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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摆出来,便是要解决掉的。载沣看了一眼德温特,然后道:“准备救人,船长有没有什么想法?”德温特沉思了一下,道:“救他们,不能用殿下您的名义。就以我的名义去救他们,毕竟是在‘兰特号’上出事的,上船之前,我收了他们的钱,本来是有义务保证好他们安全的。现在去救他们,也是我份内之事。倘若真的把他们救下来,对我们‘兰特号’的声誉也是有着很好的影响。”
找到一个能出手的理由,十分重要。否则他们傻乎乎的去救徐文立等人,必然是会遭到别人的怀疑,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情,载沣不会去做。而德温特给出的这个借口,确实可行。他继续道:“人生地不熟,强抢过来,我们人手也是有限。软的来,在这里也没一个管事认识,这件事,麻烦了。”载沣忽然想到了白衣社,这件事没准他们有办法。记得临走之前,梁朝宗说过,数年以来白衣社在横滨和山口县这里发展的最好。而横滨那便是鲁大年负责,至于山口这边,负责那个人代号“秋木”,梁朝宗说了负那个人便是在“兰特号”上面,时机允许的情况之下,会联系你,当然如果没有必要,就不会联系你。
这里不得不说,这几年白衣社之所以能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很多人都是后来吸引发展过来的,并不是靠着自己培养,类似于德温特这种情况,双方其实还是一种合作态度,各取所需。而显然,这个“秋木”也是一个极为有个性的人,他虽然会保护载沣的安全,但是在不需要的情况下,他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主动和载沣相识,而巴结载沣之类的。
本来载沣对这个也无所谓嘛,能有本事的人,必然是有个性的人。只不过现在已经等不及了,他需要这个人的帮助。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船上哪个水手才是所谓的“秋木。”连着德温特也说了,船上的管理平素十分混乱。船员们感情虽然好,但是一到船只靠岸,船员修整的时间,他们还是各奔东西,有些船员甚至在日本有着好几个家。横滨有着一个,山口县也有着一个。单身的更是没有个限制了。所以没办法根据他们日常活动,判断谁才是那个“秋木。”
不过载沣还是有办法的,之前梁朝宗就和他约定,如果有事情,需要白衣社的帮忙,到时候就在黄昏时分,穿上白色衣服,去甲板之上逛一会儿,到了晚间,自然会有人去联系他。他依言而从之,
晚上,子时正。下关城镇之内,还是灯火通明,下船之后的水手和船员们,夜生活才刚过开始。但是港口之内,为了避免意外事件发生,已经开始实施宵禁了。任何在船上的人不能允许下船,船下的人也不允许上船。夜中进港口的,得从专门的码头进来。“兰特号”上面也只有四五盏灯火微弱的渔灯还在亮着,萧索异常,却也是安静。
载沣的舱室门,被敲响了。他示意孙福全去开门,进来一个带着大黑帽子的身高偏矮的男人。当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刻,载沣惊呆了,正是船上的大副,小林昌平。载沣的惊讶显然是在小林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然后鞠躬行礼道:“亲王殿下,我就是‘秋木’,您可以称呼我为‘小林’。”载沣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小林丝毫不迟疑的道:“我是日本人。”载沣的眉间皱在了一起,不解道:“倒不是怀疑你的忠诚,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帮助白衣社?”小林正色道:“整个日本都被他们毁掉了。”载沣微微惊讶的问道:“他们?”小林点点头:“军部那群人,当然,还有着我们的傀儡天皇。他根本都不知道他是在一群恶魔的教育之下长大的。满脑子都是膨胀。这样下去,日本迟早会爆炸掉的。”
还没有等载沣询问,小林继续怒道:“日本国小地贫。仰赖着这几年发展,虽然国家富裕了一些,但是借此就发动对中国的战争,无异于痴人说梦。中国若是这么容易占领的,六十年前,英国人的舰船利炮已经将其打下了。他们的大陆政策就是在把日本人陷入泥坑之中。而且武士道精神,愚昧无比。竟然鼓励战士们把死亡当做最高的荣誉,难道不知道生命的价值吗?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就不会尊重别人的生命。这是我们日本一个时代的悲哀,这种思想成为了主流,是整个国家的病态之体现。”
载沣颇为感兴趣的问道:“你为什么就觉得日本占领不要中国呢?”小林摇摇头道:“短期来看,确实可以因为中国的羸弱从中国赚取足够的利益。但是试想,当年英国人殖民印度的土地,都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他们之于印度,无论武器还是制度方面都是远远高于现在我们于中国。更何况,印度在英国占领之前,就已经历经了雅利安人,阿拉伯人的入侵。国家四分五裂,人种和宗教问题十分突出。但是中国却是自古便是完整无比,内部更是没有宗教和人种问题。不过是民族问题,但是汉人和满人矛盾并没有突出到以至于国家分裂的程度。一旦遇到了亡国灭种的危机,中国人必然是变革。到时候中国变革觉醒,凭借着中国的资源和人口,崛起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到时候遇到的必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现在的小利,以后的强大敌手。这是自己取灭亡之道。”
听着小林非常清晰而又有逻辑的分析,载沣的脑海之中一片清明无比。想到了后世,国家用数十年完成了别的国家数百年的工业化进程。这不正是得益于国家的资源和人口吗?任何一个年代,哪怕科技再先进,这些都是决定着一个国家繁荣昌盛的根本。现在的中国,虽然对外战争屡屡战败,但是国内还算是安稳。既没有军阀混战的生灵涂炭,又没有内战的硝烟。人口以及其余资源较之后世更为丰富,倘若能够在此刻变中国之政体,所获得的发展必然比之后世更加的快速。思绪渐渐的飘远了……
“亲王殿下,您今天叫我过来所谓何事?”小林打断了载沣的思路。载沣其实从未对小林是否忠诚怀疑过,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对梁朝宗的信任,他记得梁朝宗当时就说过,在日本建立的白衣社之中,很多都是对现在日本政府不满意的日本人。他们有些是反感武士道精神的狭隘,诸如小林。有些是幕府将军的残余,德川家族留下的余孽。还有些是因为饱受日本国内赋税之重的农民,或者因为亲人战死沙场而厌恶战争的普通人。他们虽然复杂,但是却是和白衣社的志向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同的,那就是制止住日本人的大陆政策。
载沣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通彻的告诉了小林。小林听到了之后,沉思了片刻。然后道:“下关缉私队的队长,内山小利是一个非常贪财的人,我和他有着不浅的交情。殿下,只要您愿意拿出足够的黄金,配合我的人来执行。这件事,十拿九稳。那把御刀,我也是可以拿回来的。”载沣笑道:“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把御刀听说安田家族出了十万两黄金的赏金。我既然想把这把刀拿回来,那就拿出十万两黄金出来,你看如何?”小林被载沣的口气吓倒了,他道:“这么多倒也是不用。具体数额得让我把人就出来之后才能告诉您。”载沣道:“那是自然,你且去吧。尽快救人,我们也可以尽快离开此地。”小林点点头,表示同意。到了下半夜,只听“兰特号”周边的海面之上,响起了几声浪花,便只见小林带着船上的另外几位白衣社的成员离开了。
透着舱室的窗户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载沣不由的幽幽的叹口气。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他们此去会把事情恶化,到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反而陷入了危险之中。
不过这次的担心却是无用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小林便带着徐文立三人还有那把御刀乘坐着缉私队的小艇回来了。看的载沣目瞪口呆,这效率,这能力也实在是太强了。而德温特吓得还以为他们是把三个人劫回来的,赶紧把他们全部都带入到了船长室之中。
这个时候,德温特才知道原来小林和自己都是在为醇王爷做事,只不过是隶属两个不同的体系而已。载沣看着德温特嘴角处不自然的微笑。心想,这怕两个以后是共事不下去了,也难怪任谁身边留着这样一只眼睛也受不了。载沣想着自己这番来日本,“兰特号”上面,轮机长叛变,二副被自己挖墙脚。现在又搞得船长和大副有些不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罪孽,把好好的一个小团队拆分的四分五裂。
徐文立见到了载沣之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的冷峻之色依旧没有变化,似乎他的那张脸就是一块冰一般,怎么样的都不会变化。他对载沣道:“罪将叩谢殿下隆恩。”载沣摆摆手,道:“你也是为朝鲜义军,来此虎穴之地,否则就算是当场被杀,我也不会救你。”然后又把眼睛转向了小林,显然他对小林为什么可以这么快的把徐文立等人救下十分感兴趣。
小林苦笑道:“这次也是运气好。我们去的时候,内山那个家伙都不知道自己的副队长找到了御刀,还抓了中国商人。内山本来就是与那个副队长有些隔阂。我估计那个副队长准备瞒着内山把军功报上去。于是巧施了离间计。把内山激的气的要死,然后我派人把那个副队长给杀了,把御刀从他的府邸之中偷了出来。然后又把那个上尉也给杀了,把那个副队长的死,嫁祸给了那个上尉。整件事被我做成了一件无头公案。”
然后他歇口气,又兴奋的继续道:“然后我又给内山话了一笔钱,说抓住了那几个商人自己都不知道那把御刀是什么,不过是普通客商,御刀是朝鲜的清军士兵卖给他们。没有必要难为他们,如果把他们给砍掉了,自己以后行船就没有信誉了。然后内山就把他们给放掉了。”小林明显还在兴头之上,不过他虽然说的极快,言语之间却是保留了几分余地。载沣不是黄毛小儿,如何能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又是如何杀死两个日军军官?如何嫁祸的?这些可都不是一言一语说说就能做到的。 大清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