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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茗自从做了那场梦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入画了，她时常会靠在窗户边上，瞧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发呆。
苏府见到的那个库房，以及那颗梧桐树，总是隐隐约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感觉还没等自己弄清楚，又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洛茗微微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自己只要担任一下捉妖的工作，没想到无端多了些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如此，但她感觉，或许当初见到师傅，以及那个妖怪山的山主，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或许连进入哈哈城见到沈宴也不是偶然。
洛茗微微皱了下眉头，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第一次见面的猫妖，关于阖朝皇宫，自己隐隐约约有点熟悉。
而哈哈城，到真是被指引过去的，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身在一处局中，洛茗微微闭了闭眼。
或许，一切都要再去见一次苏府的库房，才能找到答案了。
这么想着的洛茗便打下了决心，关于入画已经许久未曾见面这件事也就暂时先缓上一缓。
毕竟现在有比捉妖更让她上心的事情，关于自己梦中见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以及那个总是瞧不起面容的六郎。
于是洛茗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到苏府，她没有叫醒沈宴一起行动，自觉告诉自己，沈宴有在隐瞒着自己什么。
关于他强硬要求跟她一起去捉妖这件事，说不定也是在他的计划中。
而且自己也已经算好了，都过去一个百年了，自己身上的微弱妖力也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提气使用轻功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她便挑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到苏府的面前，深秋的风吹来还有些冷，洛茗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入到黑夜中。
她抬头瞧了眼苏府大门挂着的红灯笼，有风过，将其吹得微微晃了下，洛茗足尖一点，便越到檐上。
眯起眼睛瞧了一圈，现在已经接近午夜，苏府内除了几个巡查的家丁，便再没别的人活动了。
洛茗跳了几下便到另一个屋檐上，许是这轻工并不经常使用，跳到屋檐上还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这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倒是格外明显，惹得巡查的家丁提着灯笼往她的方向走来，洛茗稳了下脚步听着脚步声渐渐逼近的家丁，张了张嘴发出一声猫叫。
“什么啊，阿黄大半夜不睡觉跑屋顶上做什么，害我白担心一下。”那家丁听到猫叫声后才松了口气，边往外走边地声嘀嘀咕咕了几句。
等脚步声远了后，洛茗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几步她都走得很是小心翼翼，夜里的苏府不点灯，倒是有些难看路，洛茗依靠着之前的记忆勉勉强强才到那颗梧桐树下。
她足尖轻点了下，便稳稳得落在梧桐树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火折子吹开后便亮起一簇微弱的火光。
不大，但能勉强照亮眼前的路。
“你是谁？”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洛茗往前走的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去，便瞧见站着自己身后的人。
他提了一盏小灯笼，身上就披了件外衫，在瞧着自己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人时还有些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洛茗回头对上他的眸子，这人自己并不陌生，之前才见过的，是苏家的少爷，苏屿。
被发现的洛茗倒是一点都不慌张，反而极其嚣张得直接窜到他的身后，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恶狠狠得威胁道：“不许出声，若是赶引开别人，那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苏屿见此倒是十分配合得点了点头，瞧见对方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洛茗这才松开捂住他嘴的手。
在松开手的时候反手就从袖子里滑出一根小木棍，抵住他的后背当威胁。
“现在带我去库房。”洛茗低声说着。
还好现在碰见的是苏屿，之前在梦里接触过了一会，倒是一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若是换了他人，倒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顺利了。
苏屿听此便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灯笼，低声道：“那便随我来吧。”
在二人缓慢移动的时候，洛茗没有瞧见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那一闪而过的白衣。
从苏屿院子到库房的距离还有些远，等到的时候洛茗瞧了眼四周的方向，倒是和自己之前瞧见的不太一样。
既没有经过石子路也没有见到梧桐树，她眉头微微皱了下，拿着木棍威胁苏屿的手往前动了下，“你确定苏家的库房就是这里？”
苏屿点了点头，“苏家的库房的确就是这里。”
洛茗微微一愣，也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苏屿倒是眼疾手快得直接就把手里的灯笼往她的身上丢去。
等洛茗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早就没了对方的身影，倒是苏屿呼唤人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洛茗往后退了一步就想往檐上跳去，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围了人，不多时在她的四周便围了不少人。
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在她的面上，倒是让洛茗还有些微微眯了眯眼，如今人太多了，若是想逃跑，怕是要花些心思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朝她的方向袭来，白衫略过四周的火把，等白衫略去之后，那火光便一点一点得熄灭了。
四周又重新归于沉寂，而洛茗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拥入怀中，他足尖轻点几下，便跳出了苏府。
等到了安全地带的时候，他才将洛茗给放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瞧着对方，“大捉妖师还真是对自己的轻功很是自信啊。”
这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除了那个九尾狐沈宴还能是谁。
“用不着你管，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到这做什么？”洛茗虽然被嘲笑了但面上不能书，拍了拍自己的衣角便站起身来，瞧着这突然出现的沈宴，低声说着。
沈宴见此也不恼，微微笑了下，不答反问道：“那捉妖师大人又为什么会这个点独自前往苏府呢？”
洛茗瞧着他这副笑眯眯的模样，想来自己也问不出什么话来，瞧了一会后便不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了。
她拍了拍手便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夜深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说着便自顾自得往前走着，淮禾靠海，这一到了夜里便冷得很，洛茗的黑斗篷在逃脱的时候被扯下，这被风一吹，还有些冷得缩了缩脖子。
沈宴见此便晃了下手，登时手心便出现一件外衫来，他朝前走了两步，便将外衫披在洛茗的身上。
“淮禾入夜便是能和冬日向比较，你穿得如此单薄，是会容易染上风寒的。”他一边将外衫披到洛茗的身上，一边絮絮叨叨得说着。
而洛茗则停下脚步瞧着他此刻的模样，这一抬头就对上沈宴的目光，他的眸子细而长，是标准的狐狸眼。
平常看的时候总觉得里头藏了无数坏心眼，可现在看着，里头却多了几分如水般的温柔，就这么看着，还有几分含情脉脉的意思。
“你现在毕竟还是凡人之躯，虽然有了妖力能活上长久的光阴，但毕竟没有妖那不身强体壮，若是得了风寒，我可没精力照顾你。”
许是也感觉到此刻的气氛有些暧昧，沈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欲盖弥彰得开口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可这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还就越乱了，坡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洛茗借着淡淡的月光瞧着沈宴此刻的模样，微微笑了下，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沈宴……”
沈宴看着她突然的举动还有些懵，洛茗的手很凉，许是被风吹得，又许是她本身便是这么凉，他对上洛茗的眸子，低声回应道：“嗯。”
“你千万不要对我动心。”
洛茗瞧着他的眸子看了许久后，突然认真得说出这句话来，面上一脸严肃，沈宴真的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他身上附上她微凉的手，眼睛微微闭起，低声道。
“我知道。”
他从五百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时候有人和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捂住对方的手。
一直到她的手心不再温热。
一直到怀中的姑娘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这句话了，几百年想光阴让他仿佛忘记了这份痛苦。
他是亲眼瞧见对方死去的，就在自己的怀里，那之后他才建立了哈哈城，耳边少了少女嘻嘻哈哈的声音，突然的安静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整整五百年的时间里，他总是会下意识得将和她眉眼相似的姑娘到城中，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样姑娘有时候像她，可又完全不是她。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可如今，洛茗对自己又说这相同的话。
埋藏在心口的痛苦排山倒海般涌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清清楚楚得明白。
他忘不掉。
五百年前所发生过的一起他都忘不掉。 熙昭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