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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依依听着云久颠来倒去的醉话,听了好久遍,终于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明白了作为冥界酒神的阿酒哥哥怎会醉倒在一坛自己酿的酒里,原来醉人的从来不是酒本身。
“云久,虽然你的父亲已经成了新的水域镇守,但这海之心到底是你们鲲族的宝物,还是得物归原主。”梦依依把那颗,从储玘的日燧里取出来的海之心送到云久面前。
“不要不要,你拿走吧,这祸害,从我出生就一直给我带来灾难,我不要。”云久醉眼迷离,看都懒得看梦依依手心里,那光彩夺目的海之心,一把把它推开,自己躲得远远的,“一开始是我母亲,后来是我父亲,现在连阿酒也要……离开我了……”
她掩面而泣,哭得脆弱无力,只剩呜呜咽咽的悲凉。
“阿酒哥哥,不会离开你的,他说了等你的,再久也要等你的,阿酒哥哥从不会食言。”梦依依扶住了跌跌撞撞的云久,把她扶到榻上坐下,“这个应该可以帮你修复实体,增强神力,助你护好你的鲲族,鮫人以及水域。”
“我说了我不要!”云久大声哭喊,然后又低声言语,“你不是梦依依,你不是梦依依,依依会对我说,走啊云久,管那么多干什么,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正事,走啊,云久……”她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的确,以前的梦依依的确会那样说,云久真的了解她,可现在的梦依依明白,这样任性的行为得不到任何好的结果,她一次次强求任性的结果,是一次次失去重要的人,从来没有谁因为她的任性妄为得到过帮助。
“不管怎么样,这个还是得你好好收着,那么多人为它拼死拼活。”梦依依把海之心塞进云久手里,紧紧握住她的一双手,“冥界的事,你和阿酒哥哥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阿酒说会来看我的……他说冥界和人间水域虽然有阻隔,但他一有机会还是会来看我的,就是不知道是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云久迷迷糊糊,喃喃自语地抱着海之心,睡在了梦依依的腿上,眼角还挂着一颗泪。
“不会那么久的。”梦依依伸手去拭,发现她的泪从虚无冰冷的魂体,渐渐变成了温暖真实的实体,而那颗海之心已不知不觉莫入她的胸膛,消失不见。
云久整个身体都在发光,散发出海之心那样洁白晶莹,又带着绚烂色彩的光芒,身体也在一点点恢复,梦依依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和重量,直到最后云久又回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状态,她是那样美丽,沉静地睡着,梦依依把她轻轻放在卧榻上躺好,她的样子就是人间传说中人鱼该有的样子。
出了云久的寝宫,梦依依穿过回转花园,到了不近不远,另一处宫殿门口,遇见了守在门外的储玘。
“阿酒哥哥怎么样了?”梦依依急切地往宫门里张望,珊瑚叠翠后是贝壳屏风,也不知阿酒在何处。
“鬼王耍起酒疯来真是不得了的事。”储玘调侃的语气中,证实阿酒并无大碍,“他差点掀了皇宫的屋顶,没想到九殿下神力竟如此无边,他若有心成为冥界帝君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阿酒的神力是可汲取身边,他所见所感的一切,没有界限,不可限量,只是他慵懒随意,从不强求,才只是学了空山的酿酒术,承袭了无关痛痒的冥界酒神一职,无非就是不想受约束。
“不行不行,他不可以,那样他和阿酒就不知何时才能在一起了。”梦依依把储玘的玩笑话当真了,“他们都比我强,其实哥哥姐姐都比我适合做冥界帝君,但是他们已经各尽其职,为冥界付出太多了,他们该有他们自己的幸福。”
“那你呢?你的幸福就不重要?”储玘轻拂她的耳垂,爱怜地说,“你要我等你到何时?”
“不会很久的,我会想办法的。”梦依依颇为为难,她抓住了储玘的手,急得面红耳赤。
“傻丫头,我会等你的,阿酒都可以许云久一个要多久有多久的承诺,我怎就不能许你?”储玘捏捏她的脸蛋,宠溺又轻松地说,“进去看看你的阿酒哥哥吧,他好容易才发泄完了所有神力,睡得还算安稳。”
梦依依把一个吻落进储玘手心里,他们之间的默契是他们才能明白的,不用言语,不用誓言,存在于心血执念间。
鲲族的这一处行宫算是彻底毁了,阿酒四仰八叉睡在废墟瓦砾间,除却门口恢宏好看的门头和精美的屏风,里面狼藉一片。
“阿酒哥哥,阿酒哥哥?”梦依依推了推阿酒,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喝醉的阿酒,不知如何是好。
阿酒沉沉睡着,不声不响。
“阿酒哥哥,是时候该回去了。”梦依依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像小时候一样,可怜巴巴和阿酒说话。
“不去不去,权当我死了,不就少个酿酒的吗?那方子藏在我塌下三尺三寸的地方,谁要挖出来给谁便是,还有那坛老窖陈酿……”阿酒半睡半醒,忽然坐起身子,半眯着眼看着梦依依,似笑非笑,“知道出自我手的醉仙酿为何如此甘醇甜美吗?”
梦依依也不知阿酒是醉是醒,只能依着他摇摇头。
“养鱼呗,我以前用老窖陈酿养过一尾鱼,那是云久,不不不,是蓝素素,鲲族公主被人丢弃的一魂二魄。”他笑得得意,眼角的泪水却清晰可鉴。
“阿酒哥哥,酒可找人重酿,但冥界南域属地又该交由谁管,母亲大人大限在即,幽将哥哥也已失魂落魄,空山哥哥已经不在了,赤影姐姐……”梦依依泣不成声,“还有玄水姐姐,她沉睡在南域地底,等待着有朝一日复苏,重回冥界,若你不在,谁能护她安慰?”
阿酒徒然倒下,也不管身后瓦砾碎片会不会砸伤砸痛他自己,闭了闭眼,把难以抑制的悲伤统统吞下,“我会回来看你的,云久,等我。”
“我当然等你,除了你,我的生生不息都是为了鮫人鲲族,水域安宁,唯独你是我心尖的执念。”云久不知何时到来,她温柔地抚摸过阿酒的脸庞。把他拥入了怀抱。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