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站了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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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道:“这第一,便是年岁不可太过。睿儿今年才四岁,总不能找个一二十的小伙子来,那成什么了?”
明景轩点头:“对。”
“却也不好年岁太小。”林锦解释:“太小的,也不好养,万一出了什么事,总是又凭白惹人落泪。”
明景轩点头:“那是自然。”
“所以年岁在五六岁是正好,不大不小,先接入宫中来,等日后大了再放出去,开牙建府。”
“至于聪颖,却不必太聪慧。只是这品行却是第一重要,总不好让人日后戳睿儿的脊梁骨。”
“这个是自然,朕也是这么想的。”
林锦莞尔:“宗室子嗣看似繁多,杂乱无章,其实皇上只要按照这两点,很快便能尘埃落定。毕竟下个月初睿儿的陵寝便要完工,到时候,睿儿也要入土为安。我想着,让那孩子也去磕个头,好叫睿儿知道。”
说着,双眉之间,又添郁郁之色。
明景轩见状,连忙安慰,搂住她的肩头:“好,朕马上就去办,锦儿千万别在伤神了,为了肚里面的孩子,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怀中人,眼神闪烁。
按照林锦的要求,很快便确定好了三个。
一个是庆亲王家中的孙子,今年三岁,聪慧过人,品行也不错,只不过一听是庆亲王府的,明景轩毫不犹豫大笔一挥,勾掉了。
第二个是成安郡王家的,年纪五岁,虽说不大聪明,不过胜在身子康健。
至于第三个,则有点让人纠结了。
“今年八岁了,还没有启蒙,一直在乾州王府里,性情乖巧.“
一看乾州二字,明景轩下意识问道:“这是端王府的?”
“是端王世子的长子。”
明景轩陷入了沉思,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勾去了这个名字。
且不说端王当年作乱,就说是与林锦那一段,都让他心中不舒服。
“那就成安郡王家的这个吧。”
明景轩大笔一勾,定了下来。
成安郡王此人比较老实本分,谁也没有想到天上竟然掉了这么大一个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若是一般人早高兴死了。可怜这一家的老实人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孩子不懂事别去了宫中再热的帝后生气。夫妻两人甚至抱着痛哭一场,为幼子前途未卜而伤心难过。
林锦翘首以盼,在中宫等着。
今儿是去宣纸的,顺便将那孩子带回来。
将屋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之后,灭了香炉里的香,命人摆了许多的果盘在桌子上。
兴许是今儿心里激动,竟然连倦意都淡了许多。
一直等到快晌午,终于,坤宁宫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小太监走在前面,紧跟着,便是一个身着苍青色小袍子的孩子,一步步的向里面走来。
肥嘟嘟的身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跟只小胖鸭子一样。
林锦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瞬间明白了,为何明景轩会选择这个孩子。
大概是因为都是明家宗室血脉的关系,这个孩子的眉眼跟睿儿十分像,而且都是一样的圆滚滚,这在向来以瘦长身姿为名的明家来说,的确是少见。
他的眼神不似睿儿似的那么大胆,相反,看着自己,有些小小的胆怯。
林锦忍住眼泪,冲着他招手:“来,过来。”
那孩子摇摇摆摆的,刚走两步,就下意识瞧身侧的小太监。见小太监对着自己努嘴,恍然大悟,连忙跪了下来,奶声奶气道:“孙儿思源,给皇祖母请安。”
林锦笑中带泪:“原来你叫思源啊,真是个好名字。来,给皇祖母瞧瞧。”
那一瞬间,她差点说成了母后。
圆圆慢吞吞的走过去,然后,豆大的黑眼珠,一眨一眨的望着林锦。
被这双眼睛看着,林锦的心都要化了。
这让她想起了睿儿刚抱来的时候。
也是这般啊,那孩子,眼睛一睁开,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从此母后母后,像个小尾巴,一跟,就是四年。
明景轩在一旁问道:“这孩子喜欢吗?”
“喜欢,喜欢。”
林锦连忙擦眼泪,告诉圆圆:”这是皇祖父。“
思源慢吞吞道:“思源见过皇祖父。”
明景轩一噎,觉得自己怎么就当祖父了,然而一想到这是睿儿有了后,又瞬间欣慰。
“起来吧。”
圆圆的样子很是悠闲,不紧不慢,看得出,是个心宽的孩子。
“你如今在家里,都读些什么书?”
圆圆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明景轩闻言,顿时皱眉。
这孩子已经五岁,却跟睿儿比差远了。
睿儿三岁的时候便已经熟背《三字经》,《百家姓》,然而这个孩子到现在都是这样,的确是让人有些不满意,落差太大。
然而,转过去看林锦,却是一脸欣慰。
她抱着圆圆圆滚滚的身子,正在拿着糕点,掰开了一点点的喂他吃。孩子被吃的引诱,也逐渐的不害怕她来,两人慢慢亲近。
明景轩望着,心中有些复杂。
罢了,只要锦儿喜欢,笨就笨些吧。反正有他和锦儿罩着,这孩子日后也不会过的差。
就在大家都以为成安郡王是捡了个大便宜之后,很快,赏赐便下来了。
明思源,更名为明宇,不过小名圆圆保留下来。
睿儿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封号自然不低,直接便是亲王,而等到圆圆长到十六岁,便可以直接用亲王的名头出去开牙建府。
这么算起来,比他亲爹成安郡王都要高一头。日后成安郡王府的看了,都要行礼呢。
更不用说,帝后给的一大堆赏赐。听说便是静泉宫那边也来添了彩头。
一时间,成安郡王府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原本是打算让圆圆进来了之后住在西三所的,没想到这孩子倒是讨人喜欢。不管是林锦还是姚太后都很喜欢他。便直接在坤宁宫收拾了个位置出来,给圆圆住下。
身边的宫女,则是从三个宫殿里派来的丫头,这其中,静泉宫来的自然是站了上乘。
“玉兰,你在做什么呢?”
玉兰捏着手中的帕子,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顿时心慌,帕子随声落在地上,却顾不得去捡:“啊,我瞧着窗户上好像有只蝇子。”
那丫鬟笑道:“你莫不是吃糊涂了,现在寒冬腊月的,哪儿的蝇子。快,快,怡安姑姑要跟咱们说话呢。”
怡安便是从慈宁宫来的那个,现在处处都占了上风,将她们一个人压的不等动弹。
“哦,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那你快些,迟到来了,又要被说了。”
那丫鬟刚走,玉兰的脸上便露出了憎恶的神色。
“怡安,怡安,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好看!”
咒骂之后,玉兰将手上的帕子恶狠狠的地上:“哼,说好的同甘共苦,可现在你都住万寿宫来了,我可好,都来给人看孩子了。崔文茹,你给我等着,若是你胆敢这么的糊弄我,我一定叫你知道,我玉兰可不是吃素的。“
狠狠的将手中的帕子攥的生紧,屋外的声音催的更紧了:“玉兰,你若是再不来,怡安姑姑就要来了。”
“来啦!”
她面色不悦,阴沉着一张脸。
怡安,怡安。
胆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总有一天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玉兰脚下走的飞快,等赶到的时候,刚刚才站稳身子,怡安就出现在了眼前。
怡安今年足足有二十五岁了,最早是在慈宁宫伺候的,只不过后来出了沈太后那档子事,当年沈太后的贴身几个大丫鬟都跟着被弄死,反而是她这样三等的丫鬟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也当不得大用,在静泉宫那边混日子,后来攀上了李德清,这才慢慢被提上来。
她年岁大,生的又老成,姚太后现在年岁大了,却并不喜欢这一类的。她深知自己在静泉宫这辈子是很难爬上去了,便拿出存了五年的体己银子去孝敬李德清,换来了这个差事。
好歹,也是西三所的掌事姑姑,在这儿一亩三分地上,好歹也能做个主了。
这会儿,她一走来,眼睛一横,打量人群,顿时便冷了下来。
“素琴去哪儿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言语。
“好啊,你们这是都打量着包庇她吗?既然这么的姐妹同心,不然,她的罚你们也一并受了?”
她不仅生的是少年老成,说话声音也是如石金相撞,格外刺耳,叫人生的便不舒服。
玉兰嘴唇蠕动,方向要出声,便听到不远处原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哟,这是谁在这儿摆这么大的谱啊!”
随着画银落下,一个身着闪红缎子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她面似银盆,眉眼弯弯,看上去便十分的娇俏,再加上妖娆饱满的身段,被这一身缎子衬的十分好看。
葱白一般的手指伸出,轻轻一指,对身侧人道:“殿下瞧见了?奴婢便说了,这宫里的人啊,都不好伺候,您还偏叫奴婢陪您玩。这不,晚了,要挨骂了。”
她身侧站着的,正是刚刚才封了裕亲王的圆圆。
###第一百九十五引出旧事
周围人顿时纷纷跪下:“给王爷请安。”
圆圆虽说比睿儿还要大上一岁,却没有那么激灵,说话什么都是慢吞吞的。这会儿人都黑压压的跪成一片了,半晌,才道:“哦,都起来吧。”
软软糯糯的声音倒是也像模像样的,估摸是先前有人都教过了。
说罢,蹬蹬瞪的径直走到怡安面前。
怡安顿时有些紧张,不过她素来老持沉重,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是我想要跟她玩的,宫里太孤独了,都没人陪我。你不要责罚她好吗?”
若是一般的人,早就顺水推舟过去了。可怡安知道,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若是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看今儿了。
于是,一咬牙:“殿下是主子,您想叫谁陪都可以。然而素琴却是个奴婢,万事应该以主子为重。”
“譬如现在,是您的午休时间,若是叫皇后娘娘知道您该睡觉的时候,却被一个奴才拐出去玩的话,那这一院子的人都会受牵连的。”
圆圆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可是,我睡不着啊。再说,是我叫她的,不是她叫我。”
怡安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素琴是怎么攀上了这只高枝,只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毕竟她才是这儿的管事姑姑。
“殿下,宫中规定,自成一体,便是帝后也越不过去。殿下这样任性的话,会给自己和周围人都带来麻烦的。不过殿下年纪还小,不知不为过,然而素琴却是宫中的老人了,却明知错而故意为之。所以这一回,奴婢一定要罚她!”
圆圆有些失望,还是再次央求:“不罚不行吗?”
怡安狠下心:”不行!“
恰好过来一个丫鬟,连忙过来抱住圆圆,顿时松了口气:“殿下去哪儿了,老身打个盹的功夫就不见了。真是,真是。”
然后笑着对怡安道:“姑娘只管管教自己的人,我们殿下绝对不插手,我先抱着他回去休息了。”
怡安认得这是跟着圆圆一同从王府里进宫的奶娘,毕竟身份不同,耐着性子点头道:“有劳奶娘了。”
奶娘抱着圆圆,待走到素琴身侧的时候,啐了一口:“呸,不知道哪儿来的下流种子,以为攀着王爷就能占个高枝了?也不撒泼尿找找自己是什么德行。要我说,这样的贱胚子,就应该叉出去打,打死算完!”
说罢,抱着圆圆急匆匆离开。
只留下了面色苍白的素琴,站在原地。
身上的闪红缎子,似乎成了一种笑话,衬的脸上更加苍白。
“过来!”
怡安的声音,似化不开的寒冰一样,素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调头就跑。
众人都惊呆了。
怡安也没想到这一出,愣了愣,立马叫身侧的人:“你们赶紧去抓住她。”
素琴毕竟是个女孩儿,怎么跑的过人高马大的男人?没一会儿,侍卫就将她一左一右的架着抓了回来。
因为挣扎着,衣服也出皱了,发髻也变得凌乱,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会儿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却狠狠的剜着怡安。
“你跑什么?”
怡安望着她,眼神讥讽:“你再跑,还能跑的出天去?原本只是小小的惩戒,如今看来,是要给你上大刑了。”
素琴白着一张脸,梗着脖子,啐道:“温怡安,你不就是想这一幕吗?若非你处处引诱我,我怎会起了这样的心思?原来,都在这儿等着我呢。也是我傻,朕以为王爷能庇佑我,没想到,还是中了你的奸计!”
怡安冷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自己若是没有这些鬼鬼祟祟的心思,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说罢,又可惜道:“原本你是从乾清宫来的,是最有可能在这儿做稳位置的。怎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素琴忽然大笑,而后狠狠的:“呸!你少在那假清高了,熬了一辈子的老姑娘,好容易才道今儿的位置上,即便是我这回没出事,下次,也难逃你手。也罢,怪我自己蠢笨,没看清楚,一个奶娃娃,能护的住我什么呢。”
怡安摸了一把脸,抹去唾沫,狠厉道:“既然你死不悔改,那边休怪我不客气。”
素琴忽然绽出妖娆一笑:”温怡安,我即便是死,也不叫你称心如意。“
说罢,忽然对着人群道:“你们的这个怡安姑姑,是从前慈宁宫身旁的余孽,也不知怎么的找到了李德清,捡回了一条命。你们放心,她身上的黑料肯定不少。你们若是能找到,斗倒了她,掌事姑姑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了。”
“给我堵上她的嘴!”
小太监们立刻上来,拿了个帕子塞在她的口中,只听见她呜呜呜的声音。
“打,给我狠狠的打!”
这一刻,温怡安是真的发怒了。
板子打在肉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众人看着怡安已经变色的面庞,谁也不敢上来求情。
起初,素琴还在下面挣扎,到后来,则一动不动了。
鲜血从她身上渗出,将那身闪锻的红浸湿透了,黏腻一片。
小太监拖着板子,上前在她鼻息试探,之后猛地缩手,小跑的怡安跟前,小着声音:“姑姑,已经断气了。”
“拖出去吧!”
两人架着素琴,明明方才还是那么光彩照人的姑娘,这会儿垂着脑袋,像具死狗一样,被拖走。血迹顺着一路,触目惊心。
怡安转过头,凉凉的望着眼前人。
玉兰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如鼓锤一样,砰砰直跳。
“你们,都看到了?”
“不管是谁,哪个宫来的,只要是乱了这儿的规矩,就要受罚。你们不好好做,丢的是送你们来的主子的脸面。希望今日素琴的事情,能让你们引以为戒。”
下面齐齐道:“奴婢谨记在心。”
怡安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站住,轻声道:“还有方才,素琴说的话.....”
玉兰连忙抢先:“奴婢们什么都没听见。”
怡安睨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便走了。
她走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身旁的人抱怨:“这位怡安姑姑还真是凶,好歹是乾清宫来的人呢,一点面子都不给,就这么活活打死了。”
令一声音道:“嗨,若真是得宠的,谁来这儿啊。来这儿的,都是不得宠的,随意被弄来的。死个把个人,在宫里太正常了。”
玉兰抿着嘴唇。
没错,那人说的一点不假。
她这些年来,也是辗转了很多的宫殿,然而,却一点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崔文茹答应她的话,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这么多年来,她从青春年少熬到了现在,为的便是能日后有一丝出头的机会。
可到现在,崔文茹都没有动静。反而是中宫有了身子。
听到这个消息,她顿时手一松,结果手中的琉璃碗直接摔碎,被管事姑姑好生责罚。等西三所需要人的时候,第一个便被踢走了。
这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啊。
原本每日在乾清宫,时不时的还能有看到皇上的幻想。然而现在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西三所,简直是没有了希望。
所以,她打算铤而走险。
慈宁宫吗?
她望着怡安走时的路,陷入了沉思。
三日后,芷兰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芷兰出宫的时候便被人盯上,在通惠河畔时被歹人拦截,劫财之后,见芷兰年轻貌美,心生歹意,后意图不轨。没想到芷兰抵死不从,在挣扎中不慎将她给掐死。而后抛石河中,为了怕被人发现,还在脚上栓了石头。
没想到,好巧不巧,绳子居然被河中的鱼儿给咬断,尸体浮上来后,被人瞧见。报了官府,官府的人一瞧芷兰的腰牌,知道这是宫里的人,大叫不妙,这才连忙通知进来。
林锦现在有孕,自然是还不能看的。而京兆尹的仵作验尸报告中,此女的确被人侵犯,体内犹存体液。而身上财物则被一劫而空,除了个腰牌,大抵是因为劫匪不知此木牌的重要性,这才为芷兰证明了身份。
案件引起了明景轩的勃然大怒,命京兆尹一周之内破案,还好,在城南的破庙里面抓住了凶手。
凶手叫马三,是一个常年混迹的地痞无赖,游手好闲,辣手摧花,因为这个没少被人告。这回算是踢到了铁板,直接判了凌迟。虽然马三一直大叫冤枉,然而还是引起了百姓的一片欢呼。
只有一人,在屋里,静静沉思。
解决掉这一桩事之后,明景轩的脚步都跟着轻快不少。
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林锦正在窗台发呆。
“怎么不睡了?”
林锦微微一动,想要起身,他连忙上前,搀扶住:“太医说你现在头三个月的身子不稳,还是少走动。”
也难怪他紧张,明景轩今年已经二十七了,膝下却没有一子。
“寻常总是躺着,也有些乏了,今儿看外面的天好,便起来瞧瞧。“
林锦便由着他,顺势靠在他怀中,意有所指:“我瞧着皇上,怎么心情更好的样子?” 邪王诱爱:霸宠小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