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命中水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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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的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有常人的嬉笑怒骂,永远没有变幻丰富的表情。
同这个说话不带一丝语气的女人交谈,简直就像对着一具生硬的尸体。当然,这些都不会影响她想出手杀死谁。
“呵呵,谢谢你的关心,那山头虽然树茂草长,但潜伏冷枪的可能性还不会太大。”
我见凋魂门螺迟迟没有说话,担心这家伙会突然出手修理人,忙笑呵呵地解释,让她不必多虑。
“你若再大白天站到这里,那山头射碎你脑袋的冷枪,将会是我武器。”凋魂门螺的这句话,说得依旧哀怨温婉,可我的心却咯噔一沉。
陷入这种环境中,像我们这样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出于什么原因,谁杀死了谁,都会往石坑里一踢,丝毫不受社会约束的追究。所以,我深知,这个女人丝毫不是在开玩笑,她说到做到。
见我吓得有些呆傻,她又柔声说了一句:“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到屋里来,我有话说。”
没等我张嘴应允,只见凋魂门螺踩在屋檐边缘的双脚,向后一抽,整个身子嗖地直坠下去。这个惊心动魄的动作,仿佛女人坠崖轻生的一幕。但是,凋魂门螺的双手,啪地一声响,勾挂在了楼顶的水泥沿儿上,眨眼之间,两排翠绿的小指头也滑了下去。
望着凋魂门螺消失后的身影,我微微上扬的嘴角放下,收敛起伪装的表情,泛出一丝阴冷的沉默。心想:“哼,你也就吓唬得了杜莫。等我再低调地熬过几天,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使体能恢复饱满,那时你若威胁到我的利益,宰你的人就是我。”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心里清楚,跻身八大传奇的猎头杀手中,这个女人和悬鸦一样,属于敏捷型杀手。凋魂门螺虽为女人,但在浴室与她接触时,我已经可以大致预测,她一拳的破坏力,会在两百公斤以上;而一脚的破坏力,也不低于四百公斤。
对于像我和巴巴屠这种力量型杀手,她的爆发力产生的动能,确实相对低弱了一些。既便如此,可要是给这种力度击中下颌、头骨或肝脏部位,一样会双眼发黑,栽倒在地上昏迷十几秒。可想而知,单凭这十几秒的时间,足够对方拔出利刃割断一百次咽喉了。
我之所以爬上楼,也是希望悬鸦能活着回来,让他及早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个公寓里面,已经多了一名悍将杀手,他不可再像上次那样,三更半夜翻窗进来。
回到三楼室内,我坐在了木桌旁。杜莫已经从二楼跑上来,拿着一瓶甜酒和两只杯子,像怕受到凋魂门螺责罚似的,赶紧着给那个女人倒了一杯,毕恭毕敬地端了过去。
“啪”,凋魂门螺把一只卷成柱状的白纸卷丢在了我面前的木桌上。我知道她的意思,随即打开来看,只见纸上用铅笔画着一个人的素描象。
画卷上的这个人,用纱巾蒙着脸,只露一双犀利的眼睛。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视的感觉,再定睛细瞧,心脏便失控地砰砰直跳。
“认识这个人吗?”凋魂门螺轻轻问了一句,我心下大惊,托住画纸的手,下意识地想往小腿上摸,可不免又是一惊。此时养伤的我,各种利器没有缚在身上。
凋魂门螺这么问,很像知道了我和悬鸦勾结的秘密。然而,也幸好匕首没带在身上,我才没在刚才的一瞬间跃起,去击杀凋魂门螺。
后背毛发几乎竖起的同时,我大脑随即闪念。我告诉自己先冷静,如果杰森约迪已知道了我悬鸦勾结的真相,而让这个女人来做掉我,我想凋魂门螺不会用这么笨劣的手段,像给犯人行刑那样,先让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再将其斩首毙命。
她如果要杀我,只需冷不丁下手便是,不会弄这番愚蠢的啰嗦。
“认识。他叫九命悬鸦。”我声音压得很低,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凋魂门螺的双手。“你活够了吗?再跟我贫嘴,我保证任务完结之后杀你。”凋魂门螺似乎有点不耐烦,她声音哀婉地说到。
“你别误会,我在东南亚做佣兵时,确实也看到一张类似的画像。他们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位居猎头市场八大排名的九命悬鸦。所以……”
凋魂门螺轻轻摇了摇头,她仿佛要泛起一丝轻蔑的嘲笑。“你们这些佣兵,还是只停留在用手杀人的低等阶段。如果我去东南亚,猎走你亲人的头颅,然后再留下误导的线索,把你引向另一个不相干,却又极度危险的杀手去寻仇,那我会是何等轻松。无论你俩最终谁生谁死,对我而言,都是铲除一个威胁隐患。”
杜莫张着大嘴巴,傻傻站在一旁听着。凋魂门螺朝他望了一眼,又转过脸来对我轻轻说道:“这个人,是八大猎头者中最具神秘和智谋的浮婴—命中水。”
“命中水”这三个字,一震荡在我的耳膜上,一股犹如给侩子手抡起铁锤砸中后脑的感觉,嚯地遍及到了全身。我只觉双目发黑,胃液不断涌窜到喉咙,腥咸的滋味儿越聚越浓,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车裂一般的难受,噗地一口鲜血,喷在了素描画卷上,整个人随即从木桌上栽倒下来,感觉自己正往另一个世界走去。
“追马先生,追马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醒醒,醒醒啊……”杜莫的声音,不断变得渺茫,悠远。
“呵呵,呵呵呵,我等你来接我,你一定要来接我。”芦雅清脆的笑声,萦绕在我大脑。我不断往没有底端的黑暗中坠落,坠落……,完全不省人事。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才从卧室柔软的木床上醒来。杜莫告诉我,布阿莱城已经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
公寓后山上的积水,宛如条条冲下石坡去哄抢人肉吃的水龙,此刻再从窗户望去,只见一座城池静静沐浴在雨中,街上再无行人。
站在一扇窗前,我久久注目着远方,透过无边无尽的雨帘,我向海魔号的方向望,向毛里求斯的方向望,而伊凉和芦鸦的身影,却只能从我脑海中出现。
现在回想起来,已冷却的心绪又不免此起彼伏。那日在泥林追杀巴巴屠,我还一直担心迷藏在南面山谷上的命中水。那时的我,哪里会曾想到,真正的神秘杀手命中水,竟然就奔跑在我身边,就是与我一起截杀巴巴屠的“九命悬鸦”。
我在东南亚的佣兵生涯,虽已颇不平凡,但自从看了那张铅笔素描画像,才深深领略,自己在错误估量对手的前提下,坠入了一个更为迷藏的心机世界。我不过是刚开始接触海魔号和八大传奇杀手,便被人家轻松摆了一道。
在毛里求斯的阎罗工厂,铁面魔人是为了“九命悬鸦”,也就是真正的命中水,才心甘情愿地惨死在我的手上,以此让命中水一步步地将我纳入他运作的计划轨迹。
直到此刻,我尚能安全的站在公寓内,胸膛起伏着呼吸,没有被命中水宰杀,我也明白了其中层层叠叠乃至阴毒的原因。
从命中水与我第一次交手,他便演绎一场高深的“幻术”,使我误把他当成九命悬鸦,抱以与他一起联手斩杀他人的愿望。
而这个被称谓最具神秘和智慧的命中水,他若想杀人,根本不需要我的协助。他之所以每次合作带上我,是想以我为“触角”,不断获得海魔号上活动的迹象。
命中水肯让我活到现在,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他知道了我的来历和难处,我并非那种为了金钱,蒙受海魔号雇佣才去刺杀海盗真王;而是处于被胁迫,为了解救自己的女人。
救人这一点,对命中水而言,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主观上痛恨杰森约迪,骨子里没有了那种一味服从别人的“执着”,我已经变得叛逆,尤其对杰森约迪而言。
第二,我极可能是命中水备用的第二只“眼球”。巴巴屠行动计划泄露,安插在海魔号上的“眼球”,已经被抠挖出来,给脸上画牢笼的家伙弄死了。
芦雅本该脱离了这场厮杀的蛛丝束缚,可我却天真地套用计谋,让她一个小丫头,脱了狼口却又进入虎口。或许,这也在命中水的预料之中。所以,若想保住芦雅的性命,我不得不冒着高度危险,向命中水出卖海魔号上任何的行动讯息,无奈地充当插在海魔号上的第二个“眼球”。
我现在才明白,这些猎头一族,为何看不起佣兵,从一开始,我就给他们拈在两个指头上当棋子摆布。可想而知,凋魂门螺先前那句:“你们这些佣兵,还是只停留在用手杀人的低等阶段。”蕴含着多少意味,武力、智力、诸多差距,等等、等等。
也正是知晓了与自己合作许久的“九命悬鸦”便是命中水,我又不得不重新审视杰森约迪这个老家伙,赞叹此人的城府。此次奔赴非洲之行,当我拖着肥壮的杜莫,在索马里荒野奔跑“熬鹰”时,自己却早已被杰森约迪“熬”上了。
海魔号之所以没把我和杜莫海直接送入索马里附近,其真实本意,是让我和杜莫去“趟雷”,从留尼汪一直趟进索马里。而那颗隐藏的“炸雷”,正是冒充九命悬鸦而迷惑了我的命中水。
现在想来,杰森约迪并非没有伯乐之眼,看不出杜莫是个不可多得的杀手苗子。那老家伙之所以没有重视杜莫,花费人力财力将其打造成一流杀手,是因为他意识到这样做性价比不高。
杰森约迪若遇到棘手难题,需要刺杀某个人物时,他尽管花钱雇佣八大传奇杀手即可,而且也大大提高了任务成功的概率。如若自己耗费心力,打造这种不寻常的杀手,最后也未必培养成功。
即使雇佣杀手名将需要支付大笔财富,但拥有着众多像杜莫这种海盗强兵的杰森约迪,让手下再去打劫就是,财富空亏很快便能补充上。
海魔号排挤杜莫的真正原因,是要将杜莫限制在一个既不太弱、又不太强的状态。一来防止养虎为患,咬了自己;二来可以一直把杜莫当抢钱工具利用。
杜莫想做海盗王的那点小心思,怕是早给杰森约迪摸透,所以,杜莫只要在海魔号上呆着,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 人性禁岛3:八大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