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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该送你走了。”青鸾说这话的时候，他和梦依依正悬浮于一片无色无相的时空里。

　　“不用等回复吗？尘灵哥哥真的已经收到信息了？”梦依依赖着，多拖延一刻也好，好容易才见到爹。

　　“你是怀疑爹爹的能力吗？三界六道只要我答应，就没有送不到的信。”青鸾指尖轻捻，将一枚翠羽燃尽后的烟熄灭，信便算顺利送达。

　　“那为什么那么多年你也不给我送个信，不给娘送信？”梦依依嘟着嘴，嗔怪地小声说话。

　　“是你娘设了禁制，我的信送不到她和你的手上。”青鸾又随手取了一枚翠羽，对着默念，翠羽上便映出几个碧绿如宝石的字迹，“我想你。”和刚才给远在陨霞山的尘灵送信是一个方法。

　　待到字迹消退，隐入羽中，青鸾的指尖便燃起一撮火苗，烧着那片带字的羽，眼看着灵火将它烧尽不见了踪影，但青鸾的手指怎么也撵不灭那火苗，只有让它在手里烧着烧着又变回翠羽的样子。

　　“刚才是我想给你寄的信，每次都这样，给你娘寄也是一样的结果。”青鸾握紧了手心那一小片承载着他意念的翠羽，六百年的岁月里不知道有多少片这样的羽像锋利的刀割伤着他的心。

　　“娘为什么要这样？”梦依依用小小的双手抱住青鸾微微颤抖的拳头，慢慢摩挲着安慰，轻轻拨开，把那小片漂亮鲜艳的翠羽拿在自己手里。

　　“她想让我忘记你们。”青鸾紧紧蹙着眉，凝望着梦依依。

　　“为什么？”梦依依想起娘不许她来天界找青鸾的叮嘱，“她就这么和天界妥协了？”

　　“没有，她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青鸾慢条斯理整理着梦依依的头发，虽然她顺直滑溜的头发一点也不乱，但他还是不停地，细细地梳理着，一根散碎的发丝都不放过，“你有禽鸟的部分元神，西王母威胁说，你娘再对抗天庭，私自把我扣在冥界，就要拿你去昆仑做她的坐骑，做三界内的信使，再无自由。”

　　梦依依神情错愕的脸被青鸾的大手包住，她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恨和无奈。

　　“于是我们离别，我离开冥界，回到昆仑山。”青鸾收起无色无相的时空，还是落在冥界皇宫的墙头屋脊，那里大概是他毕生唯一在乎和想记住的地方。

　　屋脊下又出现了那个场景，全副武装的妄玉和天界的剑仙对峙着，看来幽冥帝君曾是为了这个她口中的小白脸倾其所有去爱去守护的。

　　“她说既然我走了就不必回来，好好待在昆仑，研习修为才是正经事，若是痛苦就该忘怀，忘了就当从未曾发生过，从此我们形同陌路。”这是妄玉的原话，看着眼前记忆里的爱人，说着说着青鸾弯下腰，吐出一口鲜血，疼不欲生，至今如此。当年他也是当着她的面吐了一地的血，而后绝尘离去。

　　“爹！”梦依依惊呼了一声，扶住面前的青鸾，“爹爹你怎么了？”

　　“没事的，心伤而已，心伤是永远都不会好的。”青鸾捋了捋自己的胸口，露给梦依依一个微笑，“知道我和你娘为何要给你取名鸢吻吗？”

　　梦依依用手背拭去青鸾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鸢是天地间最自由的鸟禽，我们期望你能摆脱束缚，为了爱自由翱翔。”青鸾笑得更开些，不是微笑，不浅淡，不凄婉，而是充满希冀的美好。

　　“我想再看看，我的出生，可以吗？爹爹。”梦依依点着头，她也许现在还不能明白，妄玉想方设法让她继承帝位，是知道权利越大越能驾驭在戒律规则之上，为了她更容易执掌自己的命运，但她明白父母对她的愿景，那些他们自己没能得到的幸福，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好……”青鸾搂着梦依依，他也不愿意这么快放走女儿，还因为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尘灵的回信，他不知如何把回信的内容告诉满心期待的梦依依。

　　悠扬的歌声缓缓响起，没有乐器的伴奏，青鸾的音韵就已经美得通透空灵，干净无瑕的词曲携着歌者的心境营造出一个温馨祥和的安宁之境，梦依依似乎记得，记得她总能听见这首歌，在她未出生的时候，在青鸾的肚子里，隔着他晶莹剔透，雪白如玉的肚腹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肤，梦第一次感觉到光，听到娘说话的声音。

　　“什么？真的是个孩子？！你……你真的怀孕了？”妄玉张着嘴，干瞪着，眼看着面前的青鸾。

　　他还是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的俊美娟秀，容长脸，丹凤眼，挺直细巧的鼻梁，似笑非笑的花瓣唇，满脸的清高冷艳，眼里却是风情万种的流转。

　　唯一不同得是修长的身材，柔曼的腰肢处突兀的圆润，已经是宽大的锦衣秀袍遮不住的了。妄玉记得这次出征前，也就半年前的光景，青鸾身体欠佳，日日不思饮食，常常恶心作呕，还整日整日地昏昏欲睡，她担心他是在冥界水土不服，得病了。

　　后来边关战事吃紧，妄玉走地匆忙，临行前也是千百个不放心，青鸾却不急不躁说了句，“我怀了你的孩子。”便笑盈盈送她上了战马。

　　“可你是……”妄玉来来回回打量青鸾隆起的肚腹，甚至掀开他的衣服，以为他里面藏了枕头与她开玩笑，就如当日她临走时，也把他的话当作了玩笑，没有在意一样。

　　“还不信我？”青鸾挺着雪白好看的肚子，毫不避讳给妄玉看，“我们青鸾与成双成对的凤凰不同，天地间永远都只会有一只青鸾，除非哪天我死了，才会出现第二只，所以我的元神雌雄同体，生不生孩子我可以自己决定。”他凑在她耳畔，说话的声音格外动听。

　　“你是不怕麻烦不怕疼吗？这选择真真是无聊。”妄玉生气也是心疼，她生过孩子的，即使她法力无边，过这一关也是生不如死的痛苦，是爱极了一个人才愿意做的事。

　　“可是我不想让为我吃这个苦，又很想很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青鸾拉了妄玉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覆在被孩子撑得紧绷绷的肚皮上，“你摸到她了吗？她现在还是一枚卵，还没完全修成人型，但已经有元神气息了，你感觉到了吗？”

　　妄玉泪流满面，痴痴站在那里，感受手下那满满的新生的元神，她和青鸾结合的孩子的元神，带着他的轻盈灵动和她的炙烈刚强，在蓬勃兴起。

　　青鸾的那句话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那个时候娘害怕了。”梦依依现在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妄玉心里的惶恐不安。

　　“是啊，你娘外面看起来强悍霸道得不得了，其实是个胆小心软的小孩子，我怀你的十一年间她都被这样的情绪困扰着。”青鸾在回忆里的妄玉面前驻足，伸手去拭她的泪，明知道都是虚幻触不到，“我生下你的那一晚，她更是担惊受怕，因为冥界的御医从来没面对过一枚难产的卵，这样棘手的状况。”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