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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成和黄成龙都是毅军将领,他们自一起加入了周温山所部之后,彼此之间就保持比较密切的关系。这倒不是说两个人排外的原因,纯粹是初到盛军之中,两人惺惺相惜,彼此照护。不过因为刘守成是一个和气的人,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所以黄成龙自然与他关系也是非常的不错。他们自昨晚佐久间的骑兵大队冲击掉了王为达的阵地之后,整个人的神经就处于紧绷状态。四个营的盛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对方吃的是干干净净。刘守成自己就只有一个营,本身就面对着日本方面一个中队的威胁,此刻中路突破,他自然感到了压力重大,几乎陷入了一种绝望之中。
但是他还是一边派斥候打探情况,一边坚守阵地,自他上了牧马栏之后,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所以到了这一刻,他虽然陷入了绝望之中,但是他没有陷入疯狂之中。即便战死了,满清现在是沙场战死,军功翻倍。意思是,只要战死在了沙场之上,原先登记的军功,便是原来的两倍,而且全部将被折扣为银两的方式,由地方县衙送到家中。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武田并没有立刻对他和黄成龙进行合围,而是把野心放在了外面的炮兵阵地之上,所以刘守成侥幸逃过一劫。再到后来便是徐文立派来斥候联系他,要对武田进行合围。刘守成自然是乐意,便悄悄的带着部队,借着夜色离开了左翼阵地,然后指挥着前来增援的两个营还有黄成龙加上自己的营,拢共四个,对驻扎在阵地上的朝鲜伪军发动了突袭。并且成功的将朝鲜人吓跑,不过还未等他打扫好战场。日本人的增援部队便赶到了战场之上,而且越来越多,让他也是有些头皮发麻,所以他赶紧遣人向徐文立求援。四个营的防线,在日本人不计代价而且带着愤怒的攻击之下,摇摇欲坠,仿佛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绷紧的防线,似乎能在眨眼之间碎掉。
盛军四个营的营总,各个都怕死的要命。全部躲在最后一道壕沟之中,生怕日本人的流弹会击中他们。但是前线士气本就有些低迷,连夜战斗。还要担心侧翼的日军包抄上来,任谁都会感到垂头丧气。所以刘守成和黄成龙只好亲自上了前线督战。一夜精神的紧张,直到黎明时分,徐文立又派遣了两个营赶过来支援。后面的炮兵阵地又恢复的怒吼,而原本躲在后面的两个盛军营总,一见后面的武田大队被解决掉了,援军已经赶上来,此刻就屁颠屁颠跑上来,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一边夸着刘守成他们守的好,一边像是十分关怀一样的劝着刘守成和黄成龙下去休息,换他们过来指挥。
刘守成和黄成龙连着和他们置气的精神都没有,胡乱的咬了一口馒头。便倒地睡了过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歇息后大约一两个时辰之后,便有两个斥候,鬼鬼祟祟的从后面赶到了战场之上,拿着参将的令牌,便见到了盛军的四个营总,然后便躲在了小屋之中密谋商量了好久。然后那两个斥候,便向风一样的离去,仿佛从来没有到来过一样。战场上的这个小小的插曲在日本人猛烈的炮火之下,连个浪头都没有掀起,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两人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晌午。刘守成和黄成龙醒来一看,日本人还是炮火连天。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四个盛军的营总全部都十分的反常。每一个都跑到了第一线,虽然现在前线没有昨夜那般的危险。但是打战这种事,谁也说不了一定,没准一发炮弹打过来,就是炸个没有全尸。而且这几个营总不仅仅自己到了前线,还让自己的营头,把刘守成和黄成龙的营替换了下来。让刘守成和黄成龙更是大感意外。
此刻日本人的攻势虽然没有早间的那般迅猛厉害,但是依旧是犀利无比。照着这几个人的性格,应该是让他们两个人的营头再撑一下,然后到了傍晚的时候,再换防下来,这样他们的损失就会好上很多。不过刘守成和黄成龙没有想的太多,他们很快就投入到了战场之中去了。即便不是他们自己的营头,他们依旧爱护如同自己的子弟兵一样,最大限度的减少着他们的伤亡,毕竟早间到现在还是以前的兵演都是有过配合的,各营的低级军官们对这两个长官也是熟悉无比。到了黄昏的时候,日本的似乎也打累了,从黎明到黄昏,一波又一波的冲锋。面对着清军的战壕,他们除了拿人命去填,毫无办法。
日本人巨大的伤亡,让牧马栏前面的那一片盐碱地之上,到处都是了日本士兵和朝鲜士兵的尸体。他们横七竖八的横放在地面之上,大部分都是被马克沁机枪11.43毫米的机枪弹打死,有些甚至举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扫死在了盐碱地之上。白色的眼珠,黑色的瞳孔,没有一丝丝的光彩。还有一些尸体被炮弹炸死的,残肢断躯,夹杂着凝固了的血液,在黄昏的日光之下,犹如地狱的黎明。
这些尸体之中还有一部分的朝鲜士兵却是背部中弹,这纯粹是日本人为了激发他们的士气和斗志,避免他们因为清军强大的火力逃跑而从后面开枪的。日本人对朝鲜伪军的态度向来如此,不信任,不同情。纯粹是拿着炮灰使用,但是大家却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稍微有所反抗的,都会被抓到后面去做矿工,凡是去了的,就没有再回来过的。日本人残忍若斯,完全是地狱之中的恶魔,对于敌人,友军乃至自己都是那般的残忍。
不过盛军将士们在刘守成和黄成龙的调度和指挥之下,打的还算是有模有样。刘守成见状,也缓缓的笑了,从战壕的正面退下来,躲在了后面的一个掩体之内。随后黄成龙也猫着腰从另一个入口钻了进来。刘守成见黄成龙一脸上都是灰尘,咧着褐黄色的牙齿,笑道:“黄猴子,今天真成了黄猴子了。”黄成龙是四川人,长得是又瘦又矮,在军中大部分的都喊他猴子。他接过小成子递过来的铁水杯,牛饮了一口。又拿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抹了一下脸,勉强抹掉了脸上的黄土。然后骂着道:“龟儿子的日本人,日你仙人板板,我们拢共就六个营头,打了这么多炮弹,前些年的时候可不见他们有这般厉害的炮,否则早就打到了鸭绿江边了。”
刘守成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模样,却不见一点难过或者为外面的事情着急。笑着道:“我早就说,宋帅说过,英吉利鬼子偷偷的在给小日本运炮弹,不然凭借小日本,哪里能造出这么厉害的炮弹。当真他们也有我们醇王爷这样的人物啊。”黄成龙叹息了一口气,继续操着他的四川话,道:“哎,也不晓得这群孙子,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打战。你说这有撒子好打的嘛?回家搂着婆娘多好。”
黄成龙年纪不大,家中在四川泸州也是有些家财和底气。在家中是个幺儿,从小就不安腾。他爹怕他学坏,一狠心,替他娶了个漂亮媳妇,留了个种,然后就托人在淮军之中给他谋了差事,当兵打战。本来想在军中磨一磨他,回来再给置办点家产,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却不晓得,这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黄成龙一到军中便是如鱼得水,和谁都能称兄道弟,也善于学习打战,靠在早年读点书,识几个大字,还读起了兵法。他爹看着开心,有给他暗地里面使了点银钱,自然官职很快就升了上去,如今不过三十岁,却已经是一个营头。不过他皮肤又皱又黑,所以看上去很显老。
看着他一皱眉,皮肤皱的更紧。刘守成觉得更是好笑,他道:“我说成龙啊,你是不是又在想你家婆娘了?”黄成龙抬眼一瞪,道:“可不是,我来朝鲜快四年了。还没回家,我家那妹崽都扎辫了。我想回去一趟啊,回去之后,我也要用洋人的那个相机给她们娘儿俩,拍张照片带着。”刘守成道:“你让你爹带她们拍不就行了。”黄成龙摇摇头,道:“我爹那个老古董,硬是说那玩意摄魂的。你说前些天军中发下来的那些报纸,上面还有醇王爷,还有皇帝的照片呢。哪要是摄魂,他们的魂儿还不都丢了。”
刘守成笑道:“老人家都这样,我也想我家那个臭儿子了。现在已经过了乡试了,准备过几年就参加科举。我老刘家,世代黄土朝天,难得出个读书人啊。”黄成龙笑道:“大侄子了不得,将来肯定是能够当县太爷,巡抚的。”刘守成嘿嘿道:“平平安安就好。”黄成龙又道:“老刘,你年纪这么大了,真不应该到这前面来,太危险了。日本人一个炮弹就没了。”刘守成拍拍胸道:“我也不过五十岁,有什么老的。”黄成龙眼角扫了一下他的后腿道:“你那伤腿啊,吴将军当初送你过来的时候,就再三叮嘱,你腿甲午年就被小日本流弹给打中,差不少。你说说,哎,你想给弄钱给儿子,读书跟我,跟吴将军说,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非要到这前线来,多危险。”刘守成摇摇头,道:“自己赚的钱,自己花的才宽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命大,早年跟着冯将军,后来跟着广林。见过大风大浪,日本人要不了我的命。前几天军报不是说了吗。王爷已经请战了,武毅军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到朝鲜了。到时候我们就轻松了,估摸这次武毅军应该会把日本人揍一顿。我们能回一趟老家的可能性还不小。”黄成龙点点头,“亏着王爷,大清吃亏。几十年这几年虽然感觉和前几年没太多不一样,但是到底没有再由洋人欺负了。”
刘守成和黄成龙言语之间的报纸也是载沣的一大发明。他请了申报报社,帮忙制作了《大清军报》,每旬一期,刊印之后送到哨长以上的军官手中。上面既有朝廷的大事,也有一些军中的趣闻。涵盖面很广,其目的也很简单。载沣主要是怕军官层层之下,蒙蔽下面的低级军官,从粮饷,军功等等方面压榨士兵。同时也帮助士兵了解国家大事,帮助他们解放思想,树立信仰。慈禧对这个倒也是无所谓,反正花了太多钱,的确对于底层士兵有好处,唯一的遗憾就是认字的还是少了点。不过这一点,载沣自己掏钱,请了一批热血士子到前线开展识字班,倒也是帮助了不少的低级军官认了很多字。
《军报》为了方便阅读,大部分内容都是白话,基本上只要认字有着一两千就可以通读,十分方便。这一项措施,也确实赢得了前线士兵们的广泛欢迎。不过,若有若无,汪凤藻也在报纸的编写过程之中,通过记录威海海战,辽东战事,新式武器的研制还有等等载沣立下的功劳,一步步的在美化甚至神化士兵们心中的醇王。不过做的十分不明显,而且大部分偏向于纪实,所以除非是有心之人,别人都没有察觉到变化。
正在这个时候,又见一个亲兵面带着笑意的跑进来。笑道:“日本人退了。太阳旗后撤了。”日军太阳旗下面一般都是督战队和指挥官所在之地,太阳旗的后撤,便是预示着日本的进攻将要缓解一番。黄成龙扭头一看,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一把上前去,把那个比他高的多的亲兵,一手就抱起来了。笑道:“我以为小日本还是铁打的啊,他们不是一天到晚就天皇万岁嘛?赛电枪的子弹之下,一切都是狗屁。哈哈,龟儿子终于退了。老刘,今晚我们要和两杯啊。”刘守成道:“也只是暂时的退了,不过把这一波打退下去,明天周将军一定还会派遣其他军规过来增援的,到时候战局就稳定了。”黄成龙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这些,只是一个劲的高兴的哇哇大笑。
也难怪,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打到了现在。先是两个营,后来四个营,再后来六个营。至于对面的日军,先是一个大队,然后一个联队。现在似乎是更多,双方的神经崩太紧了,尤其作为守方的他们,还在担心着那支神出鬼没的日本骑军,还有就是侧翼的日军包抄上来,尤其前者,刘守成为了避免到时候骑军在冲上来,早上睡觉前,叮嘱的最后一件事就让大家在阵地上挖陷马坑,防止到时候真有骑军冲锋,就直接退到阵地后面的防线上,毕竟前面的陷马坑都已经被填上。
想了想,刘守成笑着点点头。让小成子去拿来了酒,军中战时是不允许喝酒的。一旦被军法官抓住,那是砍头的大罪。不过如今军法官都不知道在哪了,晚晴军队,最大的问题就是军纪糜烂。即便在湘军的时候也是如此,满清的团练军,初创立的时候一般都是素质比较高的,而且还有一些是读书人。而且都是在本乡本土打战,自然而然不会太大的军纪问题。但是随着军队的不断扩张,发展和转移。军队的组成成分越来越复杂,其中有着很多都是招安的土匪,所以军纪质量,自然就下去了。但是想着今天的气氛确实还可以,自然而然就喝上了几杯酒。只要不误事就行,刘守成和黄成龙都不是贪杯之人。
又让后面的伙房宰了几只鸡,难得吃上一顿好的。刘守成,黄成龙便带着几个哨长还有亲卫开了个小灶好好的喝了几杯酒。然后便是昏沉沉的睡去,仿佛上午的休息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疲劳上的缓解。
睡梦之中,刘守成梦到了自己的儿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状元花,游街。他开心的要死,却不想竟然被小成子给摇醒了。刘守成一看,外面还只是朦朦亮,朝鲜的冬天亮的很晚,早间一般都是最冷的时候。所以一般这个时候日本军队不会进攻。毕竟他们攻方,比不得战壕里面还可以避一避寒风。但是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小成子脸上满满的都是焦急。他急着道:“全跑了,全跑了。”刘守成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全跑了?小成子道:“黎山那几个混蛋全都跑了。”黎山便是盛军那四个营之中的一个营总,小成子平素里最不喜欢就是他。刘守成见他这么一说,虽然还没有说清楚,但是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抛出了帐篷一看,果然,盛军四个营。原本驻扎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顶顶被关的死死的帐篷,帐篷里面,什么都消失不见。刘守成跑回了帐篷之中,一把拉起了还在打鼾的黄成龙。
黄成龙迷迷糊糊之中被他拉倒了后面,眯着睡眼看了一下,顿时就瘫坐在了地上。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连骂的想法都没有。双眼之中陷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小成子道,“我早上起来小解,觉得后面太安静了,掀开帐篷就看了一眼。”刘守成道:“把大狗娃抓过来。”大狗娃便是今晚当值的哨长,他刚刚巡逻已经看到了刘守成他们的异状,此刻正好走过来。刘守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吼道:“人呢?”大狗娃一看,也是吓一跳。他自然也是明白了过来,有些白眼道:“我就说,黎山怎么半夜还跑过来给我们送宵夜,他们一定称那个时候跑掉的。”刘守成伸出干瘦的手掌,一巴掌就拍到了大狗娃的胖脸之上。 大清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