　　说完，他径自直起身子，双臂张开一个平展的高度。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中难能可贵的清澈，就好像一个良民在接受机场安检一样从容。

　　他不怕把心胸敞开，接受我的考验和视检。

　　仿佛做了坏事，动了阴险，也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我摇摇头，拒绝了。

　　“萧先生，你最好搞搞清楚。我现在是星辰文化的造型师，不是你的私人裁缝。”

　　“你的本专业是服装设计。”

　　他没有放下手，这样平展的姿势，让我看着都替他累。

　　撇撇嘴，我说：“那是林舒年。”

　　“一样。”

　　“怎么会一样？”

　　我有点生气了。

　　“我改头换面，重组身份，不就是为了不留马脚与痕迹？萧先生，我们目标一致各取所需才站在同一条船上的。请你不要把戏弄和暧昧当成复仇过程中的调味剂，这很无聊。”

　　“你总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也总要想清楚，在那之后，该怎么回到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听了萧陌的话，我沉默须臾。

　　我承认这番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让我不得不正视那个必然要面对的终结点。

　　无论成功与否，有一种情绪已经尘埃落定——那就是茫然的无措与失落，甚至在面临顾青裴时，那种无法再爱却又无法再恨的纠葛。

　　“我都快忘了，我本来还是个热爱本行的服装设计师……”

　　抬起垂下的头，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我对萧陌说：“我没有准备尺子。”

　　“用手量。”

　　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萧陌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但款式跟昨天在会所里的不同。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留心看了眼他带来的衣物，清一色的黑白灰。

　　有着最中规中矩的灵魂，却装了一刻神秘而不安分的危险灵魂。

　　但如果我是他，或许也会选择这样的日常装扮。

　　因为他的身材很好，脸也精致。过于花哨而气质的服饰，会让他在人群中太过出众。

　　而对于一个很擅长在暗处使坏的人来说，太出众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双手的拇指对接在一起，从他胸前正中成点起端，张开虎口，环住他的胸膛。

　　一掌，一挪，指甲沙沙沙，划过他衬衫的布料。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感觉到那黑色像极了今天影棚里的高台幕布。

　　渗透着一股洗不脱的血腥味，浓烈而恐怖。

　　他的胸膛真的很硬，也很宽。

　　我吹开眼前荡下刘海的细发，轻道：“109。”

　　“最近胖了。”

　　他垂下头，看着我。

　　目光相接之前，我先看到了他的喉结。精窄而突兀，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色气。

　　脸颊有点发烧，我迅速移开了眼睛，说：“放松肌肉，我要量两组不同的数据。”

　　“放松不了。你这样碰触我，我难道不应该紧张么？”

　　我转到他背后的时候，感觉他的背脊颤抖了一下。

　　我的手指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气氛开始失控得诡异。

　　“萧陌。”

　　我叫他的名字。我说：“不如我们说点正经的吧。”

　　“比如呢？”

　　“我中午跟何婉晴吃了顿饭。”

　　“信息呢？”

　　“没什么信息，只是做了个录音。”

　　“嗯。”

　　听从我的指令，萧陌转了个身过来。

　　我双手环住他的腰，一步步向前扣紧，再一步步撤后松开。

　　然后一边在本子上记下腰围，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加问。

　　“能用么？”

　　“看你怎么剪辑。”

　　“也是。”

　　我放下笔，再次回到他身边。

　　“加上现场的一部分口供，和目击者们的主观导向性。不需要警方认定嫌疑，只要让顾雪姗和她的两个妹妹相信，是何婉晴做的就够了。不是么？”

　　说着，我蹲下身子，双手环住萧陌的脚踝，然后压着他小腿外侧，攀开虎口，测量腿长。

　　不是亲自上手的话，我真的很难想象他竟然真的拥有这样一双逆天的大长腿啊。

　　肌肉均匀，骨骼笔直。出身军人般挺拔，简直让我作为一个设计师难忍冲动，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的作品架在这幅美好的身体上。

　　“没想到，我们之间已经这么有默契了。”

　　萧陌服下腰，伸手在我的下颌上捉了一把。

　　我仰着脸，眯着眼睛。这个姿势在外人看起来，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咪在享受主人的抚摸。

　　几秒后，我甩脱了他的手。

　　我觉得这样有点羞耻。

　　“你少在这儿找台阶下。”

　　我冷笑着打断萧陌的话：“你害顾雪姗，可不是为了嫁祸何婉晴好么？我只是将计就计，做我该做的事。但请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利用。”

　　说着，我站起身，将测量数据记在本子上。

　　“好了。”

　　我说。

　　“等我有空去准备些料子，你这个身材，整天穿黑白灰的是有点可惜。”

　　“这就完了？”

　　萧陌看了我一眼。

　　我耸耸肩。

　　“完了啊。两腿都量完了，你又没长四条腿。”

　　“你这么专业的设计师，做西裤只量腿外长么？我又不穿裙子。”

　　我：“！！！”

　　这个混蛋，摆明了一本正经耍流氓好么？

　　我咬咬牙，重新蹲下身子。

　　萧陌站定刚才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狠瞪了他一眼，说：“萧先生，如果你再用看宠物的眼光看着我，我就把你从窗口掀出去。”

　　他轻呵一声，收回目光。

　　“左边。”

　　“什么？”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只觉得一股底火自我胸腔窜出去，我整张脸烧得视线都红了。

　　双手卡在萧陌的膝盖处，我进退两难，耳朵嗡嗡的。

　　没错，但凡高端专业些的男士西裤剪裁，连一点小小的细节都必须考虑到。

　　十男九左这句话，多少还是有道理的。

　　“你在害羞什么？”

　　萧陌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做设计师和做医生一样，身体就是身体，没有性别之分。”

　　“我知道！不用你教训。”

　　我咬咬牙，站起身。

　　“萧先生，虽然今天我没能得到我要的答案。但我实话告诉你，你不说，我也会去自己查。你可以利用我，伤害我，但你绝对不要试着触及我的底线。我重要的人，在这世界上不多了。”

　　“不多，是几个？”

　　我转身的刹那，他叫住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讲实话，我真的很讨厌萧陌这一点。

　　他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拆你的遮羞布。

　　让你刻意回避的很多事，都不得不立刻马上现在必须开始思考。

　　“阮棉，我哥，我……顾青裴的爸爸妈妈。”

　　顾丰裕和程碧莎应该也算吧？

　　我黯然地想。

　　他们曾待我如亲生女儿，而我这次回来，却无法再去看望他们。

　　我只知道程碧莎身体很不好，精神似乎也出了些问题，一直在叶城的一家高端养老院。

　　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很想去看看她的。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因为我总觉得，强迫自己心里多牵挂一个人，就等同于多一份有血有肉的幸福感。

　　总好过像萧陌这样的男人，无亲无故，无父无母。空有一身好皮囊，却只能用假冒人家男朋友的身份，挤进一个能靠近彼此体温的空间里。

　　那一刻，我看着萧陌的眼睛。

　　突然发现那隐藏在无尽神秘莫测的暗瞳之中，还有一种情感，叫孤独。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以为萧陌一定会再问我，这里面是否包括顾青裴。

　　我蓄势一股恼火，准备以‘关你屁事’来回应。

　　可我猜错了。

　　萧陌顿了顿，转口却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

　　“这几天，我会比较忙。你呢？”

　　“我应该还好。”

　　我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何婉晴暂时会有些麻烦。她现在很信任我，但仅限于把我当做一个可以吐槽的朋友，还不足以让我知道她的核心秘密。所以要想查出她背后的人是谁，可能需要下点功夫。”

　　“不急。没事的话，可以开始帮我做衣服。”

　　我：“……”

　　这件事不急，给你做衣服倒很急？萧先生请问您现在裸奔了么？

　　我懒得跟他正面杠。

　　于是耸耸肩道：“OK，所以你这几天不会再跑来骚扰我了吧？”

　　“我住楼下酒店。”

　　闻言，我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不用再跑到我家来了？

　　我不觉得跟这样一个男人朝夕相处会是什么好事。

　　但这只是直觉，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不过，在很久以后，我突然明白了这一刻的心态原是那么理智而明澈的。

　　因为太浓烈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第一眼心动的人没法做朋友……

　　看看时间，差不多都要下班了。

　　我单手去拉门，顾青裴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一只手举在半空中，似乎正要敲门。

　　“你也在？”

　　看到我的一刹那，他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几分复杂。

　　“不好意思顾先生，集团公司的行政制度里，没有规定不许办公室恋情吧？”

　　萧陌走过来，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我肩膀上。

　　我觉得有点缺氧。

　　算不算恋情暂且不管，但顾雪姗刚刚才出事，我们两个关着门待在人家的办公室，肯定是不太合适的。

　　顾青裴的脸色僵了一下，轻咳两声：“我刚从医院过来，找你们问下情况。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在现场？”

　　我和萧陌这才看到，跟在顾青裴身后的，还有两个警察。

　　其中一个走上前：“二位，麻烦配合一下。我们要了解下今天上午出事时的具体情况。另外，还需要对顾雪姗女士的办公室做一下基本的搜查取样。你们刚才没有动过任何东西吧？”

　　十分钟后，我和萧陌分别从两个会议室里结束了简单的笔录问询。

　　而与此同时，警方从顾雪姗的办公室里搜查出来一包十克左右的致幻剂。

　　这是一种刚刚从国外流入市场的违禁毒pin，今年度作为严厉打击的新型药物。

　　就藏在顾雪姗柜子里，一瓶刚拆封的进口玫瑰花茶中。

　　据医院那边传来的检验报告显示，顾雪姗的血液里存有大量的致幻药物。

　　可能是因为这类药物导致她精神亢奋，脾气激动。在与何婉晴发生冲突后，她气急败坏地穿过幕布。

　　一脚踩空台阶，撞倒了铁架子。

　　据顾雪姗的秘书说，这种进口的玫瑰花茶，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所以长年叫公司里的人专门从国外代购。

　　而这个很可靠的代购渠道，不是别人——

　　正是星辰文化里跑腿打杂的那个小胖子，徐kevin。

　　我跟萧陌走到楼下的时候，几个警察正扭着徐kevin往外走。

　　他一脸沮丧，手腕上的手铐被一件衬衫挡着，算是比较人性的体面了。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从来不知道顾总嗑药，也没有卖过任何毒pin给她！我是冤枉的啊！”

　　经过我的时候，徐kevin的眼里明显带着一丝绝望而无助的祈求。

　　虽然我们认识得不久，但我确信我从他眼底看到的——

　　是真实的冤屈。

　　他就是个油滑而底层的小人物，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接下来的两天，我照常去公司上班下班。

　　我没再见到顾青裴，也没见到萧陌。

　　接踵而来的消息，却如同连环爆炸般，一层涟漪没有消失，另一层再起。

　　整个顾氏集团上下，都笼罩在窃窃私语的阴谋论中。

　　“喂喂！看新闻了么！顾老爷子亲自出面，代表顾氏家族发表声明。说是就长孙女顾雪姗吸毒事件公开向全社会媒体道歉，并宣布从此剥夺顾雪姗的全部继承权。天爵品牌暂时由萧陌接手管理，也不知道这个男的到底有什么本事，听说是萧家的养子，但好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和履历。”

　　“哎，真看不出来。顾总平时看起来又自信又自律，怎么可能会吸毒呢？”

　　“这不好说吧，越是那样强势的女人，越是要承担多重压力。很多时候，都只是活在你看不透的光鲜里罢了。”

　　“也是。还有那个徐kevin，看着挺热心的，没想到私下里胆子这么大。居然连这种事都敢做？”

　　“呵呵，你们还真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告诉你们，这集团利益里的水，可比大家想的深。谁不知道徐kevin的堂哥徐韶，是顾总裁身边的人。怎么徐特助早上才辞职，接着就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徐kevin，本身就是艺校里一个学广告专业出身的。没什么天赋，也没见什么过人之处，却偏偏在剧组里跟何小姐混得挺开。那何小姐，可是顾总裁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当年顾总裁为了他，跟家里闹翻，跟前妻离婚，这还是秘密么？所以这里面的事，你们用屁股想想也猜得到！”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细思极恐啊。谁都知道顾总裁跟他堂姐之间的关系很紧张，横竖为了家里那点继承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一搞，顾雪姗彻底被老爷子给踢出局了。我看那个萧陌八成也是顾总裁的人，毕竟萧家与顾家关系很近。是不是？”

　　我听了太多太多的议论，如大多数人的猜测，这事儿看起来仿佛是很简单的——

　　顾青裴是幕后主谋，萧陌和何婉晴是他的帮手。

　　徐韶和徐kevin只是小喽啰和替罪羊，曝光顾雪姗吸毒丑闻，让顾老爷子大发雷霆。如今这个堂姐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就已经被彻底踢出了局，那最后的赢家，不是顾青裴又是谁呢？

　　如果我不是林舒年，如果我没有亲自入局，周旋在顾青裴何婉晴与萧陌之间，或许我也会像他们这么想。

　　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萧陌的出现不是偶然。

　　他的每一寸眼神几乎都在告诉我，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最直接的目的。

　　他是故意的——

　　故意针对的顾雪姗，甚至是故意针对的徐韶与徐kevin。

　　而当初缔结同盟的关键，那句所谓的‘跟何婉晴有仇’。

　　我却觉得，这句话才像是假的。

　　他要我上他的船，光凭林舒年这三个字，就足以扼住我喉咙。光凭何婉晴三个字，就足以掐住我的心火。

　　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息如芒在背。

　　我患得患失，幻觉幻听。

　　猛一回头，却看到萧陌正站在我背后。

　　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但总之应该是很忙的。

　　天爵前任负责人的丑闻，等同于一个巨大的声誉窟窿。

　　他一定要花很多时间才能稳住军心。

　　其实我只要刻意关注下新闻和一些公司发布会，就能掌握他的行踪。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不想去看他虚伪的样子。

　　而所谓真相，我只想听他适时亲口说出。

　　“你回来了？”

　　我勾起一丝牵强的笑容，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淡淡问了一句。

　　“嗯，什么时候下班？”

　　“马上。”

　　“出去吃还是回去做饭？”

　　他问我，老夫老妻一样的随意，让我恍惚中也跟着有点入戏。

　　“随便吧。”

　　我提不起太多的兴趣，可能是因为心中恍恍有种预感。

　　如果今天萧陌再不好好跟我坦白，我或许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惴惴不安的猜忌。

　　“回去烧点，我想吃顿你做的饭。”

　　萧陌冲我点了下头，说，自己先下去开车。

　　我厨艺很好，以前。

　　不过那也是自我感觉而已，因为顾青裴从来不吃，也没有夸赞过。

　　我拿了包，准备走出办公室。

　　迎面急急匆匆过来个女孩，是我部门的实习助理。

　　叫小白。

　　我看到小白，立刻叫住她。

　　“小白，明天何小姐的安排你帮我查过了么？影视城那边，是下午的场吧？我早上就不过来了，你跟车一起，把我的化妆箱拿着。”

　　“纪姐！我正要找你呢，出，出事情了！出大事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相对还是比较淡定的。

　　可能我并不觉得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口中的‘出大事了’，和我死而复生，深陷各种阴谋相比，是值得我慌张而震惊的。

　　直到她告诉我说，何婉晴出事了，当街被人泼了硫酸。

　　凶手直接就被抓住了，是个十二岁的男孩。

　　顾雪姗的儿子，顾晓辉。

　　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天价前妻：总裁离婚请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