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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疑惑时,銮国公主震惊时,童舒荼已把近日发生的事情通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那夜,千城配着童舒荼引来“鬼侍”,童舒荼摸了一些流萤的粉在那人的腰间。更具体一点,则是“鬼侍”腰间的玉佩上。
在“鬼侍”和她说话时,她刚巧由于脖子不能回头去看“鬼侍”的脸,而只能低头垂目。这样一来,她刚好可以看到被“鬼侍”压着的玉佩。
童舒荼没有错过那玉佩的任何一个细节,将其完完整整地勾勒、定格在了脑海里。
千城不知道的是,她除了把流萤之光涂抹在了玉佩上,还趁着“鬼侍”不注意的时候,把玉佩上的丝线悄悄抽了两根。
虽然只有两根,但已经足够了。
童舒荼拿着丝线回锦绣坊后,细细端凝良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她在河滩上捡的丝线,和“鬼侍”身上所戴玉佩的流苏穗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到过河滩上去的人是“鬼侍”,而不是太子殿下。
*
童舒荼和千城在河滩上挖寻“雪香”时,遇到一群出手急如骤风的黑衣人,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打晕了千城。
接着,他们在天黑后两个时辰之内就把一个半丈见方的木箱从湿润的沙土里挖了出来。
虽然被埋在这么潮湿的地方,但木箱依旧有七成新,透过朽落的缝隙,可以看到木箱里有一个表面施釉的陶罐,陶罐风封得严严实实。
黑衣人本要打开木箱,童舒荼阻止了他们。她太清楚,如果让里面的雪香现世,会发生何种恐怖的事情。
之前在房间里,只是一个胭脂盒那么大一团的“雪香”而已,就引起那么大的火苗。
眼前这里可是有整整一箱子“雪香”,若是真惹到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随后,黑衣人又把木箱秘密埋进了沙土里,由廷尉衙门派人轮流看守。而何县令派来询问的衙役,一次次落了空。
*
而今成都府已被诡案的流言覆盖,但凡有人聚集之处,就有人在议论诡案。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鬼侍”。经过一两日的传言,“鬼侍”已经被他们传得上可入天,下可入地。
童舒荼从种种迹象来看,确实不该怀疑太子,毕竟不管是传言,还是手中得到的证物,都指向“鬼侍”。
素锦听说了童舒荼的办案迹象后,还派出一些人手来帮童舒荼调查“鬼侍”。
“鬼侍”在成都府潜伏多年,根基深厚,如果只凭借她这小绣娘一人,估计永远也无法追踪到“鬼侍”。
对于这一点,童舒荼很清楚,她也领了素锦的好意,任由她派来的人暗中调查“鬼侍”。
但她自己却没在“鬼侍”上多花一星半点功夫。
就连千城都疑惑了,她不明白童舒荼为什么不多招几次“鬼侍”,以期从他身上得到更多蛛丝马迹。
她甚至还建议童舒荼去看看新发生的两起诡案,也许能得到一些崭新的线索。
千城虽是影卫,但也绝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她的建议绝非一时头脑发热而说出的胡话。
就连苏渐离和素锦都建议童舒荼从新发生的两起诡案上找找新线索。
但是——
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不仅没有去新诡案的事发现场去看,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她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新发生的诡案,而是一头扎进了吴绣娘的案子里。
没有人知道童舒荼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就连苏渐离都有些疑惑。
*
景华宫内,銮国公主捧着手中玉佩,质问童舒荼:“你从哪里得来此物?还谎称是苏大人送给本宫之物!”
銮国公主虽然偶尔任性,也会发发脾气,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愤怒过。
景华宫中所有宫女、内侍齐齐跪下,就连姒儿也都惶恐跪下,不敢吱声。
见此情形,童舒荼淡淡一笑:“公主殿下认识这玉佩?”
听了童舒荼这话,銮国公主才意识到,原来童舒荼是在试探她?
短暂的迟疑后,銮国公主把手中的玉佩重重地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接着起身叱问童舒荼:“放肆刁民!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这么说话?来人!把这不知进退,以为得了太子照拂就可以爬上枝头做凤凰的无耻绣娘拖下去!永世不得入宫!”
銮国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跪在地上的童舒荼听到耳后有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如果她再不说点什么,就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人拖下去。
今天一旦离开景华宫,她的断案之路就算走到尽头了。
童舒荼的手紧了紧,她对銮国公主道:“这玉佩确实是苏大人让民女呈递给銮国公主过目,苏大人说銮国公主喜欢精巧珍贵之物,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苏大人说这玉佩是他偶然所得,本不打算送给公主殿下,担心公主殿下看惯了珍奇珠宝,对这小巧玉佩并不放在心上。”
童舒荼说这些话的时候连气都没喘一下,似乎一切都是真切发生过的。
唯有千城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
一旦谎言被銮国公主拆穿,她们二人性命就只有交代在这里了。
銮国公主盯着童舒荼,那双散发着寒光的明眸似乎要把童舒荼给看穿似的。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是苏大人送给本宫之物?”
任谁都能看出銮国公主有多愤怒。
童舒荼的目光落在銮国公主身侧的扶手上,平静道:“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招苏大人前来一问。”
銮国公主愠怒地点头:“很好,今日一早,皇兄就把苏大人从廷尉衙门叫到宫里来了,既然你死到临头都还不承认,那本宫就成全你!”
说完,銮国公主高呼一声:“摆驾!”
童舒荼不动声色,她身后的千城却暗暗捏了捏手。
身为东宫影卫,承接的任务无一不是艰巨的。在面对那些随时都有可能丧生的任务时,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是这一刻,她那颗总能保持平静的内心,却慌了、乱了。
小绣娘,愿你今日真的能活着从宫里出去。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