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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乘坐醇王马车,却是很快的便下车了。载沣并没有邀请他中午去府邸上赴宴。李鸿章自然也不会去凑热闹。说到底,其实李鸿章和醇王府之间也不过是合作关系。他所代表的洋务派来自于江南,江淮地区,是汉人大地主阶级。用近代进步的眼光来看,他们是可以转换的一批势力,但是他们不是国家变革的动力。较之荣禄他们的守旧派而言,代表的更是传承了几百年,高高在上的满族贵族势力,是不可转换的,他们的地位建立在全国所有阶级的普遍压榨之上。
而中午设在醇王府的午宴参加者极少,只有梁朝宗,顺保,世铎还有从开平矿务局赶回来的张翼。对于张翼和顺保,他们都是醇王府的奴才出身。载沣却也是第一次看见他们,只不过小时候看多,全然没有了印象。
他们对着载沣极为恭敬,醇王府自醇王开始对待下人的就是极为优待和信任。而张翼之张家更是醇王府世代的家奴,他的叔父张志文赐名喀拉莽阿,如今便是醇王府的大总管。午宴是在王府的信果堂中,饭桌之上他们两个都是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主位上坐着世铎,侧面则是载沣和刘佳氏。再下面便是梁朝宗还有杨深秀。刘佳氏自然不会参与这种带着政治意义的会议。
午宴的主餐结束之后,丫鬟们又上了茶点,这便是意味着正式进入了议事的环节。载沣皱眉问着梁朝宗道:“昨夜怎么没有把谭嗣同救出来?”梁朝宗哑然一笑道:“他自己不愿意出来,而且我们身份不明,他也不相信还说什么,古今中外,变法没有不流血的,他愿意为中国之变法而流血。虽然赤君已经尽量为我们留下了时间,但是由于那个杨崇伊跟着后面咬,所以他们来的也是很快。您之前也是留下过嘱咐,说他只要不愿意那就算了。”
这也可谓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本的历史之上,谭嗣同便是变法求死,想不到这一世还是依旧一样,当初载沣让白衣社去救他们,纯粹是他十分的欣赏谭嗣同的气节,所以想试一试,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
世铎起先开口,问道:“今天之事,大快人心。荣禄老贼,没有把皇上陛下告发成功。为何小五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载沣听着,微笑着摇摇头,都是人精。自己的那一丝丝的不悦已经努力的掩盖了,却还是被世铎发现出来。他道:“不知道王叔有没有发现,今日袁世凯并没有被立刻责罚而是押后监审。”世铎听着,道:“确实这样,事实上,小小的四品按察敢状告皇上,如今事情败露了确实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至少削职为民,永不录用。不过,他狡辩说是那信物是谭嗣同等人用来诓骗他的。这点辩解倒也是可能存在,老佛爷查一查也是应该的。”
听着世铎的分析,笑道:“这就是让我感到失望的地方。当时的场面,王叔不在,我当时跳出来打了袁世凯两个老拳,其实就是为了把事情的严重性凸显出来,最好便是老佛爷直接下令把这个奸贼给砍了。但是老佛爷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生气,而是说所谓的监押候审,这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荣禄此时已经明白了几分,“小五的意思,是老佛爷不准备惩处袁世凯。”载沣道:“老佛爷自然是想一刀把袁世凯砍死,但是袁世凯在她的眼中就好比一只蚂蚱,一条狗。但是难得的是这条狗是荣禄大人的狗。老佛爷不会在意袁世凯的任何想法,但是她十分重视荣禄的意见。老佛爷押后再审其实便是在给荣禄表态的时间。假若荣禄死活把袁世凯保下来,那么这个袁世凯自然是会保下来。假若荣禄不愿意得罪皇帝,而对袁世凯随意,那么袁世凯这次怕是有些麻烦。”
载沣刚刚说完,便看到了旁边的梁朝宗接着道:“荣禄这一次无论得罪不得罪皇帝,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次告发皇帝兵变的还是他荣大人,毕竟袁世凯是先把证据交到了他手上。他应该不会蠢到认为,皇帝对这件事的态度随意吧。那既然这样,还不如得罪到底,那袁世凯本就是厉害人物,荣禄用这个保他的忠心,也是划算的。”众人显然对梁朝宗的分析十分的赞同。
紧接着,梁朝宗又接着问道:“王爷是不是想这次继续做好人,帮着那荣禄一次?” 之所以梁朝宗这样讲还是因为之前,落雁岭一案之中。载沣在发现庄亲王没有被抓住尾巴之后,便果断的放弃踩他,甚至还帮他摆脱了嫌疑。这样做,很大的程度上保护自己,便于后期继续侦查,而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载沣微微一笑,道:“知我者,朝宗也!不过,在落雁岭一案之中,我扮演的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虽然和白莲教有着直接的冲突,但是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与白莲教之间的关系,我最后的帮他开脱,只会让他感到谢意。摆脱掉神纪营的私密身份,同时也摆脱掉我和粘杆处暗通的事实。但是这一次,荣禄对准的矛头是皇帝陛下。谁都知道我是铁杆保皇派,这次更是从上海专门入京。而且我手上还有着健锐营、镇抚营还有着武毅军。更是在因为旅顺战事的原因,在国内声望颇高。是他在废帝道路之上最大的绊脚石。本不应该帮他,但是我需要帮杨深秀与原来的维新派划清关系,所以我得帮一帮荣禄。”
话刚落音,梁朝宗潘然醒悟,他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杨深秀站出来澄清袁世凯确实是被谭嗣同等人所欺骗?”载沣点点头。旁边的杨深秀一直没有说话,如果说昨夜还是在为没有坚定的站在维新派这边而有些恼悔或者犹豫,那么昨夜菜市场上的几颗大好人头,便是让他直接清醒过来。他一听到载沣准备帮助荣禄而救下他。心中甚是感动,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此刻的杨深秀便是感动肺腑,他跪下对载沣恭敬道:“王爷恩情,罪臣永世难报。”载沣挥一挥手,让他坐下,道:“你倒也不必这样,让你清掉身上的维新派特色的方法有很多。只不过这是清掉最彻底的方法,而我帮荣禄则是还是另外的一个原因。”
看着载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旁边喝茶的世铎放下了茶杯。诡异的一笑道:“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因为老佛爷希望缓和你和荣禄大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你才投其所好?”载沣“哈哈”大笑:“王叔料事如神啊!虽然我和荣禄就保皇,变法问题已经形同末路了。但是老佛爷眼里,一个是她至诚至忠的大臣还有一个是她给予了厚望的王侄。我们俩都是帝国的未来,他自然希望我们两个一个稳定朝纲,一个可以外出建功立业。”
很早之前也说,荣禄之所以能够从一个中级军官的儿子发家,如今位极人臣,堪比王侯,其原因最早还是被醇王提拔。在慈禧看来,这便是两个人相互合作的最好前提,当初慈禧准备赐婚荣禄之女给载沣,其中的原因便是这样。但是荣禄他一直靠着拥护太后和猜测太后的想法而拥有今天的地位。
他拥护太后,便很快成为了守旧派的领袖人物,因为守旧派之中大多是爱新觉罗亲王和一些满族的贵亲。诸如庆亲王奕劻,端郡王载猗以及一些满清权贵家族。他们所希望的便是废掉光绪帝,拥护载猗之子溥儁登基为帝,从而保证他们这些人的政治地位。而这次正是他猜测太后,会因为不满光绪帝行变法之事过于激进,而会废掉新法甚至废掉光绪帝。真实的历史之上,不得不说荣禄这样做确实成功了,他抓住了慈禧对光绪的不满,再以维新派政变为导火索而诱发慈禧“训政”。从而保障了他们守旧派的政治地位而使得满清丢掉最后一个改革的机会。不过这个时空之中,载沣的出现使得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接着,载沣又道:“所以我就投其所好。今天帮了荣禄一把,就代表着下次我找荣禄麻烦的时候,荣禄就越发倒霉。”大家听着都哈哈大笑,都似乎在为载沣给荣禄挖的大坑而高兴。但是载沣却不知道,这件事也为他挖下了一个大坑。
旁边的梁朝宗道:“那我现在就可以准备让杨大人明天朝堂之上露脸了?”载沣摇摇头道:“还不要。虽然我不准备给袁世凯找麻烦。但是我想翁帝师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袁世凯这是赤裸裸的打着皇帝的脸面。明天先让翁大人踩一踩。反正他也不怕老佛爷骂了。”载沣后面这个俏皮话,带着小厅内的气氛又活跃了几分。
第二日朝堂之上,果然见到了翁同龢死咬着袁世凯不放手,而荣禄也是粗着脖子死命的保护着袁世凯。一个一个劲的说袁世凯在这是忠心可嘉,孝心堪比日月,一个是说袁世凯目无君上,欺君之罪,按照律法当斩。最后荣禄说,应该找来刑部把这件事情查查再说。然而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刑部审查,不过只是做做门面,谭嗣同都死掉了。哪里来的证据,更不用说所谓的“诏书。”
难得慈禧今天在大堂之上还有着一份闲心听着二人的争斗。但是站在前面的载沣清晰的看到,慈禧在帘后拿茶的频率越来越高,一看就是有些不耐烦。他知道慈禧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果然,只听幕后的声音淡淡的飘过来道:“此事,哀家早就说了,需要刑部来查一下才知道袁世凯到底有没有假传圣旨。”翁老头虽然喜欢跳,但是他心底是有些怕这个在幕后的妇人,否则这几十年来也不会被压制这般的惨。于是便在慈禧的吩咐之下,有气无力道:“老臣听从老佛爷安排。”荣禄眉间的那一抹黑色,终于在这一刻缓和了一些。
只见载沣这一刻,又在下面躬身道:“老佛爷既然愿意查一查。臣这里有一位,倒是维新派那边的人物,怕是知道一些内幕。毕竟知道这件事情的实在是不多了。”却不知道帘幕之后的慈禧,眉头皱在了一起。心想,这个小五子不是给哀家添麻烦吗?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真有此事,那么他定然会说不是袁世凯的罪过,如果没有这回事,那么他肯定会说不知道。总不能他帮助谭嗣同保证肯定没有这件事。
于是,问道:“不知道是哪个?”载沣道:“杨深秀。监察院,按察御史杨深秀杨大人。” 众人听着倒吸一口冷气,杨深秀这个大名这几天可是响的厉害。竟然没有昨晚被斩杀在菜市口。尤其是旁边的杨崇伊更是眉毛皱在了一起。果然,帘幕之后的慈禧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他啊!让他进来,看看他能说什么。”一阵传唤声之后,便见杨深秀穿着朝服进来,他对慈禧叩谢道:“圣母皇太后,皇帝陛下,罪臣杨深秀恭请圣安。”
慈禧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样子,有些好笑,便问道:“醇王说呢弃暗投明,要揭发康有为而等人。可是这些人,如今死的死,抓得抓。祸国的罪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揭发的?”
杨深秀装着可怜道:“罪臣一直在维新派内被边缘化,很多事情根本做不了主。但是罪臣还是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的,圣母皇太后想知道的,罪臣一定仔细的说来。”载沣倒也是不希望慈禧继续为难他,于是直接问道:“谭嗣同等人是否有伪造皇帝信物,假传圣旨给袁世凯袁大人而发动兵变?”杨深秀一听,假装了回忆一番,然后道:“此事,臣知情,乃是康有为所谋划,谭嗣同找来的工匠仿造出来的龙纹扳指,那日臣是不赞同他们这样做的,他们还怪臣实在胆子太小,还说只要围住了颐和园,那么天下便是他们的了。”
坐在帘幕之后的慈禧显然被杨深秀的话语激怒了,重重的放下了茶杯,怒道:“可知道那个匠人在哪里?”杨深秀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直接答道:“谭嗣同等人在做出龙纹扳指之后,便把那个王姓匠人给杀了。”慈禧道:“天作孽不可活。恶人自有恶人报。”接着又朗声道:“既然杨深秀这样说了,那么可见这件事袁世凯只有处置不当之罪,皇帝乃是当世仁君,他虽然不是不尊重皇帝,但也是有些不敬。所以罚俸禄三年,并且三年之内不可以升迁。杨深秀,弃暗投明,但是参与维新派,变法乱国。自此逐出京城,改为四川按察使。”
慈禧一道命令下来,众人便是恍然大悟。袁世凯这件事,真的是雷声大,雨点小。再看这个杨深秀,虽然不是维新派的核心人物,可是作为维新派的口舌本来也是应该要倒霉一番的。但是却因为帮着袁世凯洗脱了嫌疑,竟然明升暗降,去了蜀道当任按察御使。谁都知道这些年,全国都在乱,只有这四川天府之国没有被祸乱。无论是长毛还是捻子或者洋人,顶多便是几个哥老会,实在算不了什么。他一个监察御史过去,还不是被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养的肥肥的。
之前也说过,这个按察使是监察院下面的官员。但是可怜的是,监察院现在完全都在朝廷的手中,执行任务的按察使全部都由慈禧决定,已经完全失去了其作为一个监察机构的独立性。所以在京中的监察御史和在外的按察使尽管是同一个品级,但是性质完全不一样。京中的监督权力全部都集中在都察院之手,监察御史除非上言,其余权力基本为零。
但是下放到了地方还是不一样,就仿佛是一省的纪委书记,是可以进省常委的。所以无论是权力还是地位都提升了很多。大家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因为杨深秀识趣的帮袁世凯洗脱罪责的奖赏罢了,自此,众人看向了荣禄的眼光又有些不同了。赤裸裸的羡慕,至于袁世凯自然便是被雪藏三年之后的腾飞。不过载沣却是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入夜之后,北京城照旧是宵禁,较之昨夜更加的安静,大家都被昨夜里的血腥吓到了。知道朝廷这些日子是有些不安静,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但是北京城之中有一个地方还是灯火通明,每日每夜都如此。这个地方便是东交民巷,此处自甲午战争之后,便作为清廷讨好洋人的一个地点。中国军队永远不进驻此地,这个地方仿佛是一个国中之国。
其中的日本大使馆,很早便熄灯了。日本使馆和其他使馆有些不同,他们除非有事,否则公职人员很少会外出消费。到了一定的时候,便会如同军营一样的熄灭灯火。只有接待处还亮着明灭不见得灯光。
日本大使馆,二楼落地窗前。伊藤博文看着紫禁城的方向,静静的不说话,手中握着一把佩刀,上面刻着“明治天皇赐。”对于这两日之中的一切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在思索着,自己这般来到中国是不是就要空手而归。回国之后,又该怎么面对蠢蠢欲动的军部。忽然之间,门被推开,伊藤眉角闪现了一丝丝的怒气,却听着侍者道:“英国大使在下面,请求拜访您。”伊藤眉角见怒气,一瞬间便散去。他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冷冷的月光。
(未完待续) 大清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