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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舒荼抬眼打量了一圈坐在这张饭桌上的绣娘们:
焦绣娘,年方四十,秦州人氏,在锦绣坊十三年,负责绣制最昂贵的绣品。十三年间,共做绣品23幅,其中20幅为蜀绣,以山水为主。另外3幅为苏绣,为宫扇图。
童舒荼在心中默念完这一切后,眉头一紧。
“苏绣?”
童舒荼又看向别的绣娘:
毕绣娘,段掌事从文绣坊高价挖来,年方二十,刚成婚不久。成婚当日的嫁衣为自己所绣,针法为苏绣针法。
潘绣娘,年方十九,上月段掌事为她介绍了一门亲事,男方是个锦缎商贩,相貌堂堂、人品端正。潘绣娘自己并不会苏绣,但即将和她成亲的男人却是靠贩卖苏绣入蜀国而发家的。
童舒荼发现,饭桌上还有两个绣娘看着面生,不像是锦绣坊的绣娘。
不过,童舒荼已经可以下定论了,今天围坐在这里的绣娘,都和苏绣脱不了关系。
童舒荼在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看到了一盆酸辣鸭血汤,地道的川味开胃菜。然而,这一刻,童舒荼在看到这道菜时,觉得那满盆红的不是鸭血,而是人血。
她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脸色渐渐发青。
“舒荼,你当真觉得不舒服?”
段掌事的声音如春风一般,柔和地响起。
童舒荼背过身去,干呕了起来。
千城和清歌同时上前,千城搀扶住童舒荼,清歌顺势拿出手绢为童舒荼擦拭嘴角,并腾出一只手为童舒荼抚背。
童舒荼缓了一阵后,感觉好多了。
她重新坐回到桌上时,面带愧疚。
“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扫兴了。”
段掌事对身旁的宁绣娘说道:“不如你和我换个位置,让我去看看舒荼。”
宁绣娘面露难色,“这……这不大好吧,您这位置,我可能不能乱坐。”
宁绣娘不是不想让座,实在是因为段掌事的位置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坐的。正所谓尊卑有序,宁绣娘宁可站着,也不敢去坐段掌事的位置。
宁绣娘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给段掌事让出了位置,但她自己却不敢去坐段掌事那张椅子,只好站着。
段掌事一边为童舒荼抚背,一边对宁绣娘道:“你坐吧。”
段掌事的声音格外温柔,没有丝毫架子。
宁绣娘仍旧迟疑着,实在不敢入座。
段掌事道:“锦绣坊之所有能够有今天,全是你们的功劳,宁绣娘你在这里也有不少的年头了,怎么会没有资格坐那个位置?我让你坐,你就坐下嘛。”
这时,樊夫人也说话了,“你坐下吧,不然,段掌事该不高兴了。”
宁绣娘实在拧不过,只好坐下,同时对段掌事千恩万谢。
段掌事对宁绣娘温柔一笑,并对大家说道:“都先吃饭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段掌事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童舒荼:“锦绣坊的事情再大,都大不过你的身体,你若是出什么事了,我们都担待不起。”
段掌事说话的时候,声音如玉环相扣,甚是悦耳。
这时,清歌也说道:“是啊,童姑娘还有一幅《画云台山记》要绣,若是有什么事,太子殿下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待不起。童姑娘,不如用过午膳之后,奴婢给您找个大夫瞧瞧。”
童舒荼点点头,心中涌来一阵暖意,因为她隐约感觉清歌是在把她从眼前这凶险万分的局势中拉出来。
这时,段掌事看了清歌一眼,说道:“街上的大夫哪有宫里的好。”
段掌事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是宫里的医官最好,等会儿舒荼随我们一同入宫,既可以看病,也可以为我们说上两句话。”
这时,樊夫人说道:“是啊,童姑娘是太子殿下的恩人,童姑娘的话,太子殿下一定会听的。”
段掌事面含笑意:“是啊,有你在,太子殿下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的。”
童舒荼面露难色,试探道:“段掌事,不是我不想替大家出头,只是,今天是中元节,我们在这么个晦气的日子去找太子殿下,会不会不大合适?”
段掌事夹了一块鸭血放到童舒荼的碗里:“太子殿下向来不信怪力乱神的事情,他不会介意的。”
童舒荼看着段掌事:“那段掌事您呢?你相信这是怪力乱神在作祟么?”
段掌事浅浅一笑:“我当然不信,所以我才要入宫找太子派侍卫保护大家的安危。”
一旁的樊夫人有些心慌了,她急忙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冲撞的话了。”
樊夫人说完后,双手合十,嘴上念念有词,似在为段掌事和童舒荼这段冒犯的话求得原谅。
其他绣娘也都纷纷效仿。
段掌事笑了笑:“好了,我们开吃吧,饭菜都凉了。”
童舒荼看着白米饭上那一块鸭血,实在没有胃口,只得安安静静地做做样子。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童舒荼方才对身旁的段掌事说道:“段掌事,你们先慢慢吃,我回房洗把脸。”
段掌事看着童舒荼额头上的汗珠,心疼道:“再坚持一下,等入宫见了医官,就会好起来的。”
童舒荼微微点了下头。
千城搀扶着童舒荼离开了用膳的房间,正当她要说什么时,童舒荼微微抬了下手指,打断了千城的话。
二人回到房间后,童舒荼让千城关上了房门,又确定四周无人,方才重新说道:“童姑娘,奴婢刚才想说的是,段掌事带你们入宫,目的不简单。”
童舒荼坐在椅子上,疲倦的身体慵懒地靠着椅背。
千城又道:“奴婢这两日悄悄跟踪段掌事,发现最近死去的三名绣娘,在生前都见过段掌事。”
“今天早晨寅时,段掌事见了死去的欧阳绣娘。”
“欧阳绣娘一直做噩梦,夜半了还惊叫不止。段掌事听人说了这事之后,就去了那绣娘房间宽抚她。奴婢当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都怪奴婢愚钝!”
千城一脸的愧疚。
童舒荼脸上的汗珠已经被她尽数擦去,她说道:“段掌事身为锦绣坊掌事,理应关心绣娘的饮食起居。而且,在诡案发生以前,段掌事就和绣娘们走得亲近。你没察觉出异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童舒荼宽慰道:“就算你今天早上把这事告诉我,我也察觉不出来什么。”
千城警惕地看了看房门,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急忙前倾身体,在童舒荼耳畔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童舒荼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入宫!”
老谋深算的段掌事执意带童舒荼入宫,童舒荼似乎并没有胜算。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