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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吧？”阿酒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面是梦依依妈妈简单的灵堂，一张她年轻时，带着强烈年代感的黑白照片，一炉燃尽的香灰，一双熄灭的蜡烛。
他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趣。玄水姐姐那么美，哪像这照片里，世俗气十足的凡人。玄水姐姐早就入了冥界休眠，她莫入了冥界每一寸土地，处处皆是，又不知究竟在何处。彼岸花已经开始生根发芽，等着开遍冥界时，也不知她会不会愿意苏醒？
储玘站在通往梦依依房间的楼梯口，静谧无声，几乎和夜融为一体，无法察觉，他细细感受着楼上梦依依的气息已安稳，沉入了梦境。
“不说话算是默认了？那你说吧，现在霸占了我姐姐妹妹两颗心，你如何交待？”阿酒手指一捻，玄水灵台上两支蜡烛复又点燃，明明是暖光，却把气氛搞得诡异。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谁都不是，我只是她的契约鬼。”储玘讲得明了，虽然在冥界疗伤的时候，在无间地狱火中淬炼时，他的确看见了很多并不属于他前世记忆的东西，里面包括了梦依依的姐姐，那个叫做莹儿的公主哀怨的眼神。
“一句不记得，就想打发我，我凭什么信你？”阿酒手里出现一坛醉仙酿，喝了几口，“你知不知道，你撂下她走了以后，她喝光了我的醉仙酿，醉了整三年，昏睡不醒。”
说到这里，储玘的眼前忽然出现满目红色，喜宴的颜色，还有热闹的场景，让他觉得烦操不安。
“想起来了？还是愧疚了？”阿酒提起酒坛子里一缕酒水，并指成一道尖锐的锥形利器，朝储玘飞了过去。
储玘偏偏身子，那酒锥打落了他身边一只花瓶，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显得格外突兀。
没一会儿，梦依依的爸爸披了件睡衣，从房间里出来，没有开亮任何一盏灯，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又借着烛光，慢慢地摸索着到了花瓶碎裂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捡拾碎片，收拾残局。屋里的小白谛听冲出来，正想对着爸爸看不见的东西大叫一番，却在看见储玘和阿酒后，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回了房间。
爸爸收拾完瓷器碎片，来到妈妈的照片前，对着两支点燃的蜡烛，愣了一下，然后取了三支香来点燃，一边嘴里低声地说着，“是你回来了吗？回来看我们，我和依依挺好的，就是想你。”他说完，插好香，并无悲伤，仅有怀念，回了自己的房间。
储玘和阿酒才又各自显相。
“哎，依依说要做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阿酒看着玄水的照片，心里酸酸的，她也是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要随了那个普通男人去做凡人的，凡间生活有那么美好吗？起码连一坛像样的好酒都没有。
“你没见过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样子，一桌吃饭，闲聊家常……”储玘弯弯嘴角，向往的笑在他脸上转瞬即逝，就如他面前出现的，以往梦依依家饭厅里的场景，“我穷尽千年的记忆都不曾有过那样的美好。”
“比你做天界太子时还美好？”阿酒索性躺在了沙发上，仰着头往嘴里灌酒。
“天界……太子……”储玘蹙蹙眉，坐到了阿酒身边。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傻啊？你是现在太子尘灵的亲哥哥，本是该你即位下届天帝的，你和我那个玄水姐姐一样，甘愿放弃神力，堕入人间，永世为凡人。”阿酒把喝干的酒坛，往空中一掷，手掌一张，坛子砰得散做一小朵烟花，刚刚出现就消失不见。
“我又凭什么信你？”储玘疑惑，但他的确感觉自己元神的异常，在冥界疗伤之后，在混乱的记忆片段越来越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神力在无穷尽地增长，这和鬼神之力不同，他试过，自己甚至能够吞噬心里地狱之火的惩戒淬炼，还能与昆仑山地西王母匹敌。
“不信？”阿酒觉得多说无益，立刻布了结界，单手从地底提出阴气无数，汇聚在手，凝成兵刃千万，皆燃起青蓝色阴灵之火，如千军万马一齐杀向储玘。
储玘并没有取出自己兵器，而是只手挡住了那极阴极寒的力量，在吞没的时候，加速燃烧，把阴灵之火瞬间烧成炙烈的红色火焰，差一点就烧伤了阿酒的整条手臂。
“你轻点，我只想证明给你看，你的力量，至阳至刚，可以克制冥界阴气神力，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阿酒躲得及时，吹灭他手上残留的火，收了结界，又坐回客厅沙发上，歇了口气。
他并没有外表表现得那么轻松，他不会告诉储玘，他刚才用了多少力量，现在累得半死。
“那我为何要做凡人？”储玘仍旧将信将疑，仔细搜索着关于曾经梦依依的记忆，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的部分，“为了她？”
过往的记忆碎片里，杂乱无章，纷繁复杂，就是没有关于梦依依的。
“不是，你和莹儿成亲那会儿，还没有梦依依呢。”阿酒说完后，立刻后悔了，他看见梦依依就站在楼梯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再看像储玘的时候已经泪汪汪了。
“那个……他们是，指腹为婚的，是没出生时就定的亲，应该……应该都不是自愿的吧……”阿酒是越描越黑，解释也错，不解释也错，这下篓子捅大了。
梦依依终是离弦箭一样穿过房间的墙壁，飞驰了出去，眼泪向流星一样在身后划过。
“依依……”储玘跟着追出去，他的心也很乱，为什么阿酒那些荒唐的话听起来不得不信？为什么他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有喜宴的场景？为什么莹儿的样子挥之不去？他真的有负于别人吗？
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是追回梦依依，其他什么都不重要，那些曾经他愿意舍弃的一切，他现在更是毫不在意。
眼前，梦依依飞得越来越快，擦着天际的茫茫夜色，身体周围燃起一道火光，像她此刻的心境，灼烧疼痛，她飞了好久，飞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回望身后，并没后储玘的身影，她在原地盘旋了一阵子，傻傻地等着他来解释，可是当天空渐白都不见他的踪影。
她并不知道，在储玘追出来没多久时，一道锐如利箭的闪电，将他射下了天空。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