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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蒙面人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露出了疑惑。
“动手！”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这些黑衣人各个手拿铁锹，开始在河滩上挖了起来。
童舒荼疑惑地看着他们，如果他们是太子的人，他们大可不必在打晕千城后再挖河滩里的雪香。
“你们……是苏大人的人。”
黄昏时分，廷尉衙门书房，一婢女用手中的火折子把一盏像古树般的十五连盏铜灯依次点亮。
书房中越来越亮，静立的屏风都散发着亮光。
婢女恭敬退下，关上房门。
书房案几旁坐着苏渐离，他依旧保持着伏案的姿态。
书案前跪着一人，正保持行礼姿态，腰间云纹束带让他显得利落干脆。
“素锦姑娘说她会想办法偷偷回王城一次，素锦姑娘也想知道童姑娘去景华宫试探公主殿下后结果如何。”
那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苏渐离一点都不感到陌生。
“仇瓷，你告诉素锦，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节外生枝。”苏渐离关上卷宗，揉了揉太阳穴。
仇瓷又道：“苏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去河滩上帮助寻找雪香之物了。我们的人以渔网式搜索，相信今晚就能找到雪香。”
苏渐离看着仇瓷：“这是素锦的意思吗？”
仇瓷垂目，恭敬道：“素锦姑娘说，如果能找到雪香，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苏渐离拿起案几上的细长铜钗挑着白烛灯芯，“素锦还是对‘八卦离魂案’耿耿于怀。”
素锦之所以这么急着想找到雪香，是想证明，这一切都是人为，而不是鬼神作祟。
“八卦离魂案”中的断命判词一直没有个说法，素锦的心里很是不安。
她之所以会这么不安，是因为她对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实力感到可怕。装神弄鬼的事情，素锦自幼就见过，跟着苏渐离断案多年后，更是司空见惯。但是，以往所有装神弄鬼的事情都能被她找到破绽，唯有这一次，“断命判词”诡异得近乎完美，连她都快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了。
仇瓷沉默良久后开口，“苏大人，那我们现在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要不要我让大家撤走？”
“就算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把河滩翻了个底朝天了。就让他们找吧，至少找到雪香之后，成都府不会再像发生‘八卦离魂案’时那样，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苏渐离放下细长铜钗，带着倦意的脸在亮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俊朗。
“苏大人，而今已经流言四起了。”仇瓷说道：“自今日一早，坊间就开始传言，说最近发生的这几起诡案都是因‘鬼侍’而起。”
苏渐离饶有兴致地看着仇瓷，很明显，他对这个‘鬼侍’有浓厚的兴趣。
仇瓷道：“坊间有各种说法，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鬼侍’上次兴风作浪，布局了‘八卦离魂案’，苏大人将其绳之以法后，身为阴阳之身的他并没有死，而是躲到了阴间。这次之所以死了那么多绣娘，是因为他回来报复了。”
苏渐离轻笑：“他要报复，也应该是报复我苏渐离，去杀那些无辜的绣娘做什么？”
仇瓷道：“坊间传言，这‘鬼侍’应该是归顺了阎王，替阎王索命犯罪之人，将功赎罪，以期能继续像以前那样逍遥阴阳两界。”
苏渐离站起身来，深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懒腰。
他走到窗户旁，感受着窗外袭来的一阵阵带着青草香味的风。
“这故事还编得有模有样，就好像他们一个个都亲眼看见了似的。”苏渐离的目光顺着窗户看了出去。
仇瓷转了个方向，朝着苏渐离的背影鞠礼：“苏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传播流言？”
苏渐离回头看了一眼仇瓷，赞赏道：“你倒是跟着素锦学了不少东西，没错，故事越完整，就越是蹊跷。”
“刚才你说，这些流言是一夜之间散开的，如果不是有人在故意为之，绝对不会传播得这么快，故事也绝不会传播得这么完整。”
“虽然自第二个诡案发生时，就有一些零星传言，不过那会儿，大家还都只是胡乱猜测一通，既没有故事，也没有点名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第三个诡案，也就是吴绣娘一案，她被焚烧后，成都府的百姓们依旧在猜测她为什么会死得这么离奇。”
“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各说各的，所有的流言都是零星破碎的。如果没有人故意引导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忘‘鬼侍’方面想。”
苏渐离的这一番分析让仇瓷深感佩服，他问：“苏大人，我们是不是要尽快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童姑娘？她只是一个小绣娘……”
苏渐离抬手，打断了仇瓷的话。
“你别小看了她，何县令身居县令一职，又有狡猾的文书跟随在身旁，她都应付得游刃有余，你说，这样的小绣娘当真是一个简单的弱女子吗？”
苏渐离在说到童舒荼时，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童舒荼的音容笑貌。他的眼角也不由自主地漾开一层笑意，那层笑意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绮丽。
“你能想到的这些，她肯定也能想到。”
“如果我对她还算了解的话，她应该已经想到，是何县令暗中派人散播了关于‘鬼侍’的传言。”
苏渐离不紧不慢地说着。
一旁的仇瓷却疑惑起来，“苏大人，这是为何？”
苏渐离说道：“今天，‘鬼侍’流言骤起。而昨天，何县令才刚见过童舒荼。想必童舒荼昨天在何县令面前主动提到了‘鬼侍’，何县令为了让他本就不想断的诡案附上鬼神色彩，故意散播关于‘鬼侍’的流言，好让大家不深究查案细节，而是被这神神鬼鬼的故事所迷惑。”
一提到何县令，仇瓷就一脸鄙夷：“这碌碌无为的庸官，坐在县令这位置上，只会草菅人命。他不去追查诡案真相，竟然瞎编出‘鬼侍索命’的流言。”
苏渐离却道：“何县令也许并不觉得这是不可信的流言？”
“为何？”仇瓷有太多的不明白，他自认为跟着素锦学了几年，足以拆穿他人心思，却没想到，这条路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