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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县令一脸的不耐烦,问文书:“我说这个小绣娘平日就没什么活儿干吗?你看看其他绣娘,成天忙着刺绣,就算得了空闲也不敢随便出绣坊。她倒好,仗着自己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放着绣品不做,倒管起闲事来了。”
文书宽抚了何县令一阵,鼠眼中精光流转:“大人,小的听说太子殿下让她绣一幅《画云台山记》,看她现在东奔西跑的样子,怕是还没动手做。我们时不时派人去问,用这幅绣品困住她不就好了。”
何县令觉得不妥,“太子殿下让她做的绣品,我们哪里有资格催?”
文书的长脸挂着森森笑意:“大人,我们不是要催她,而是时不时地问一问,算是对她的一种提醒,好让她不要忘了,自己可是有太子命令在身的,好让她收一收东奔西跑的心思。”
何县令刚抬眼看向文书,就看到那文书道:“转运司锦院的朱绣娘不是和何大人有点交情吗?我们给朱绣娘一些好处,她自然会愿意做。”
何县令两眼放光,“对,转运司锦院理应有权过问其他绣坊的事情,让朱芷兰去再合适不过。”
何县令高兴不已,连连夸赞心腹文书:“还是你有办法。”
那文书心中得意,不过面儿上却已恢复斯文模样。
何县令刚要叫文书退下,就有衙役来报,说是童舒荼回锦绣坊后不久就晕倒了,太子听闻这事后命人接入了宫中。
何县令听后,嗤之以鼻:“这小绣娘在搞些什么名堂?身体不好就好好待在绣坊里休养啊!东跑一趟西跑一趟,还管起了命案,真是!”
太子东宫,童舒荼被安排在了一间软榻上。
房间里放了不少冰,所以即便是躺在软毯上也不会觉得闷热。
伴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太子匆匆而来。
“怎么回事?”太子问千城。
千城垂目,恭敬回禀:“她身体太弱,初次尝试银针疗法还不大适应。”
太子眉头蹙了一下,显然他不高兴千城提及银针疗法,那是太子的非常手段,并非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事情。
医官见孟玄喆走来,急忙跪地行礼,房间里的宫女也同时跪下。
孟玄喆走到软榻边,低头凝视着安静躺着的童舒荼。
这时,医官说道:“太子殿下,卑职已经看过了,童姑娘只是有些体虚,在饮食上多加滋补就可以了。”
孟玄喆点头,坐到软榻旁雕龙画凤的酸枝椅上。
童舒荼已经醒了,虽然仍旧虚弱,却也能勉强说话了。
她在看到太子孟玄喆时,面露惶恐,挣扎着想从软榻上起来行礼。
“你先躺着,不必拘礼。”太子脸上挂着疲倦的笑。
童舒荼的视线触碰到太子的脸庞时,心头一顿。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太子孟玄喆高高在上,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是天底下最有权势最潇洒之人。
可是,他脸上的疲倦,眼里的困意,都和童舒荼以为的那个太子完全相反。
童舒荼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并非因为女子娇羞,而是因为难受。她眉头紧促,眼神惶恐。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就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似乎想呕吐。
太子见状,把身体往旁边一侧。
他感觉童舒荼的手拽住了他的腰,接着听见砰的一声轻响,他腰间的玉佩落在了地上。
医官上前为童舒荼把脉,童舒荼却全然顾不得医官,稍稍缓和了下就愧疚地对太子赔礼:“太子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太子弯身,把掉落在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此时,他的笑不像以前那般没有温度,似乎有一点点暖意。
“没事,这玉不是完好无损吗?”太子把玉亮在童舒荼跟前。
童舒荼凝视着那玉佩上的流苏,不对,这流苏的穗子虽然也是用天蚕丝做成,但是,它们却不同。
太子手中的天蚕丝流苏穗,颜色要偏黄一点,而童舒荼先前在河滩上捡到的天蚕丝穗线颜色要偏白一些。
天蚕丝无需染色,一切都是它们最本真的样子。
但是,在给太子这么尊贵的人做穗子时,必然会挑选颜色最统一的天蚕丝线,绝不会允许出现颜色不一的情况。
所以,童舒荼在河滩捡到的天蚕丝穗并不是太子殿下手中这块玉佩上的。
太子收回玉佩,重新挂在腰间。
“虽然这玉佩是本宫的宝贝,本宫从小就戴在身边,但是,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把它打碎了,本宫也不会怪你。”他疲倦的眼眸里泛着笑,但那笑里,已没有了温度。
童舒荼垂目,“太子殿下言重了。”
每当权势滔天的太子孟玄喆对她这个小小绣娘说到“救命恩人”几个字时,童舒荼的心就会忍不住紧拧成一团。
孟玄喆见她若有所思,不禁问她:“在想什么?”
童舒荼反应极快,微微叹息一声,做出疲倦而虚弱的模样,“民女只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有医官开的药方,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
她怎敢告诉他,她在想,河滩上捡的穗子究竟和太子有没有关系。
太子说,他现在身上这块玉佩,打小就戴在身边,想必不是骗她的。他是太子,近身伺候过他的宫人众多,只要童舒荼花些功夫,就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莫非太子和雪香没有关系?和频繁发生的一件件诡案也没有关系?
又或者说,他藏得太深,以至于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蛛丝马迹也被他抚得干干净净?
太子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柔若无骨的手臂被太子强有力的手掌握着,有种无法与之抗衡之感。
她想把手从太子的手里抽出来,却发现太子依旧自顾自地握着,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安而放了她。
童舒荼和太子孟玄喆打过几次交道了,他的强势和霸道的确配得上他储君的身份,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想做什么,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你确实太虚弱了,你的手是本宫见过最细的,理应好好补补。”
他转身对一旁的医官道:“从尚药坊拿些滋补的药给童姑娘,记住,拿最好的。”
童舒荼感激地看着太子,无比认真道:“太子殿下,使不得。我平日在锦绣坊的饮食已经很好了……”
“本宫让你拿着就拿着。”太子漠然。
没有人知道,看起来不动声色的太子心里有多急,以至于直接打断了童舒荼的话。
因为,他分明从童舒荼的眼眸中看到了没有温度的感激,和没有诚意的认真。
太子在心中自语:她,在玩什么心思?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