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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日之后,大军按照计划到达了玉林,范庆礼率领百姓出城相迎,皇上驾到,那是天大的事情,万万怠慢不得。
百姓们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机会一窥龙颜,皇上能路过这里,是他们的福气。
人群中有不少抱着孩子的母亲,襁褓中的婴儿有的睡得安稳,有的可能觉得冷,哇的一声哭出来,要知道哭声会传染,一个哭了会引起连锁效应,顿时哇声一片。
范庆礼当场变了脸色,皇上亲临,听到一群哭闹声怎么像话?一个弄不好怪罪下来,他的乌纱帽就难保了。
“来人,去把这些孩子抱走,送的远远的,不要惊扰了皇上。”范庆礼语气严厉,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好久,可不容一帮无知小儿坏事。
这些妇女带着孩子出来也是为了让他们沾一沾福气,没想到一出来就是这么久,可是皇上的影子还没看到,短时间可以,时间一长这些孩子肯定又是饿又是该换尿布的,免不了哭闹。
“大人不可啊,孩子都还小,不如让我们回家一趟,处理好马上回来,不会耽误迎接皇上的。”其中一个妇人说道,她紧紧抱着孩子,是绝对不会轻易交给陌生人的。
而且那些衙役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万一嫌弃孩子烦,做出些伤害他们的举动可怎么办?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哪个不心疼。
“是你的孩子重要还是皇上重要?无需多言,都带走。”范庆礼烦躁的皱着眉头,他年岁也不小了,可仕途却不见起色,北方不如南方富饶,他在这玉林也捞不到太多好处,正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不能出半点差错。
“皇上有没有听见吵闹声?”闻歌耳朵好使,远远的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隐隐还有女人的哭闹声。
“似乎真的是,咱们快点过去吧。”苏昱卿微微皱眉,打马先行,他出战的消息别人不知道,这些当官的消息都灵通,即便如此还能在这个时候生出事端,看来真的不怕他。
烈风营的人跟着苏昱卿的脚步,前方的吵闹声也越发清晰。
“还我孩子,我保证不让他哭了还不行吗?”“你们下手轻一点,他们经不起你们这班折腾……”“呜哇——”
场面几乎是一团乱麻无法控制,衙役正在和妇女们展开拉锯战,争夺的对象是越哭越凶的孩子,见到此番景象苏昱卿的脸色瞬间阴沉。
还是范庆礼最先发现闻歌等人的身影,他没见过皇上,但是见过闻歌,看到最前面的苏昱卿一身银甲,和旁人都不同,大概确定了其身份。
“都安静,皇上到了,还不行礼!”范庆礼大声喊道,还别说,效果不错,众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
随后就是手忙脚乱的跪下叩首,三呼万岁,个个战战兢兢,唯独孩子的哭声还是那般经久不衰,且有更加嘹亮的趋势。
范庆礼也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谁知道皇上会在这档口到来,弄得他毫无防备,本来好好的欢迎变成了一场闹剧,他能感觉到苏昱卿的低气压。
“谁来给朕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苏昱卿坐在马上面沉如水,声音里虽然听不出怒气,但是压力十足。
闻歌很少见到这样的皇上,心里觉得确实挺吓人,翻脸如翻书不止形容女人合适,形容帝王更贴切,所以不要总是妄图去挑战底线,往往会死的很惨。
“回禀皇上,是臣觉得孩子们的哭闹声会惊扰圣驾,所以安排衙役们先将孩子妥善安置到别的地方,不成想这群妇人不同意,这才起了摩擦。”范庆礼哆哆嗦嗦的说道。
“是这样吗?”苏昱卿不看范庆礼,视线转向人群中,一个人的话并不能当做事实依据,况且他看到的并不想范庆礼说的那般轻松。
第一次面对皇上,百姓们甚至头都不敢抬,就怕惹祸上身,可是就算婴儿哭了这么久,也没见皇上发怒,有胆子大的便偷偷看了看情况。
“就是你,起来说说吧。”苏昱卿的视线定格在一个妇女身上,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哭得脸通红的孩子。
“皇上,并非范大人说的那般容易,这根本就不是商量,是抢夺,孩子都很小,哪里经得起这般拉扯,他们哭是因为饿了或者拉了尿了,谁会和他们过不去呢。您是九五之尊,定能明断。”那妇人似乎是豁出去了,站起来说话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可是态度坚决。
闻歌狠狠瞪了地上的范庆礼一眼,虽然他可能看不到,就说这老家伙肯定有翻车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死。
他翻身下马,走到那个女人跟前,伸出了双手,眼神示意将孩子交给他,那女人一开始狐疑警惕,看到闻歌的笑容便放松下来,将孩子递了过去。
闻歌将孩子抱在怀里,又是颠又是哄,大手有节奏的打着节拍,不一会儿就给哄好了,甚至能听见孩子的笑声,大大的眼睛扁扁的鼻子,流着口水的小嘴,多可爱的宝宝啊。
苏昱卿就任由闻歌站在中间耍宝,他免了所有百姓的礼,唯独范庆礼和衙役们还在跪着,活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闻歌用同样的手法哄好了一个又一个,他觉得孩子们都说很聪明的,该哭该笑憎恶分明,你对他好他是知道的。
“皇上,您看这个孩子多可爱,虽然现在没有牙,长大了绝对是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闻歌为了缓解下严肃的气氛,抱着一个孩子走到了苏昱卿马前。
“就你会说话。”苏昱卿肯定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索性也下了马,学着闻歌的样子接过孩子,但是怎么抱都觉得别扭,他觉得这孩子被他弄得挺难受。
这孩子确实长得好,白嫩白嫩的,大眼睛扑簌扑簌的眨着,看着苏昱卿咧着嘴笑,似乎很喜欢,孩子的母亲有些担心又有点开心,皇上竟然抱了她的孩子,长大后肯定是个有福气的。但是又怕孩子冲撞了皇上,心情可以说很复杂。
闻歌见苏昱卿微微皱着眉头抱着孩子,似乎对这种体验很新奇,手法上还有很多不适应,莫名觉得有趣。
小小的举动暖化了多少人的心啊,有时候一个小的动作比多少言语都有用,皇上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有威严的,他和普通人一样,也有不擅长的事情,也有喜怒哀乐。 江山多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