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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掌事的马车奔驰了没多久,一支利箭飞来,将一只马腿刺穿。
奔驰中的马仰天嘶鸣,马蹄乱窜,激起尘埃乱扬。车厢内,段掌事的心兀的乱跳,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接着,刷刷三支箭相继飞来,将马的其他三只腿一一刺中。
先前还乱窜的马瞬即倒下,马车车厢内的段掌事重重地撞击在了木壁上,手肘部位已青红一片。
好在车厢够大,段掌事虽然柔弱,反应却很快。她挣扎着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段掌事刚从马车里爬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她马车前的两个人。
一个人,头戴白玉冠,冷风轻撩起白玉冠上的缎带,让他看起来遗世而独立。然而,那人的眼睛里却含着戒备,甚至还有一丝敌意。
另一个人,手拿佩剑,穿着沉重的甲胄。
“喆儿。”段掌事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孟玄喆眉头微动,眼里有凄苦的光芒流过。不过,刹那之后,孟玄喆就回归了冷静。
“你知不知道你丢的不是一幅《锦绣河图》,而是我蜀国的江山?”
孟玄喆的声音有些狠,有些恨,也有些无奈……
段掌事因为在马车内受了一番撞击,头痛欲裂,嘴角还被咬破了一点皮肉,渗出了一朵殷红的血花。
她一步步朝着孟玄喆走去,眼睛里同样涌着恨意。
此处为高崖之上,冷风阵阵,雾气茫茫,段掌事如同行走在云端之中。
“可笑!我丢了蜀国江山又如何?难道我把蜀国江山给抢回来,你们就能把邡儿还给我吗?”
“孟玄喆,只要你能把邡儿还给我,我就能把《锦绣河图》抢回来!”
段掌事在距离孟玄喆近一丈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孟玄喆的眼里含着泪,多少年了,他是第一次眼含悲痛的泪。
“你做不到!”他冲着她喊。
段掌事也冲着他咆哮:“你也同样做不到把邡儿还我!”
段掌事悲痛欲绝:“孟玄喆!我一直以为你读尽圣贤书,心忧天下,自有城府,也心存仁义。可是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你杀了那么多绣娘,还不够,最后竟然连邡儿也要杀!你居心何在!”
孟玄喆疾走两步,走到段掌事跟前,咬牙切齿地回敬段掌事:“我没有杀他!”
“不是你,还能是谁?”段掌事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此时的她看起来凄苦而绝望,仿佛一片飘零的羽毛。不管曾经多么华丽,不管曾经幻想飞跃多少山水,此时,她彷徨而落寞。
段掌事从孟玄喆的眼睛里看不到答案。
她和孟玄喆打过不少交道,她了解这个这个男人,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会编出谎话来诓她。
如果不是他杀了宁邡,那又是谁?
段掌事收回目光,脑海里回响着浪潮的声响。
海浪一波又一波袭来,把她淹没,把她吞噬……
秦漠手中的大刀直接架在了段掌事的肩上,冰冷,冷得刺骨。
“你毁了蜀国天下!”孟玄喆痛苦悲鸣。
相比起段掌事丧子的痛,孟玄喆的痛更甚。
秦漠比任何人都了解孟玄喆,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运筹帷幄,精心处理。可是这一次,他乱了。
众人都道他高高在上,权势滔天,却不知为君难。
段掌事闭上双眼,这一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静。
“你杀了我吧!”
孟玄喆从秦漠手中夺过了长剑,“你以为我不敢吗?”
“天下为重!这是姨娘你曾经告诉我的!而今,毁了这天下的,却是你!你要我如何再信你的话?”
孟玄喆握剑的手狠狠地用力,仿佛要把手中这块玄铁给捏碎了似的。
“住手!”
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马鸣,一个穿着明黄长袍的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任谁穿了它在身,都会威风凛凛,如同天子降世。
“孟玄喆!你这是做什么?”
皇帝孟昶走到孟玄喆的跟前,一把握住了孟玄喆手上的大刀。
孟玄喆回敬地看了一眼皇帝孟昶,多少年来,孟玄喆还是第一次用这么直接地恨着孟昶。
“收手!”孟昶的手在发抖。
孟玄喆看着孟昶颤抖的手,心兀的痛了!
他有些不明白了,他不明白眼前这个被称为父皇的男人,心中所爱究竟是宫中的惠妃,还是眼前这个段掌事。
为了惠妃,他受尽天下人指责,被文武百官暗暗讽刺他昏庸无能。
而今,为了段掌事,他一代帝王,竟慌乱至此。
君心难测,说的就是这样?
孟玄喆的心里涌起一股股苦涩。
段掌事睁开了双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男人。
“你杀了我吧。”
她语气平常。
“辛儿,朕……”那玩尽阴谋手段的孟昶竟也会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
段掌事冲口咆哮:“杀了我!”
段掌事前行半步,逼近孟玄喆。
段掌事越说越激动,泪如雨下。
孟玄喆冲上前去,秦漠紧跟其上。
孟玄喆盯着孟昶,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把蜀国毁了!为了蜀国天下,我连母后离宫都未曾阻挠!”
孟玄喆声声泣血:“来时的路上,儿臣见着母后了!”
孟玄喆的声音哽咽起来:“她一定不想看到蜀国江山落入他人之手!今天,儿臣必定要做个了断!”
“放肆!”孟昶一声厉喝。
孟玄喆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候,孟昶带来的精锐部队也已经到来,他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把孟玄喆和秦漠团团围住。
孟昶冲着那些人吼道:“围这里做什么?追秘图!带不回秘图,你们提头来见朕!”
孟昶徒手握着那把长剑,长剑剑刃散发着阴森寒光。
段掌事依旧用修长娇嫩的脖子和阴森锋利的剑刃僵持着。
孟昶徒手握着剑刃,剑刃割破了他的皮肉,鲜血如水一般顺着剑身流到地上,形成一股水柱。
当孟昶把剑从段掌事身上挪开时,孟昶的手指已被切得悬挂而起。
孟昶痛得脸如猪肝红,孟玄喆痛恨地背过身去。
秦漠反应极快,善长包扎之术的他很快蹲下身来,撕破自己身上的一节袖布,为孟昶包扎了起来。
孟玄喆遥望着童舒荼和苏渐离奔走的方向。
他何尝不知——秘图再也寻不回来了!
段掌事离宫的时候,由于内侍禀报说,派了覃公公前去送段掌事。他想着,有自己人护送,段掌事又是回锦绣坊,出不了大问题,一切都尽在掌握。
可是,他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随后,孟玄喆打算亲自前去锦绣坊看看。
孟玄喆赶到锦绣坊时,却根本不见有段掌事。反倒是樊夫人,被孟玄喆这一吓,给吓得肚子有了反应。索性的是,母子平安,没什么问题。
段掌事不在,孟玄喆心头一惊,匆匆回到宫里,进入祠堂寻找《锦绣河图》。
孟玄喆还没有打开机关,就看到地上有半个浅浅的脚印,那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
只这一个脚印,孟玄喆就足以断定,段掌事来过祠堂!
随后,秦漠前来禀报,说在一间废弃柴房里发现了覃公公。
最初,孟玄喆还以为是段掌事一人盗窃《锦绣河图》,孟玄喆知道段掌事聪明,但她再聪明,孟玄喆也有把握和她周旋。
可是,这覃公公又是怎么回事?
想必是苏渐离乔装打扮成了覃公公!
苏渐离掺和进来,这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孟玄喆哪里还敢多想,带着秦漠奔离了皇宫。
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銮国,匆匆赶来。她把自己关在景华宫很长一段时日了,她想来告诉孟玄喆,她不恨他,也不要驸马了,甚至可以不要这蜀国江山,只要她继续做他的三妹就好。
天下人都说,天底下的女子,唯有銮国最幸运。
她生在帝王家,享尽宠爱。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父皇母妃对她,有多客套。
母妃不爱父皇,连同她这个女儿,也爱不起来。
父皇对母妃心存芥蒂,对于她这个女儿,也含着戒备之心。
其他皇子公主,也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表面上,大家都和她亲近,实际,只有銮国知道,真正用手捧着她那颗冰凉之心的人,只有皇兄孟玄喆一人而已。
家国天下又如何?
她通通不在乎。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眉头紧锁的孟玄喆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匆匆离宫。
她知道孟玄喆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数个时辰后,銮国收到消息,孟玄喆和秦漠追出去,却并没有追上段掌事,亦或者说掳走段掌事的苏渐离。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