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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还是不解:“童姑娘如何断定太子殿下一定会在乎銮国公主的安危?銮国公主的生母不是被太子所杀吗?太子殿下应该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素锦笑了笑,“你在太子殿下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千城低下头去,“太子是天之骄子,我等属下实在不敢窥探太子的心思。”
“你不是不敢,而是太清楚他为了守护这蜀地江山杀了多少人,所以你根本就不相信太子殿下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素锦淡淡道。
千城惊讶:“他有情有义?”
素锦说得没错,太子殿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杀了太多太多的人。而后宫影卫就是他的杀人利器,千城则是其中之一。
素锦一眼就看破,千城并不是怀疑銮国公主没有救苏渐离的能力,而是觉得太子并不会在意她的生死。所以,千城根本没有想过銮国公主会有成为人质的价值,所以她才会疑惑。
素锦浅浅一笑,笑得有些自嘲,也有些苦涩:“看来这童姑娘当真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她从来不说,心里却很明白。”
“她才是最了解太子殿下的人哪。”素锦微微一声叹息。
“莫非素锦姑娘也认为太子殿下是有情有义的人?”千城不敢相信,那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会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更不敢相信,亲手杀了梅妃的太子殿下,会真的在意銮国公主的安危。
素锦饶有兴致地看着千城:“按说起来,我是讨厌你家主子的。连我这个讨厌童姑娘的人,都愿意相信她的推测,为何你却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千城直接否决了素锦。
如果千城真的不相信童舒荼,她也不会冒着被太子杀死的危险,转而跟了童舒荼。
当初,她在太子跟前叩首三下,就表示从此和太子恩断义绝了。
千城不是不相信童舒荼,而是担心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想周全的。往往那些隐藏在角落的东西,才最致命。
素锦见她眉头紧皱,不由得笑道:“太子殿下如果真是无情无义的人,他断然不会任由童舒荼在浣花街自由往来。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因为对銮国公主心存愧疚,而对她百般宠爱。”
素锦这话,确实提醒了千城。
太子殿下自杀死梅妃娘娘之后,就对銮国公主格外关心。千城一直以为是太子殿下在演戏,他不想让銮国公主怀疑他而已。
可是,千城忘了,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哪里需要銮国公主的信任?哪里需要在銮国公主面前演戏?
他那么智慧,整个蜀国江山都是他的棋盘,他又哪里需要銮国公主来解围?
一切,不过都是他故意为之。
他故意让銮国公主有为他解围的机会,让銮国公主相信,他离不开她。
“可是,他杀了那么多绣娘,每个绣娘都死得特别凄惨。”千城疑惑。
素锦微微一声叹息:“为君难,皇帝昏庸无道、耽溺美色、无心朝政,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就必须肩负起蜀国江山。有些时候,由不得他想不想杀人。就像两国交战之时,再仁慈的君王也不能任由别人攻入自己的城池。”
千城还是无法苟同素锦所说的,“如果太子殿下真是仁慈之人,他就不会想要取了苏大人的性命。”
素锦摇摇头,“千城,你本聪慧,只因为在太子东宫待得太久,反倒不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看这一切。也罢,等我们到了镇魂岛,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两辆马车,马不停蹄地往镇魂岛赶去。
当夜色降临,前面的路越来越狭窄时,她们便不再赶路,打算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歇息。
坐在童舒荼旁边的銮国公主,静静地看着童舒荼。当童舒荼即将闭上双眼休息时,銮国公主凑了上去。
“你不是要带我去救苏大人。”銮国公主说得笃定。
“当然是去救苏大人。”童舒荼毫不迟疑地说道。
銮国公主不甘心,目光穿过夜色看向童舒荼。
“你骗不了本宫,本宫七岁那年就随同父皇和母妃去过泸州城,走的根本不是这条小路!”
面对銮国公主的质疑,童舒荼却并没有在意,她只是淡淡道:“我们就是去救苏大人。”
这时,素锦走了过来,“不知童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銮国公主白了素锦一眼,“有什么话不能被本宫听到?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生死与共,祸福同担。”
素锦被銮国公主这句话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童舒荼却并不在意,她对素锦道:“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素锦在童舒荼的身边蹲下。
銮国公主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似的,悄悄往童舒荼这边挪了挪。
素锦对童舒荼道:“童姑娘,我觉得公主殿下刚才说的很对,你不是想带我们去救苏大人。”
童舒荼看向素锦,而素锦和銮国公主以及她们身后的千城、姒儿都把目光投射到了童舒荼的身上。
素锦又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如果之前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明白,那么我今日就再说明白一点。你不要以为挟持了銮国公主就能成功刺杀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是那么好杀的,他早就不在储君的宝座上了。”
“你要杀皇兄?”銮国公主眉头一皱,她声音不大,心里却炸开了锅。
姒儿原本在和千城说着什么,听到这话后,急忙跑到了銮国公主的跟前来。
“公主殿下我们走,我们好心好意随她们一起去救苏大人,她们却要杀太子殿下。”姒儿搀扶起銮国公主。
銮国公主在姒儿地搀扶下,转身朝着小路所在的方向走去。
深夜幽暗,銮国公主刚走出两步就踩到一个水洼,险些摔倒在地,原本干净华贵的丝质双歧履也被污泥浸染。銮国公主能感觉有一股冰冷潮湿的感觉涌进鞋里,把她干干净净的脚沾染了个透。
“你不能走。”童舒荼的声音冰冷。
銮国公主冷哼一声:“童姑娘,你当真以为你能拿我为人质吗?”
“你别忘了,千城她是我皇兄的人。你要杀皇兄,千城第一个不答应。”銮国公主一脸傲慢。
童舒荼站起身来,走到了銮国公主的跟前。
“刚才素锦姑娘说得没错,你现在就是我的人质。既然是我的人质,我又怎么能放你离开?”
童舒荼话音刚落,千城就走了过来。
千城虽然身体瘦削,尤其是穿着一身玄色的她,在浓浓夜色中显得很模糊。若是站得远一些,根本不会发现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浑身英气的女影卫。
銮国公主看到千城冷冰冰拦住她们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千城早已不是皇兄的人。
童舒荼这才对銮国公主说道:“公主殿下可能忘了,太子殿下当初把千城赐给了我。既然赐给我了,那她就是我的人了。我要杀谁,她不仅不会拦着,还会帮我出谋划策。”
銮国公主愤恨地看着千城:“你背叛太子殿下!”
千城依旧目视前方,像没听到銮国公主的指责似的。
童舒荼道:“公主殿下误会了,千城没有背叛任何人。只是,曾经千城是太子殿下的杀人武器,而今,她成了我的杀人武器,仅次而已。”
“你当真要杀皇兄?”銮国公主眼神慌乱。
“公主殿下对太子这个杀母仇人仍旧怀有不忍之情?”童舒荼明知道弑母之仇对銮国公主来说是最痛的伤疤,可她还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一点。
“什……什么?”姒儿惊得后退了半步。
不过很快姒儿就回过神来,双手护住銮国公主,两眼瞪着童舒荼:“童姑娘,我一直觉得你虽然精于算计但心地善良,所以我家公主才会跟着你前往镇魂岛,却没想到你竟然对我们公主殿下下套,利用她做人质来伤害太子殿下!”
“更没想到你竟然会挑拨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之间的感情!童姑娘,你失算了,太子殿下和公主之间的兄妹情不是你随便搞点小动作就能挑拨离间的!”
姒儿落地有声。
她本以为銮国公主会和她一样愤慨,却没想到銮国公主低着头,眼眶里泪光盈盈。
“公主殿下……”
姒儿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搀扶着銮国公主:“公主殿下,我们走!”
“公主殿下,你打算继续回到皇宫,昧着良心享受着用你母妃血肉换来的荣华富贵么?”童舒荼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入銮国公主的心里。
一旁的素锦都被童舒荼冰冷绝情又残酷的样子给惊了一跳。
当初那个战战兢兢的小绣娘,竟已悄悄成长为一把冰冷的匕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冷酷无情地直接破开别人掩饰得最深也最痛的伤疤。
姒儿不敢相信这一切,她仍旧用弱小的身体护住銮国公主:“你放肆!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你这么欺负公主殿下,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童舒荼冰冷道:“付出血的代价的不会是我,而是你们的公主殿下。而且,她已经付出代价了,那就是梅妃娘娘的性命。”
“够了,你不要说了!童舒荼,你当真以为挟持本宫就真的可以杀了太子吗?”銮国公主再也听不下去了。
姒儿吓得双手惶恐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銮国公主。
她已经从銮国公主的反应上看出——梅妃娘娘,也就是銮国公主的母妃,竟真的是被太子殿下害死的。而且,銮国公主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童舒荼丝毫没有为自己冰冷的话感到愧疚,她只是淡淡道:“我现在对刺杀你皇兄没有兴趣,我们要去找一个人,一个真正能够救苏大人的人。”
“找人?”
别说銮国公主和姒儿了,就连千城和素锦都一脸疑惑。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