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锦绣河图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童舒荼当日在皇宫,受的伤其实并不重,没多久就好了。可是,段掌事、樊老板等人却不敢让她下床走动,甚至不敢让她刺任何绣品。
这对童舒荼来说,无疑于绑手绑脚。
半月后,在她一再坚持下,锦绣坊终于肯交给她活计了。不过不是作绣品,而是让她去买些红花回来。
她离开绣坊时,除了段掌事亲自把她送到门口之外,连樊夫人也来了。
樊夫人怕得罪太子,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童舒荼,这让童舒荼很不自在。
童舒荼还发现,樊夫人在送她离开锦绣坊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一样的情愫,似是遗憾,似是无奈。
童舒荼自知她是没什么可让樊夫人遗憾和无奈的,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樊夫人如此耿耿于怀?
莫非红花?
早在童舒荼还是文绣坊绣女的时候,童舒荼就听文绣坊的刘老板说过,要是能找到染出精美红线的东西来,文绣坊绝不至于如此低迷不振。
成都府绣坊繁多,竞争也大,如果哪家没有看家本事,很快就会被淘汰出成都府。
就算它们再有看家本事,红线也是它们共同的短板。
当然,也曾是童舒荼自家绣坊的短板。
可是,童舒荼曾看过苏州的红线,也和蜀地红线相差不大,都算是绣线中最劣质最便宜的一种。
不少绣坊都觉得用红花染出来的红线已经足够用了,可是——在这竞争越发激烈的成都府,只是满足于现状,又怎么能行?
童舒荼越发明白樊夫人的遗憾和担忧了。
童舒荼忽然蹙了下眉头,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如果樊夫人真的只是因为无法找到上等红染料而耿耿于怀,那也绝不会有遗憾和无奈之色。
童舒荼目光一颤,“莫非她已经找到上等红染料?只是不能据为己有?”
轰隆——
童舒荼还在思索时,耳边传来一阵闷雷的轰鸣声。
“怕是要下雨勒!回家咯!”一衣衫褴褛的小乞儿用筷子敲着破碗,嘻嘻哈哈地从童舒荼身旁走过。
童舒荼抬眼看天,天色昏暗,乌云滚滚,真是要下雨了。
五月的天就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
童舒荼看到前面有个旧庙,旧庙门口堆着两堆土,像是有人打算修一修这旧庙,后来又放弃了似的。
旧庙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屋檐尚好,或许还能避避雨。
童舒荼快步跑向破庙。
毕竟有伤口在身,童舒荼奔跑的时候会偶尔拉扯到伤口,传来一丝痛感。但这丝痛感并不强烈,还能忍受。
童舒荼来到破庙门前,刚抬脚要踏上台阶时,童舒荼就感觉被什么人给撞了下,整个身体如一片枯叶似的旋转了个圈。
待她站定才看清,竟是一沙弥撞了她。
沙弥一脸仓皇,正回头看她,似是道歉,干涸的嘴唇动了动……
童舒荼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她只是从他仓皇的模样上看到了当初逃命时的自己,那个为了躲避被抓而藏在佛窟里的小女孩。
沙弥转过身去后,童舒荼还分明看到沙弥的腰上有血迹,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庙门,艰难地走进了旧庙。
童舒荼并没有被沙弥的样子吓到,她紧跟着进了旧庙。
当童舒荼走进破庙时,那沙弥已经由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童舒荼快步上前,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见他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不由得吓坏了。
童舒荼正想帮沙弥处理下伤口,这时,一个人影从童舒荼身后走了出来。
童舒荼戒备的转身,警惕地看着对方。
站在童舒荼身后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老人拄着一支雕有飞凰的拐杖。
只一眼,童舒荼就看出那拐杖是用降龙木做的。
降龙木又称神木,早已绝迹,关于它的传言更是带上了神话色彩。童舒荼自然而然地对这降龙木敬畏起来,也自然而然地对这位老人敬畏起来。
隐约间,童舒荼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老人。
童舒荼还没来得及细想,老人便走到童舒荼跟前,示意童舒荼把那沙弥挪到右前方角落一尊佛像后。
童舒荼按着老人的意思,把沙弥拖了过去。
沙弥应该比童舒荼大几岁,一身袈裟的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是,当童舒荼触碰到他的双肩时,才发现他身材有多魁梧,浑身的肉紧邦邦的,她拖了半天才勉强挪动几步。
童舒荼挪动沙弥的时候,分明听到旧庙外有急促的脚步声跑来,甚至还有金属相撞的声音……
是追杀沙弥的人来了。
那些人没有放过旧庙,直接冲了进来。
拄着拐杖的银发老人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双手合十,在菩萨面前喃语:“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原谅小儿无知,原谅小儿冲撞。”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和尚?”
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银发老人自责般的话语。
银发老人回头,看向来人。
原来闯入旧庙的是一群他国人,虽然他们刻意穿着蜀国人的衣服,用戴着高帽,远远一看,很难看出他们是别国人。
不过,他们的面容却是无法掩藏的,顺着帽檐露出来的头发也奇异地卷曲着。
银发老人脸上带笑,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念着:“原来是波斯人。”
“喂,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人用蹩脚的蜀国语说着。
银发老人一脸和睦慈祥,但也分明带着几分严厉。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你们莽撞闯入佛门圣地,就不怕冲撞了菩萨?”
站在最前面那鼻子高直、脸盘方正,右眉眉梢长了一颗痦子的波斯人冲着银发老人就要发怒,他身旁的其他人却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对这老人动怒。
那怒发冲冠的波斯人并不明白同伴为什么要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如此敬畏,他不满地剜了他们一眼,又怒目看向银发老人。
他再看向银发老人时,银发老人脸上客套的和善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强势的威严。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