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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想,素锦都觉得段掌事和皇帝绝不可能只是有过几面之缘那么简单。
素锦还在沉思时,段掌事忽然开口道:“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究竟谁最想让我死,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多看看转运司锦院的人。”
段掌事忽又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可笑,“转运司锦院和锦绣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害我?”
段掌事最终道:“素锦姑娘恐怕还是要多查查惠妃娘娘那边,后宫之中,多有争斗。”
对于段掌事所说的话,素锦倒也赞同。段掌事之前带了不少绣娘入宫,而且除了童舒荼,没有一个活到现在。但没有人知道是段掌事促成了她们的死亡。
所以,段掌事现在不算有仇家。
反倒是惠妃娘娘,最受皇上恩宠,其他宫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妒意,因妒生恨,从而想要了结她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素锦见段掌事也说不出更多的事情,只好离开了牢狱。
素锦一走,段掌事就暗自呢喃起来:“惠妃娘娘独得专宠,已是不可争的事实。而今后宫之中,宫妃大多没有过人的家世和姿色,究竟是谁胆敢对惠妃娘娘下手?”
段掌事把后宫女子挨个想了一遍之后,直接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会有人对惠妃下手!
敢打惠妃主意的,只有皇后。皇后离宫多时,根本不可能来搅和这件事情。更何况,用这等下三滥手段谋害人,根本不是皇后的做事风格。
“那这嫌犯是冲着我来的?”
段掌事不再局限于和那袔衣有关的人,而是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
最终,段掌事脑海中的人物依次退下,只留下一人。
那是一个女子,身穿银纹百蝶襦裙,模样娴静淡雅,眉宇间藏着几缕忧思。
她正是童舒荼。
如果真要说有谁和她段掌事心存芥蒂,也就只有童舒荼了。
段掌事焦躁地转身,从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她不相信童舒荼会用这样的法子来报复她。
“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她说得越笃定,心里就越是发虚。
牢狱外,天色昏沉,一轮惨淡月亮爬上苍穹。
童舒荼坐在院中,无力地躺在椅子中。
正值韶华时光,她却仿佛在这世上耗光了所有的活力,只想安安静静地躺着,直到夜幕将她包围。
远远站着的千城仿佛和这暮色已经贴合,如果不是她动了下,没有人会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她。
千城对童舒荼道:“有人来了。”
童舒荼说道:“没事,不过就是想让我去宫里一趟。”
对于入宫,童舒荼一点都不陌生,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这么做。
皇宫对于童舒荼而言等同于噩梦。
所以,她心里并不像看起来这般轻松。
千城不明白童舒荼为什么能猜到是有人来带她入宫,更不明白这些人要带她到宫里去做什么。
现在暮色昏沉,紧急入宫,绝非好事。
千城目含戒备,“童姑娘……”
千城刚想说什么,童舒荼站起身来,朝着院子走去。
“没事,就去一趟吧。该来的麻烦总会来的,不是我们躲两下就能避开的。”
童舒荼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在想着段掌事所想的那些问题。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会害段掌事和惠妃娘娘?
她甚至还把自己当成了段掌事。
如果她是段掌事,会联想到谁?
最终,童舒荼联想到了自己。
童舒荼刚打开房间门,一眼就看到了进入院子里的人。
在看到来人的刹那,童舒荼和千城的视线都为之一顿。
苏渐离?
苏渐离看到童舒荼走出房间,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终于想到了这一层。”苏渐离语气平常,丝毫没有为童舒荼感到担忧。
童舒荼暗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疲惫。
她抬眼看了一眼苏渐离:“苏大人酒醒了?”
苏渐离戏谑:“童姑娘清醒的时候,和本官醉酒的时候,所想的竟然是一样的。”
童舒荼看定苏渐离:“你当真以为是我栽赃嫁祸给段掌事?”
苏渐离说道:“之前,成都府诡案频发的时候,你把吴绣娘的包袱拿走了,里面就有残留的雪香。这事,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惠妃娘娘现在断定是你在她的衣裳上动了手脚,险些害她丧命,所以惠妃娘娘命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廷尉衙门,要本官来捉拿你。”
“另外,惠妃娘娘还说,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想报复段掌事。”
苏渐离说完,转身就走。
苏渐离带来的捕役看了看加快了脚步去追苏渐离的童舒荼,又看了看素锦。
对这些捕役来说,平日里他们无法揣测苏渐离心思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用眼神求救素锦。
素锦向来孤高冷傲,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不过,当捕役们有求于她的时候,她却毫不含糊。
久而久之,捕役们对素锦有了深深的依赖。在世人眼里,晦气的仵作素锦,成了他们临危逃难的大救星。
素锦挥了下手,示意捕役不用真的拘捕童舒荼,苏渐离心中自有定夺,捕役们方才收了尴尬的面色,回到了队伍中。
童舒荼追上苏渐离后,脆生生地说了句:“我没有栽赃陷害任何人,是有人想陷害我。”
苏渐离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童舒荼。
童舒荼脸颊泛红,一副较真的样子。
苏渐离对她道:“你若是躲在这宅子里又如何自证清白?”
童舒荼一脸疲态,“我不想自证清白,如果太子殿下和惠妃娘娘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皇宫里稳坐这么多年。”
童舒荼说得没错,相比起后宫那些手段更为高明的斗争,比起朝堂上那些更为凶险的勾心斗角,眼前这个案子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不管是惠妃娘娘,还是太子殿下,亦或者是段掌事,都终会明白她童舒荼没有动过谋害惠妃娘娘的心思。
但是,苏渐离眉头微动了下,问道:“你现在就觉得累了?”
苏渐离的眼睛幽深而深邃,似一把利刃劈开童舒荼冷漠固执而倔强的外表,让那颗惶恐不安又疲惫无力的心露出来。
“我……”童舒荼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辩解点什么。
可是,她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苏渐离却一字一顿地对她道:“不管眼前的麻烦有多难缠,有多让你觉得没劲,你都必须打起精神来。否则,某天你是怎么拖入水里淹死的,都不知道。”
苏渐离冷冷道了句:“走吧。”
童舒荼脸上依旧疲倦,眼眸中仍旧溢着懒散,但她双脚已紧跟上了苏渐离的脚步。
入宫途中,坐在同一辆马车中的苏渐离、童舒荼各自静默,苏渐离问她:“有谁最想取你性命?”
“朱芷兰。”童舒荼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刹那之后,童舒荼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銮国公主的模样。
不过,銮国公主是不会因为一己私欲来搅和皇宫的。
苏渐离听到“朱芷兰”三个字后,不解,“你和她有过节?”
过节?
童舒荼从没和朱芷兰有过什么过节吧?只是朱芷兰一直紧咬着她不放。
苏渐离见童舒荼回答不上来,便不再多问。
童舒荼垂目,她的脑海里又回响着苏渐离刚才对她所说的话,如果她不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的话,或许有一天,她被人拖入水里淹死了都会不知情。
是啊,朱芷兰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莫非,是因为腰带?”
童舒荼这才恍然想起。
苏渐离重看向童舒荼:“什么腰带?”
童舒荼说道:“太子殿下让我给他绣一条腰带,并让朱芷兰把绣坯和花色图案给我。当太子殿下说这事的时候,我就感觉朱绣娘有些不对劲。后来我随她到了转运司锦院,她更是把绣坯砸到了我身上,并要我五日之内绣出腰带交差。”
童舒荼一口气说完了,可她还是不大明白朱芷兰为何会因为一条腰带陷害她。
也许是旁观者清,苏渐离一眼就看穿了朱芷兰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童舒荼却仍旧只是垂目沉思。
苏渐离忽然开口道:“若下次再有人把东西砸你身上,你大可以砸回去。”
苏渐离的声音温润如风,让垂目沉思的童舒荼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并不知道,当苏渐离听她说,朱芷兰把绣坯砸在她身上时,他心有多痛。
坐在他们对面的素锦保持着静默之姿,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仿佛自己只是马车上的一个摆件……
这个小绣娘,当真是石头做的吧?
素锦在心中暗想。
她有血有肉,又怎能做到真和摆件一样?
童舒荼仍在恍惚,只听苏渐离道:“她是为了太子殿下才陷害你的。”
“太子?”这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童舒荼真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这些案子,只牵扯寻常感情,童舒荼或许还能游刃有余。一旦和男女之情扯上关系,童舒荼就晕头转向了。
男欢女爱,对童舒荼来说,彷如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