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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畅从梦里惊醒,口干舌燥地跑到客厅的冰箱找水喝,月光铺满了一地,他拿着矿泉水坐在沙发上,刚刚的梦依旧那么清晰,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三点,这个时候马桑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两点。
朱大畅真的很想知道马桑过的好不好,但是他不知道该去问谁,梦里的马桑还是上学时候的模样,他牵着马桑的手走在林荫小道,两边是郁郁葱葱的香樟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落满地。
和马桑一起去上海参加比赛,他们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彼此都是学霸,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就像社会上那些让人羡慕的爱情,从校服到婚纱,一切都是这样发展的,可是后来马桑忽然说要去留学,朱大畅说可不可以留下来,马桑摇了摇头,就那样走了,站在机场,朱大畅看着马桑走过安检的背影,眼泪就掉了下来。
朱大畅对着那一个已经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马桑从摆渡车上下来走上飞机座舱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回来了,她这一次出去说是留学,其实是家里安排她去美国定居的,她有一个很好的家庭,爸妈都是公务员,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但这一次爸妈一定要她出国,不管她如何反对都无济于事,她知道家里出了变故,马桑从小到大就很顺从,这一次也选择了顺从。
梦里依旧是机场的画面,在检票口,马桑一袭白衣的身影忽然间就消失了,他打不通电话,微信也再没回过,他要冲向检票口去找马桑,却被保安拦腰抱着摁在地上,他的视线才能从天花板滑落到地面,最后只能看见无数皮鞋的脚跟。
朱大畅把一瓶水喝完,把窗帘拉开,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高楼里的灯光,耳机里听着音乐,他想起和马桑在房间里又跳又闹的情景,渐渐又睡去。
茶茶问光明,你为什么给我备注“We”,是“我们”的意思吗?
光明说,傻丫头,那是表面意思,我想的意思是,“wife”里面有个“if”,“if”是“假如”的意思,我不要假如,你就是我的媳妇,所以我给你的备注是“We”。
茶茶想笑但又憋住了,光明用指头轻轻挠了一下茶茶的腰,茶茶就倒在床上翻滚着大笑起来。
这场景本来是干柴烈火的节奏,但是光明的手机响了,有个客户要租房,想看房,光明看了下时间,就叹了口气,茶茶从床上坐起来说,我陪你去。光明说,不用了,你在家待着就好,我去去就回来。茶茶只是抬着头看着光明,那行,你快去快回。
光明走出家门,茶茶把那个从学校带来用了三年的笔记本打开,这些天经常要陪朱大畅出去走客户,也渐渐没了当初的愧疚感,因为朱大畅为人正派,从来没有电视上那些油腻老板的举动,就算要出去应酬,朱大畅也不会让茶茶喝一点酒,虽然茶茶的酒量不至于那么差,但是朱大畅依旧不让她喝。
只是有一次朱大畅和茶茶站在路边等代驾的时候,朱大畅和茶茶开玩笑说,你要是有个驾照就好了,以后就可以开车送我回去了。
茶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双手抓着包,看着马路对面,茶茶的眼里有一种光,温柔静美,长发披肩,轻简的牛仔裤,白色的小布鞋。如今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的秋末,树叶大片大片掉下来,清洁工忙碌着清扫落叶,天空是灰茫茫的一片,好像就要下雨了。
茶茶想起刚才在宴席上吃的虾,比基围虾要大很多的那种,一只切开,差不多有四个手指大,桌上的时候看着还有几只没有吃完,她真想打包回去给光明吃,光明喜欢吃,但那场合她又开不了口,所以离席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几只虾。
茶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张了几次才说出口来,那个,朱总,刚刚我们吃的虾叫什么名字来着。
朱大畅看着茶茶,一时间不知道茶茶的意思,皱了皱眉头说,是不是菜有问题?
茶茶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就觉得那菜挺好吃的,不知道贵不贵。
朱大畅笑起来,那叫黑虎虾,个头比较大,你要是喜欢吃,我请你吃就好了。
茶茶摇头摇头说,不用了。
朱大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茶茶让司机在找个地铁站停就好了,然后她自己坐地铁回去。朱大畅说可以送茶茶回去,但是茶茶谢过然后坚持要坐地铁。地铁依旧开着冷气,从头顶灌下来,这个点地铁站依旧拥挤,茶茶靠着车窗站着,拿手机在京东上查了查黑虎虾,半闭着眼看了一下价格,然后又退出来真是太贵了,她打开包,看了看光明给她的银行卡,仿佛那是对吃不起黑虎虾的一种安慰。
日子平淡地过着,光明和茶茶都在努力挣钱,光明省,茶茶就更省,光明悄悄给茶茶买化妆品,茶茶悄悄给光明买衣服,光明有时间就写歌,都是关于茶茶的,楼下就是烧烤摊,孜然的味道很轻易就飘到了二楼,飘进他们的房间,喧闹声也一并闯了进来。
每天下班,茶茶总会第一时间把衣服收进来,不然都是孜然味,茶茶不是讨厌孜然味,但一股孜然味在身上总是让人难堪,这几天公司开始有关于茶茶的流言蜚语,一进公司就攀上了朱大畅,真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总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茶茶都假装没有听见,可是当一个人沉默的时候,就会被别人认定为心虚,人心总是险恶,当流言成洪水猛兽,轻易就可以将人吞没,茶茶在去给朱大畅冲咖啡的时候,听见有两个女孩子在那里议论茶茶,说茶茶有男朋友,还去勾引朱大畅,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她和朱大畅睡过了,在办公室,在酒店,还在朱大畅的奥迪A6后座上。她们要是继续聊下去就可以具体聊到细节了。
茶茶没有忍住冲进去,把朱大畅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站在那两个姑娘面前说,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那两个姑娘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丢下一句“我们也是听别人讲的”就匆匆走出去,茶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朱大畅等了很久茶茶都没有把他的咖啡送进来,他走到茶水间,看见茶茶蹲在地上哭,他有点奇怪,往后看了一眼,他发现那些工位上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这里,朱大畅心里已经猜到了,毕竟这些年的奔波,朱大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朱大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大声说,叫你倒个咖啡,为什么这么久,一个咖啡也倒不好。朱大畅边说边自己拿着杯子去咖啡机那里,你还蹲着干嘛,去自己的工位。
茶茶知道朱大畅严厉,她站起来往自己的工位走,那些目光盯着茶茶,朱大畅端着咖啡站在门口说,你们很闲是吗,手头上的事都干完了是吗?
那些脑袋迅速沉下去,朱大畅走过办公区域的时候,悄悄往茶茶的位子漂了一眼。茶茶盯着电脑,眼圈红着。
有几天朱大畅没有再找茶茶出去,公司的人也开始相信朱大畅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至少对女人是不感兴趣的,流言渐渐平息下来。
茶茶想过辞职,但是工作不好找,这里好不容易终于得心应手了,辞职有点舍不得,加上她不想让光明压力太大,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继续下去。朱大畅毕竟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更加透彻,他知道适当的疏远是最安全的距离,他坐在办公室,有些时候也会想,茶茶在他心里是不是有些马桑的影子,很快他就打消了念头,他更多的是在把茶茶当成妹妹,想把对马桑的亏欠给茶茶。
时间就这样蹒跚着到了冬天,茶茶涨了工资,但光明做的不好,每天焦头烂额,茶茶安慰光明说没事的,大不了她来养他,光明只是苦笑,圣诞节的时候,茶茶送了光明一把吉他,光明送了茶茶一只金色小猴的手链。
元旦的时候光明辞职了,茶茶成了朱大畅的助理,第一次出差茶茶想拒绝的,但是想想一个助理陪老板出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不知道光明会不会反对,她和光明在楼下散步,茶茶突然仰起头看着光明说,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光明说,什么事呀,看你认真的样子。
茶茶说,我要和领导去出差,大概一个礼拜。
光明心里一震,但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好事呀,你不是刚升职加薪吗,好好干,以后我得靠你养着。
茶茶的目光低垂下来,我们老板是个男的,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光明用指头轻轻点了点茶茶的脸蛋说,傻丫头,我还不放心你吗,到时候记得每天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就好了,不过有一点,我没在你身边,你别喝酒就好。
茶茶把手举过头顶说,我发誓,光明不在身边,茶茶滴酒不沾。
光明紧紧捏着茶茶的手,夜晚的街道上,都是加班晚归的人,地铁口排满了小摊贩和摩的师傅,奶茶店前人头攒动,大妈们聚在广场前载歌载舞,风穿过树叶,月在云间,茶茶突然间双手挤住光明的脸说,再让我挤挤,不好看,把嘴嘟起来。
人多着呢?光明说。
我才不管。茶茶扑上来。 旅途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