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勇士卒重创夷将胆 愚皇帝连中诈降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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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成哲故作神秘地问:“大帅,您想,上次大隋皇帝为什么过了好几天才派人前来受降,而且不派前线的大将,而是另派他人?”
韩在熙摇摇头:“本帅不知,朴先生,难道你知道?”
朴成哲得意地笑了笑,说:“这些天在下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终于想出了缘由,不敢说百分之百正确,总是八九不离十。在下以为,隋军四名前线主将都想争头功,担任受降大使,第一个进城,在大隋皇帝面前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大隋皇帝摆不平他们,只好谁都不用,另外派人担任受降大使,所以才拖延了很长时间。如今我们再次请降,隋军的前线主将还会争执不已,我们还有机会。”
韩在熙问:“隋军会不会不接受我们的请降?”
朴成哲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这种可能性不大。隋军攻城非常辛苦,只要有不战即可得城的机会,他们不会死气白赖地非要强攻。隋军的前线主将有四个,只要有一个肯接受投降,另外三个就会跟着接受,四个人很难构成一块铁板。就算四名主将都不接受投降,我们也不损失什么,尝试一下总没坏处。”
“万一隋军的前线主将要求我们立刻出城投降怎么办?”一个谋士问。
朴成哲说:“如果隋军的四名主将都要求我们立刻投降,我们就推诿说,四名主将都要求我们向他投降,我们无所适从,请他们先自行协商,确定在哪一边投降,我们一定立刻照办。四名主将当然都不肯同意在别人那里受降,够他们扯一阵子皮的。”
另一个谋士满腹担忧地说:“朴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考虑过没有,隋军一再受骗之后,会疯狂地报复,这几天的进攻比我们诈降之前还猛烈,就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我们现在真心投降,还可以受到优待,要是把隋军惹恼了,我们不会有好下场。”
朴成哲摆摆手,用老师教学生的口气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有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隋军上了一次当,心里憋着一口气,所以这第二次进攻没有衰,反而更加猛烈。只要一停下来,这股气一泄,再想把气鼓起来就非常困难了。这一次气憋得越足,下一回气泄得就越多,彻底衰竭。”
听朴成哲说得头头是道,韩在熙同意了他的意见,再次派出请降使者。担心李景饶不了他,朴成哲没敢再去城西,上次那四个请降使者调换了一下方向。
朴成哲对原因的分析是错误的,可是瞎猫碰死耗子,结果被他撞对了。李景、吐万绪、苏威、王仁恭都严重怀疑韩在熙的投降诚意,可有杨广的圣谕压在头上,他们明知道前面是坑,也只能往里跳。四人手下的将领可不高兴了,纷纷抱怨:“既然已经上过一次当,为什么还要接受韩在熙的请降?就算接受,为什么不勒令他马上出城投降?”李吐苏王四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或者说是有苦不敢说。如果他们对部下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手下人就会对杨广有怨言,这些怨言一旦传到杨广耳朵里,抱怨的人没好果子吃,他们作为上司,也难脱干系。没办法,他们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朴成哲的阴谋再次得逞,杨广又派出了抚降大使。陆知命病得起不来床,这回派的是盖马道受降使者游元。不用说,游元也碰了一鼻子灰,高句丽人再次利用停战的间隙,修补好城墙,继续顽抗。
高句丽军队拒绝投降,就只能继续进攻,可这一回,隋军从将领到士兵,士气都大为低落,攻了整整十天,才第三次把辽东城守军打得招架不住。
韩在熙又没辙了,愁得眉头紧皱、长吁短叹。他后悔,当初不应该听朴成哲的建议,直接投降隋军,大隋皇帝肯定会待他不薄,如今两番欺骗隋军,大隋皇帝就算接受他投降,也饶不了他,弄不好会砍他的脑袋。他骗了大隋皇帝两次,大隋皇帝可以理直气壮地骗他一次,先答应饶他的命,等他投降以后再要他的命。
这回韩在熙没有召集幕僚谋士开会商议,那些谋士除了主张投降外,连一个有价值的主意都想不出来,朴成哲则只会出馊主意。韩在熙向将领们问计,将领们个个都无计可施,韩在熙走投无路,便从早到晚喝闷酒,用酒麻痹自己。
朴成哲主动来找韩在熙,问:“大帅,是不是找不到退敌之策?”
韩在熙斜了朴成哲一眼,懒得搭理他,端起酒倒进嘴里,一言不发,连看都不再看朴成哲一眼。
朴成哲并不在意韩在熙对他的冷漠,自顾自地说:“大帅,在下认为,还可以继续使用诈降之计。”
韩在熙没有任何反应,在心里说:“狗屁,你就会这一招,你以为隋军跟你一样傻呀,会再三再四地上你的当?”
朴成哲侃侃而谈,广征博引地论述他的观点,他的论述当然都是错的。韩在熙根本就没听朴成哲的论述,只顾闷着头喝酒。朴成哲唾沫星子四溅,说得口干舌燥,韩在熙全当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朴成哲有点急了,最后说:“大帅,在下知道您不相信在下的计策能够奏效,如果您有更好的计策,大可以对在下的计策不理不睬,可是您没有更好的计策,甚至没有别的计策,试试在下的计策有何不可?就算在下的计策不成功,总也无害。”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韩在熙,他现在确实是走投无路,虽然朴成哲的计策成功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总归大于零,降此之外,其它都是零。韩在熙点点头:“好吧,本帅就再信你一次,派你前去向隋军的四名主将请降。”
朴成哲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韩在熙会把四面请降的事交给他一个人。他不大敢去见已经见过的李景和吐万绪,生怕二人扣住他不放,他想让韩在熙派别人去见李景和吐万绪,他宁愿负责南北两面,向苏威和王仁恭请降。他刚要提出这个请求,韩在熙已经起身进内室去了。朴成哲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出城,他先去见苏威和王仁恭,二人接受了投降,这让他放了点心,然后才去见李景和吐万绪。李景和吐万绪并没有扣留朴成哲,朴成哲如同捡了一条命,夹着尾巴跑回辽东城。
主将又接受了高句丽人的请降、停止了进攻,将士们可不干了,纷纷找主将说理,甚至在军营里聚众喧哗。李景、吐万绪、苏威、王仁恭能怎么样呢,他们不能解释,只能替杨广背黑锅。为了稳定局面,四人不约而同地传下军令:受降之事乃军国大事,皇上自有主张,从即日起,私自议论受降之事者,杀无赦。严厉的军令管得了将士们的嘴,管不了他们的心,人人心中都忿忿不平。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又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杨广也算是个聪明之人,已经上过两次当,总不该再上第三次当吧?不介,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或者哪根神经搭错了线,竟是执迷不悟,第三次派出抚降大使,还是游元。跟着这么个主子,游元也够倒霉的,已经碰了一鼻子灰,如今又碰了一次,估计鼻梁骨差点碰折。他垂头丧气地回去向杨广报告:韩在熙又反悔了,拒绝投降。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杨广也生了气,命令前线的军队加大力度进攻。
将士不是机器,只要通电就工作,他们是人,是人就有脾气,每次付出沉重代价取得的战果,都被上司轻易葬送,令他们又失望又灰心。就算拼了死命第四次把城池打坏,就能打败高句丽军吗?当官的不珍惜士兵的性命,士兵自己要珍惜,于是攻城的力度大为减弱,士兵提不起精神,中下级军官不愿逼迫士兵,就连李景、吐万绪、苏威、王仁恭四人都没心思催促。这样打了半个月,没有取得任何新的进展。
对辽东城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杨广有点坐不住了,于六月十一日渡过辽水,亲临前线观察战况。杨广丝毫不认为是他耽误了战局,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到前线将领身上。他把众将召集到一起,斥责道:“你们自以为官高位显,又出身世家豪门,就想蒙骗朕,是不是?在京城的时候,你们都不愿意让朕御驾亲征,显然是怕朕发现你们胆怯懦弱。今天朕来到前线,就是想亲眼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杀掉你们这些人。你们贪生怕死,不肯尽全力攻城,是不是觉得朕不能杀你们?”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众将吓得浑身发抖,面色更变。杨广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他的狠辣尽人皆知,他砍起脑袋来比切西瓜还随便。众将心里这个冤呀,心说:要不是你在那里掣肘,辽东城早就攻下来了,你不反省自己,反倒怪罪我们,我们何其冤枉乎哉。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最后这句话不是众将心里想的,它是《窦娥冤》里的唱词。众将当然不知道窦娥,但我相信,他们肯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众将有冤不敢诉,甚至不敢提醒杨广一句,让他简政放权。如果那么一说,就等于说前面几次反复,都是由于杨广不放权导致的,说这话的人脑袋当时就得搬家。
杨广命何稠在辽东城西面造六合城,住在六合城里,亲自督战。欲知杨广督战后能否拿下辽东城,且待下回分解。 大国尊严系列之半岛风云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