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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虎？”百姓们面面相觑，“陆元虎是谁？”
场面一时冷寂，片刻之后才有一人走出，朝中年男子拱拱手：“将军，眼下城外的炎军已经越来越多，我等也是迫不得已。”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尚未开口，旁边一名将领站出来，沉声喝道：“将军让你们都回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至于这城门，哪怕是一只猫狗都不能出去！”
百姓们脸色瞬间大变，有几个小孩子立即哭了起来。
尽管那将领的口吻极其严厉，但百姓们却没有一人肯离去，在死亡的威胁下，人的求生欲望会变得更加强烈，何况他们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不走？”刚才喊话的将领一见这情况，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同时大为愤怒，再次提高了嗓音，“本将军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滚回去，都滚回去！”
“乡亲们！”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北安军作战，每次遇上炎军就只会溃逃，咱们这些百姓只会成为炮灰！别听他们的，咱们冲！”
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巨浪，百姓们或携老扶幼，或赶着自己家的牛车，猛地朝城门的方向冲去。
那将领脸色遽变，当下一挥手，数名弓箭手立即呈扇形分散开来，锋利的箭尖寒光闪烁。
“韩冽。”陆元虎眉头微挑，低喝一声。
“将军？”韩冽转头看他一眼，显然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元虎深深提了口气，忽然扬声大喝：“乡亲们！”
百姓们再次安静下来，惊愕地看着他。
陆元虎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直指长空：“我陆元虎在此发誓，与临城共存亡！我麾下的士兵，若有敢退者，杀，无赦！”
他惊人的气势确实震慑住了所有人，再加上城门口已然被弓箭手牢牢地封住，百姓们对望片刻，只得转头离去，很快，宽阔的街道上变得冷冷清清。
“韩冽，布置城防。”陆元虎简单地交代了一句，便打马朝城中走去。
街边一家包子铺中，两人沉默地坐着，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陆元虎？”玄衣男子眉梢一挑，“陆元鹰的弟弟？”
“不错。”对面的青衣男子点头，“陆家有四子，虽不如英北川三兄弟，但就整个北安而言，其战力也不容小觑，短时间内，临城之危已解。”
青衣男子说完再不言语，两人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两碗米粥，放下粥钱起身离去。
回到客栈中，一进房门，卫子越便道：“如果炎军被阻在临城，无法再前进一步，那龙华便有了喘息之机，你待如何？”
“不如何。”苏雪澜摇头，“相反，如今的我可是旁观者，这盘棋，无论谁输谁赢，都与我不会有半分干系。”
卫子越忽然间笑了。
苏雪澜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你如今的心态，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么？”苏雪澜眼珠转了转，“或许是吧，从前领兵作战之时，还得时刻提防有人在后面放暗箭，现在不用了。”
一提到“暗箭”两字，卫子越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你还在计较从前的事？”
“说不计较，不可能。”苏雪澜眸沉如水，“卫相虽说是身受皇命迫不得己，可他若不那么在意自己的权势，能给苏家军哪怕一丝丝援助，苏家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澜儿……”
“不提了。”苏雪澜摆手，“你要认清楚一件事，龙华也好，萧赞也罢，都并非我们的敌人，只要司徒雄一日不除，中原各国便永无安宁之日，所以……”
她心中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你——”
“司徒雄做那么多事，不过就是想让萧赞出兵，让炎国与北安同时陷入战乱，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南平。”
“南平？”卫子越眉梢一挑，“可是南平国一向不喜战争，这些年来也没有争雄天下之意图。”
“他如果拿定了主意，自然会有的是办法。”苏雪澜仍旧一脸的淡然，“对了，现在是时候动用那枚冥皇令了。”
“你想——”
“如果它真有那么大的作用，肯定能为你我二人带来惊喜。”
“好。”卫子越点头，“我会瞧准时机动手。”
“嗯。”苏雪澜阖上双眼，“这段时间，我想好好地休息，如果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那你休息吧。”卫子越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侧身躺在床上，苏雪澜阖上了双眸，默默地回想着往事——父亲的不甘与痛苦，宣阳城外战死的数十万苏家军，那刀光剑影血色弥漫，如今想来就像是一场梦。
不过这场梦……似乎也太痛苦了。
另一间屋子里，卫子越面容冷冽如冰，沉默地坐在床上，思索半晌霍地起身，拿起一件披风裹在身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街道一片萧条，两旁紧闭的门扇后，偶尔会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卫子越一步步走过，只觉心沉得像一块石头。
行至一家香粉铺前，他推门而入，仔细看时，里面的一切依旧井井有条，柜台里面站着个三十余岁的少妇。
“买盒胭脂。”卫子越走到柜台前。
少妇抬头，扫了他一眼：“什么颜色的？”
“红的，像火一样的红。”
“好。”少妇点点头，弯腰从柜台里取几盒胭脂，逐一摆放在柜台上，卫子越扫了一眼，从中拿起一盒打开，果见里面镌着个“冥”字，遂点点头，掏出怀中那枚黑色的令牌递过去。
少妇接过令牌一看，眉宇间的神情顿时变得恭敬：“公子，请。”
卫子越点点头，在少妇的引领下登上二楼。
“公子，有何吩咐？”
“可有金炽城的消息？或者是鸿京的？”
“有。”少妇点点头，走到左侧的箱柜前，启动暗阁，找出两份情报，折回身递与卫子越。
卫子越接过细看良久，却怔然无计，只得暂将情报收起，吩咐少妇：“动用你们安排的人，随时注意南平与大邺的动静。”
“是。”少妇躬身领命。
离开香粉铺后，卫子越又在城中四处逛了逛，见陆家军纪律严明，并无骚扰百姓之举，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回到客栈，他不放心苏雪澜，嘱咐店小二泡了壶好茶，亲自端着， 走到苏雪澜门前，刚准备抬手叩门，房门忽然洞开，苏雪澜从里面走了出来。
“澜儿？”卫子越顿时一喜。
“先去吃饭吧。”苏雪澜侧身将卫子越让进屋内，看着他放下茶盘，这才开口言道。
两人遂下了楼，在一楼大厅中找了张空桌，叫过伙计要了两个菜一个汤，伙计刚将饭菜送上来，店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两人转头看时，却见几名兵卒提着刀剑走了进来。
店老板一见这情形，立即迎了上去：“几位军爷，想吃点什么？”
“来四个菜一只鸡，三坛酒并一桶饭。”其中一名士兵说完，挥了挥手，店老板赶紧一溜烟地朝后厨奔去。
几名兵卒自行找了张空桌坐下，随意将武器扔在一旁，朝四周看了看，随即收回目光，其中一人道：“这临城果然是个乡下地方，荒僻得很，想吃顿好酒饭也没有。”
另外一人笑笑：“若你有本事把城外的炎军都杀光，金山银山都取之不尽，好酒好饭又算什么。”
“那倒也是。”又一名兵士道，“就是不知道咱们将军怎么想。”
“咱们陆家军在西城一带，也算得上威名赫赫，西城外大大小小数国，无一兵一卒敢踏入我北安国境，区区炎军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一会儿，店老板亲自送上酒菜，几名陆家军吃吃喝喝，浑然没有将身边的一切放在眼里。
“炎军攻城了！”
外面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饭铺中所有人的脸色均是齐齐一变，尤其是那几名陆家军，更是霍地跳了起来，一把抓起身边的武器，迈步便冲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临城上空呜啸之声大作，陆家军们匆匆集合，直奔城门的方向而去。
“走，去看看。”苏雪澜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卫子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两人随着人流一起奔至城门处，便见无数的箭矢如飞蝗般从城外激射而至，幸而城楼之上，陆家军早已竖立起盾牌，挡住了炎军的第一轮攻击。
“澜儿？”卫子越不由得握紧了苏雪澜的手，“炎军为何会在此际攻城？”
苏雪澜沉吟不语：“现在城外形势不明，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傍晚时分，城外炎军的攻势渐弱，陆元虎再次加强了临城的布防，同时亲自在城楼上指挥，临城内军民气势大振，之前的畏惧之意也因此而削弱了不少。
顺来客栈。
客房之中，苏雪澜平静地坐着。
随着吱呀一声响，卫子越推门而入，脸上略有几分喜色。
“有眉目了？”苏雪澜看了他一眼。
“嗯。”卫子越点头，“我打算找准时机，去见一见陆元虎。”
“如此说来，冥皇的人，确实可以为你所用？”
“不仅能为我所用，说不定，还可以在这场战事之中发挥巨大的作用。”卫子越说着，眼中的神情愈发兴奋。 醉吟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