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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两个船客,都是一身蓝灰色的武士袍,十分整洁,和走私船上乱糟糟的氛围颇为不一样。他们起先去了203舱室去寻找载沣等人,但是并没有发现,因为自己的大哥叮嘱过,如果见不到那群人,便是让他们去找船长,说是船长肯定是有办法帮助他们联系到203舱室。德温特因为得到了载沣的命令,便将两个人放进来。
那两个人一看到载沣,便是直接的跪在了地上。拱手道:“王爷千岁,求王爷救救我们大哥。他此番来到日本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朝鲜清远山下的数万义军啊!”德温特脸色一变,他也猜到了这两个人必然是与早上那几个被抓的船客有关。既然能有人起先开枪灭掉乔林的口,这个船上还有着他的其他同伙,也是毫不奇怪的一件事。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几个人竟然把载沣的身份猜出来了。他并不希望载沣沾染上这些麻烦的事情。此刻的他已经对这两个人生出了杀意。
朝鲜义军,载沣是听说过的,便是在朝鲜后方,抵抗日本人的朝鲜人民组成的义军。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中国有着敌后武工队,朝鲜同样有着人不愿意做亡国奴,和日本人誓死抵抗。只不过载沣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人数竟然达到了数万人,这可不是一股可以随便忽略的力量,更何况这两个人竟然把他的身份给认出来,这更是让他有些心里不安,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漏洞忘记了吗?本来打算置身事外的他,此刻内心的担忧已经让他没有了这种想法了。不过即便内心再如何焦急万分,此刻的他依旧脸上保持着平静。
他笑着问道:“你们大哥叫什么?”“徐文立。原盛军三大协统之一,牧马栏一战之中,他被周温山那个小人陷害了。所以最后在兄弟们的帮助之下,离开了盛军,去了南朝鲜。”载沣深思了一会儿,盛军的那次溃兵是罗云生处理的,他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徐文立这个名字更是没有着一点记忆。
不过载沣并没有把自己的不熟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道:“你们两个人也是大清朝的士兵吗?”那两个人点点头,其中一个道:“我等皆是当时陪着徐大哥跑出来的士兵。我叫做王勤,当初是一个哨长。他叫做邓孔,当初是大哥的传令兵。我们皆是徐协统亲卫营之中的亲兵。”载沣又道:“你们可知道,你们今天敢来船长室揭晓我的身份,可真是胆子不小啊,怎么不怕我把你们灭口?”王勤凄然一笑道:“当初徐大哥说少爷您是醇王爷,我等皆都不相信。谁能想到,会在这前往日本的船只之上,碰到了大清的王爷,王爷现在既然能够承认,我等也是掉了一件心事。”
然后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来,自然是有着必死的决心。不过这是大哥的命令,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一闯。”载沣冷哼一声道:“你们那个大哥倒也是会笼络人心啊,竟然让你们在这般愿意为他卖命。”王勤又道:“大哥说,让我们过来除了求王爷救他,救救清远山下的数万义军以外,还有就是要告诉王爷,您被他辨认出来的原因,以便早点解决,避免真的被日本人认出来了。”
载沣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那个大哥准备拿着我的身份做威胁,要是不救他,就把我的身份暴露出来。”王勤一听,立刻在地上磕头,磕的阵阵的响。他惶恐道:“我等都是军中士兵,一直粗鲁,不知礼仪。如果冒犯殿下,还请殿下稍后治罪。徐大哥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殿下您不仅是皇亲贵胄,更是大清朝的希望。我们虽然不才,但是也知道,若是没有殿下,我们大清国恐怕已经沦丧于倭人的坚船利炮之下,我等无论如何也不敢陷殿下的性命于安危之中啊。”
王勤他们惶恐至极,在船板上磕头,磕的极为厉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迹。载沣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句试探的话语,竟然让这些士兵们紧张成这个样子,看着那些血迹,他的内心之中十分愧疚。于是上前,将他扶起来道:“你们俩都先起来。战时逃兵之责,你们都逃不掉,但是你们说周温山有陷害徐文立。这其中的曲折,我也是不甚清楚。这些事情容后再查。先告诉我,徐文立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是,其实徐大哥能够看出来,也是他的眼神好。我们都没有看出来。王爷,您也知道之前你下发给哨长级别以上士兵的报纸之中,曾经是登过您的照片的。虽然只有一次,还是三年前。但是徐大哥还是从那张照片之上,依稀看到了您的模样。再加上在船上,您虽然已经着力让自己变的低调一点,可是仔细的看一下,还是能够一些不同的。比如您的侍从各个都是军中之人。”载沣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问道:“军中之人?”王勤道:“他们走路的姿势,仔细看看就可以看出来。不过我们都是军中之人,所以看得仔细。其他人未必可以看的出来。”
载沣倒是没有在这个细节上继续纠结,他现在在担心,照片的问题。徐文立能够看出来,其他人难道不能看出来。而且自己在京中的时候,也有结交外宾,一旦在日本碰倒了他们,又该如何?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觉得概率小,所以便是忽略了。可是问题再小,到底还是一个问题在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此刻的载沣,顿时也觉得自己当初这个决定有些太过于急躁了。只不过此刻的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
下面的王勤似乎看出了载沣的担忧,他用胳膊肘抵了一下身边一直木讷着不说话的邓孔。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士兵,反应了过来。他窘迫着脸色,手脚有些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牛皮带。然后结结巴巴的对载沣道:“殿下,这是小人做的人皮面具,您可以换上,可以略微改变一下容貌。不过每隔三个时辰您就需要取下来,用水湿润一下,而且只能用一旬的日子。”载沣看着那张牛皮带,心中大喜。一旬,已经够了。
他看着那个士兵有些惊慌的样子,笑着道:“说话这般的结巴。竟然还能够当传令兵吗?”王勤抱拳解释道:“这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初徐大哥是在辽东山中剿匪时候,救下来他一家子,这门人皮面具的手艺,他们家世代相传,他父亲感恩,便是把他送出来给徐大哥当个亲兵,也谋一个前途。今天估摸着使见到了王爷,被吓成这样,平素说话,还是十分利索的。”
天颜可畏,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古代封建王朝,士大夫因为读书的缘故而忠君。普通的百姓便是因为敬畏的原因而忠君。在他们的眼中,皇帝都带着神秘色彩。而载沣作为皇帝的兄弟,更是为了大清国征战沙场,立功无数。而且汪凤藻更是通过了军中报纸的途径,对载沣的多有宣传,有意识的塑造了一个生而知之,圣祖转世,承载国家的亲王形象。种种原因之下,才让如今的邓孔,显得十分紧张害怕。
听着王勤的解释,载沣哈哈大笑。他道:“这玩意,我也不会戴。等我下船的时候,还要麻烦你啊!”说完,用手掌拍了拍邓孔的肩膀,邓孔听到了之后,就像小鸡啄一样点头,表示同意。
解决掉了自己的问题,载沣满脸的笑意,自从王勤等人进来之后,凝聚在脸上的凝重,瞬间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他没有忘记解决掉徐文立的事情。他问道:“徐文立为什么要来日本?”这是他最为感兴趣的一个问题。王勤道:“是过来取萨摩宝藏的。”载沣大惊道:“什么?萨摩宝藏?”王勤道:“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了徐大哥无意之中,让马血沾染上了那把武士刀的刀面,结果刀的表面之上,出现了一张小地图。然后义军之中有人认出来了,那是一张鹿儿岛的地图。并且说地图右侧用日文写着萨摩宝藏四个字。具体的情况,还是得问一问徐大哥。”
载沣皱着眉头问道:“那把刀便是睦仁的刀吗?怎么又和萨摩扯上了关系,如果真是有宝藏。天皇还会不知道吗?”王勤唯唯诺诺道:“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只不过拿着刀的安田信善乃是西南战争之中骁勇战将,可能与之也有关系。关键是,清远山下的义军,如今没钱没粮,需要这笔钱来解燃眉之急。”
“这把刀是怎么获得的?”载沣疑惑的问道。王勤一下子懵住了,他以为载沣要追究徐文立私藏宝藏的罪过,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徐大哥拿出来,小人也不清楚。而且也是前几天山中在杀马,徐大哥自己的刀正好用的太久,所以坏了,才……才发现的。”“我知道,是徐大人在义州城时候,杀了一个日本大佐拿到的。因为徐大人觉得日本天皇的刀珍贵,可以传世来显示家族的荣光。而把刀上交上去,能拿到的赏金,他无所谓。所以就没有上报……”一旁的传令兵邓孔,流利的把具体的情况讲述了出来。
原来如此,载沣暗暗想着。一把天皇御刀,整个朝鲜战场,不知道拢共有几把。按照军功榜来说,奖励也不少啊,除了赏金以外,徐文立至少能够从协统之位升到参将,这可是从中级军官,到高级军官的跳跃。他杀了一个大佐就拿到了,这代价这么小,没道理不上交。他哪里知道,徐文立自从被周温山压住了品阶之后,对这些就已经没有了念想。
不过想归想,载沣本人对徐文立怎么做的却是没有关注的。随后,他问出了自己最为感兴趣的话题。“朝鲜义军,怎么可能聚集数万人马?我倒不是不相信你们,这实在匪夷所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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