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许梨音没有白尧初的任何消息。
每个白天,每个黑夜,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寂寥感伤。
只剩她一个人的梨花谷,纵然是阳春三月,对于她来说,也是天寒地冻。
冷,心冷。
许梨音整日坐在竹楼的回廊前,望着远处的梨树发呆,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在不远的那处她极目就可以望见的地方能够出现那一抹她日思夜想的白色身影。
可是,每每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无边无际的黑夜等到更加漫长的白天,看尽夕阳,望尽朝阳,她期盼的归人,还是没有出现。
有时候,她会把他的桐木琴搬到回廊处,一边等,一边弹,弹那曾经她在城楼上对即将离去的他吟唱的那半阙曲。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千思万念。
灯火摇曳处,她泪满衣衫时。
薄被冷衣衾,孤枕难独眠。
或许是一次次的失望让许梨音有些绝望,这天,她呆呆的抱着手中早已断了一根弦的桐木琴,看着她熟知的那处,望着望着,泪水横流。
她在后悔,后悔一月前允了白尧初出谷。
若是她没有同意,那么久没有这一个多月杳无信音的苦等了,不是吗?
“弦断,听谁歌?悲欢谱一曲,总归泪偷零。”许梨音的瞳孔失了焦距,良久,她才喃喃一句。
寥寥几句,却是她此刻所有心境。
“尧初,你到底在何处?”泪水再次如潮涌,许梨音压抑着情绪只低低的抽泣着,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
一去不复返,这几个字一直在许梨音的脑海里来来回回,萦绕不去。
她好怕,他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尧初,若你一天不回来,我便等你一天。等到我老,等到我死。”许梨音把脸轻轻贴着那把桐木琴,泪水一滴滴的滴落到那琴上,划出一抹无声的哀伤。
她不信他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她不信他会负了他。
她知道,白尧初,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才愿意从豆蔻年华,一直等到韶华逝去。
“梨音。”正在这时候,一声低哑的呼唤轻轻的传到她的耳边,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许梨音的身体刹那僵住。
“梨音,我回来了。”声音沙哑,夹杂着一些刻意压制的情绪。
“尧初!”许梨音终于转头,看见了一身有些凌乱的白色衣衫的白尧初。
他的墨发零散披散在肩上,一张如玉的容颜有些难以掩藏的苍白。
这是许梨音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白尧初。
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纤尘不染,宛若谪仙的男子。
“尧初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幅样子了?”许梨音看着白尧初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立刻站起身,放下手里的桐木琴,上前关心道。
“没事,我很好。”白尧初的眼神闪了闪,刻意的避开了许梨音的问题,只对着她笑。
“对不起尧初……你的琴,我将它弄断了一根弦。”许梨音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桐木琴,又一脸抱歉的看着白尧初。
“无碍,琴弦断了,再续就是。”白尧初看了一眼桌上的琴,随即又摇头笑道。
“尧初,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不好。”许梨音情不自禁抚上了白尧初的脸庞,才惊觉,他的脸冰冷的吓人。
“无妨,怕是劳累了些。”白尧初立刻拂开许梨音的手,像是怕她发现什么似的,眼神闪躲。
“是吗?”许梨音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她觉得他太反常了。
“对了,梨音,你快吃了这个。”突然白尧初从怀里拿出一个枣子一般大小的果实一般的东西放到许梨音手里,对她笑道。
“这是什么?”许梨音看着手掌中那颗通体血红的像果实一般的东西,细看,还可以看到里面像血液一般缓缓流动的东西,许梨音实在看不出这是何物,便疑惑的问道。
就皇宫是天下所有珍宝聚集的地方,可是就算生长在那样的地方,她也没有见过这种果子。
“梨音,吃吧。”白尧初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许梨音。
那是许梨音从未看过的神色,让她不忍拒绝。
“好。”许梨音呆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白尧初那盛满期盼的眼神,终于点头。
在白尧初的注视下,许梨音轻轻的将那枚果子放进口里,谁知当她咬破那果皮的时候,那果子里的汁水便瞬间流了出来,被她咽下。
满口清香的味道让许梨音回味无穷,这个不知名的果子,果然很神奇。
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仿佛像是被注入了一阵暖流一般,很舒服。
“噗……”就在这时候,许梨音身旁的白尧初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一滴滴的浸染在他雪白的衣袍上,那般触目惊心。
妖冶的血色花朵,在他的衣服上,地上,朵朵绽开,寸寸殷红。
“尧初!”许梨音瞪大一双美眸,来不及多想就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白尧初。
“太……太好了……你吃……吃了……”白尧初半瞌眼帘,嘴角的鲜血还在顺着下颚一直流到他的脖颈里。
“尧初!尧初你醒醒!”许梨音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喊着白尧初的名字。
泪水,又一次肆意横流。
看着他衣袍上点点的鲜血,许梨音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受了这样的重伤?
想起白尧初刚刚强撑着没事的样子,许梨音的心,更加痛了。
“我……我没事……梨音,你……你从此再也不用……不用担心会……会老会死了……”白尧初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和着鲜血,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易碎。
“尧初你给我吃了什么?”许梨音瞪大双眼,跪坐在地上抱着白尧初,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绝美容颜,她的心,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流逝。
为什么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老会死?为什么?
“因为他给你吃了化妖果!”可是她没有等来白尧初的回答,却等来了仿佛来自十里云霄之外的一个冷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