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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上一次经历那一瞬息的无尽黑暗,是公主鸢吻的出生,后来结束在一片雪亮的光芒里,几乎所有的神鬼煞祟都感受到了强大的生命力的降临。
而这一次,也是那样短暂的暗黑之后,迎来的是连普通的魑魅魍魉都感应得到的无限绝望。
“她出事了,吻儿出事了。”殒生从正在入定的怜尘身体里强行抽出元神。
“我知道,你先别急。”怜也是心口一阵沉,他拼命地搜索三界内梦依依的踪迹。
多日不闻世事,被软禁在自己宫殿里的幽将也睁开了眼,取了龙脊鞭,打算跨出禁制,去寻消失在三界范围内的梦依依的存在。
“殿下请留步,没有帝君的命令,殿下不可离开。”十来个侍卫齐齐持剑拦下了幽将。
“给我滚开。”龙脊鞭扫过,幽将尽量压制自己的力量,不希望在冲动之下伤及无辜,但龙脊鞭的威力之大,幽将的焦虑之甚还是掀翻了所有守卫。
就在他毫无头,不知该去何处寻找鸢吻的下落时,远远望见一条通天燃烧的青蓝色火焰柱,那方位应该是了莹儿的鬼医堂。
幽将赶到时,医馆行宫里的所有鬼魅亡魂都围在门外,极其忌惮那烈焰。它从医馆里烧穿了屋顶,直烧到天空,看不见尽头,似已烧穿冥界的天空,上达天界。
“莹儿公主呢?”幽将四下扫了一眼人群,唯独不见莹儿的身影。
“公主殿下还在里面,她非得守着那个……”
幽将没听侍女说完,便已闯入结界气场诡异的医馆,他的宝贝妹妹正生死不明,最疼爱他的姐姐不能再出事了。
医馆深处的别院是通天的火焰柱燃烧的源头,幽将看见莹儿正束手无策守着那一束巨大的,以阴灵之气为燃料的烈焰,近不得其旁,也不愿离开。火焰从张床塌上燃烧而起,熊熊烈火里居然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悬浮半空。
“你没事吧?这到底是真回事?”幽将把试图再次钻进火焰里的莹儿拖走。
“我没事,他还在里面,我要救他出来!”莹儿怒气冲冲,心急火燎,挣脱了幽将扣住她手腕的力量,甚至不惜伤了他得手。
“他是谁?那么重要吗?这火很危险。”幽将离得有些距离,还是能感觉到这火束的独特之处,它看似冷冽的阴灵烈焰,内芯却是炙热的纯阳之火,拥有如此阴阳不融又相融力量的,除了冥界帝君,他们的母亲大人,还没见过第二个。
妄玉本是天界仙女,所以她既由天界灵气而生元神修为,又衣钵了冥界先帝绛留给她的阴气,但那火焰里的又是谁?有如此独特的命格元神。
比这更危险的,是他影响莹儿的状态,他似乎可以把她封印在元神深处的戾气激发出来,看似温婉淡然的莹儿有个很可怕的秘密。
“他是……他是,他是吻儿的药,对吻儿很重要。”莹儿说的一半是真,但还是在她楚楚凄凄的美丽眼睛里隐去了另一半的事实。
“吻儿?你是说他和吻儿有关?是和吻儿消失有关吗?”其余揣测都可暂时放下,现在没有比起鸢吻气息的消失更棘手的问题了。
“有关,但他绝不可能伤害吻儿。”莹儿被自己的话划伤了心。
“为何?”幽将的龙脊鞭已蓄势待发。
“他是吻儿的契约鬼。”莹儿双手合力握住了幽将持鞭的手,“他受伤了,我带他下冥界来疗伤,也不知道为何,吻儿气息断了的当时他就开始狂躁悸动,然后就四散泄出无数阴灵之气,我怎么都拦不住,之后忽然就燃烧了起来,用的是他身体里存留的炼狱之火,若说现在三界内还尚存的一线吻儿的踪迹,应该只有他身上可以寻到,因为他和吻儿有无法割舍的血契。”她咬咬嘴唇,垂下纤长的睫毛,“他们是一体的。”
幽将震惊之余,将信将疑,一面阻拦着莹儿冒险靠近,一面自己穿过灼人的烈焰热浪靠近火焰柱,并伸手探进了火芯,经过外围的寒冷和内芯的炙热,他捕捉到了鸢吻的气息,还有储玘的悲哀挣扎。他甚至感觉到一种无以释怀的悲伤,那悲伤似是来自于鸢吻,也是来自于这个叫作储玘的鬼。
“她在上面。”幽将抬起头,仰望他从这里看不见的天界之境。
随着鸢吻的气息越加虚弱,储玘的燃烧忽然一阵毁天灭地的爆发,几乎夷平了整座医馆行宫,带着满身的烈焰直冲九霄云端。
“他究竟是什么?”做了那么多年的死神,幽将敢肯定,他才不是普通的厉鬼邪祟那么简单。
莹儿从幽将护着她的怀里出来,紧随其后,追着储玘身后那道雪亮燃烧的光也飞向天界,“你别问了,先看看吻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幽将咽下就要出口的揣测,跟随在莹儿身后,那个揣测让他不寒而栗,又揪心的疼痛不已,他但愿是自己想错了。
但看着储玘怎么追也追不上的飞行速度,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亮如日光的火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肯定自己心里的答案。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莹儿,在她的温柔无瑕之下蛰伏已久的暗黑是否就要觉醒。
命运是不公平的。
对于细小如尘埃的蝼蚁众生是如此,对于高高在上,看似掌握无限力量的诸神也是如此。
“你告诉我,他若不会伤害吻儿,那你呢?”幽将飞到莹儿前面。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是如何都不会把吻儿的安危至于不顾的。”莹儿有些气恼,绕开幽将继续加速,眼前的储玘越来越远,那光亮却还耀眼,犹如天上有两个太阳。
“我不是这个意思。”幽将也紧追而上,哀叹了一句,“我是说他会不会伤害你?”
莹儿略略一滞,也就瞬息而过,之后又恢复了飞行的速度,“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她语气平静,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微笑,眼睛的泪在划过她身边的云层间隐藏不见。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