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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宽的二手思域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上抽烟,清晨的街道人烟稀少,清洁工人在远处扫着落叶,刚刚洒水车走过,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水汽,整个场景有些让人好像电视剧里的离别,大宽看着天空,这几日都是阴雨绵绵,所以天空也是灰茫茫的一片。
茶茶抱着思越,越南姑娘拖着一个老大的行李箱,茶茶看着大宽就喊,喂,快过来帮忙。
大宽把烟扔在地上,跑过去帮越南姑娘拿行李。思越刚刚从梦里醒来,大宽捏了捏思越的脸,茶茶一个巴掌把大宽的手打开,那么冷的手,别碰思越。
大宽悻悻地坐进驾驶室,音乐放着周杰伦的《千里之外》,茶茶说,换一首。大宽说,不是很应景吗?车子启动,往机场的方向,大宽说,我真成你们司机了,车费我就不问你们要了,不过从深圳回来得给我带礼物。
茶茶说,你想要什么?
大宽说,给我带个深圳的姑娘回来吧。
茶茶白了一眼大宽说,滚!
大宽从后视镜看着茶茶说,凶什么凶,你到时候别跟着许愿那小子跑了。
越南姑娘很严肃地讲,你别乱讲。
大宽笑嘻嘻地说,傻子都看出来了,许愿喜欢着茶茶呢。
茶茶侧脸望着窗外,天渐渐亮了起来,马路两侧支起早餐摊,炊烟升起,城市从清晨的梦里醒来,大宽把车停在机场航站楼外,他帮着把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放在路边,远处的飞机起起落落,茶茶扶着行李箱的托拉杆,风迎面吹来,大宽说,就不和你闲聊了,我不能停的太久。
茶茶说,你回去吧。
大宽摇了一下手,然后开着车离开,天空依旧是一片灰茫,许愿站在安检的地方对着茶茶挥手,越南姑娘抱着思越跟在茶茶后面,许愿从包里拿出几瓶温热的牛奶,越南姑娘说,不用。许愿说,都喝了,牛奶不可以带上飞机的。越南姑娘愣了下说,牛奶也不能带上去?许愿笑了笑讲,你看过《人在囧途》吗,就是那个王宝强演的,一个人在机场喝了一大罐牛奶。越南姑娘抬头想了想,然后笑起来说,哦,好像是。
时间还早,许愿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去自助机那里把机票取出来,顺带把行李托运,思越睁着眼睛看机场人来人走,有很多老外,也有跟团来的老人,机场的穹顶很高很高,大理石柱上箭头很多,不像火车站,都是一家,各家航空公司都有各自的服务台,机场的声音嘈杂,但是思越听不见,她的眼睛睁的很大,看着落地窗外的飞机。
茶茶抱起思越和越南姑娘说,我带她走走。
茶茶牵着思越的手,走到落地窗前,然后蹲下来,沿着思越的目光望过去,那是海航的一架飞机,茶茶在那一刻想到了光明,她曾经想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和光明一起坐飞机,再也不坐那将近要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了,但是她转身看了看,没想到第一次和男生坐飞机竟然是许愿。
我们的这一生,总喜欢把未来用来想象,可是到最后却发现,人生一步步走过来,身边的人早就走散了,就像她和光明,很多次她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两个人也没有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可是就那样走着走着就散了。
住在城中村的日子熬过来了,没有洗衣机热水器的日子熬过来了,吃馒头和咸菜的日子熬过来了,连一杯奶茶都不舍得吃的日子熬过来了,连床都是断了支架的日子熬过来了,可是当熬过了所有的苦,谁有能想到再往后是一声再见都没有的分别。
从摆渡车下来,往飞机的梯架上走,人群弯弯曲曲像一条蚯蚓,茶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进机舱。
毛毛哥和男朋友在一起甜蜜恩爱,每次看的大宽浑身起鸡皮疙瘩,酒吧里的灯光暧昧,大宽每次过来蹭喝,毛毛哥说,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下次来要付钱。大宽说,我付个锤子,你个黑心商人,一杯鸡尾酒成本两块钱,你卖88,我在外面跑黑车拉客,挣的都是辛苦钱,风险还大,被交警抓到就扣车罚款。
毛毛哥一脸鄙视地看着大宽,大宽抱着于嘉撒娇,毛毛哥一脸吃醋地指着大宽说,你给我放开。大宽倒在沙发上笑起来,喂,我可是直男。
毛毛哥起身去吧台,然后端出几盘小吃,毛毛哥问大宽,我们是不是该给郭叔捐点钱。
大宽脱掉鞋子蹲在沙发上讲,我可没钱,我只能出力,我买的二手车还欠着一屁股债。
毛毛哥摆了摆手讲,得了得了,没指望你。
大宽从桌上抖了根烟出来点上说,思越真是个好孩子,要是没治好,一辈子就毁了。
大宽抬头对着灯光吐出了一个烟圈,烟圈从一个戒指大小,撑大成一个手镯,然后散掉变成一片白色烟雾。毛毛哥剥开几个花生扔进嘴里,侧着脸说,现在的科学这么发达,会治好的。
夜晚的酒吧很热闹,有些很乖很乖的人,一到酒吧抽烟喝酒,把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开来,有些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多想做个混蛋。大宽喜欢去搭讪独自来酒吧的姑娘,说一些老套的土味情话,走肾而不走心,请姑娘喝几杯酒,编一些书上看来的故事,凌晨的时候是送姑娘回来,大宽不排斥一夜情,他就是个混蛋,毛毛哥常常会警告大宽,你这个人最终会得性病死掉。
大宽满不在乎,总是觉得在找到女朋友之前自己是自由的,毛毛哥叹了口气,要是哪个女孩看上你,那真是倒霉。大宽走出酒吧,天空下起了小雨,青石板的路面被雨淋的光亮,大宽的车子停在酒吧前面的空地上,嘴里叼着烟摇摇晃晃地走着,有个姑娘蹲在广场前的空地上,好像喝多了,酒吧的附近常常有人喝多了就这样吐,要是夏天的时候,一直睡在路边也是常有的事,大宽并没有在意,下雨的夜里这座城市依然有些冷。
姑娘站起来,叫住大宽,帅哥,你有水吗?
大宽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算不上美女,衣服穿的也很保守,大宽没有讲话径直走到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姑娘,然后转身回到车里,姑娘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然后跟着大宽走到窗前,接着径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里,发动机嗡嗡响着,自动车灯把雨照的仿佛鸭绒一束一束落下来,大宽打开雨刷,空调的暖气从风口吹出来,大宽看着姑娘说,我今天不拉客。远处的路灯,仿佛电视里飞碟打开的舱门,一束扇形的光打在地面上。
姑娘靠在座椅上,一身酒气,她侧着脸好像睡着了,大宽见过太多来酒吧买醉的姑娘,而眼前的这个,一定遇到很难的事情,才一个人跑到酒吧来,大宽把身子凑过去,想着帮姑娘把椅子调平些可以睡的舒服点,当把身子刚探过去,横在姑娘腹部的时候,姑娘从睡梦里醒来,一把将大宽推开,然后猛地一个耳光扇在大宽的脸上。
姑娘大叫起来,你想干嘛?
大宽摸着脸对着姑娘吼,我调下座椅,让你好睡点,神经病啊。
姑娘拉开车门,然后又敲了敲窗,大宽把车窗摇下来,你又要干嘛?
姑娘咬了咬牙讲,你会有那么好心?
大宽说,随便你,我要回家睡觉了,没空理你。
说着便要把车窗往上摇,姑娘又把车门拉开坐进来,大宽说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姑娘的衣服说,喂,你有病吧。
姑娘说,陪我去喝点,
大宽说,你快下车。
姑娘说,你们男的不都喜欢来这种地方找姑娘带回家睡吗,你把我灌醉了,我跟你回家。
大宽苦笑了下,然后对着姑娘说,得了吧,你看看你,穿的跟粽子似的,身材肯定糟糕,又没女人味,还不可爱,就冲你刚才那一巴掌,你这女人肯定没男人要。
姑娘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把额前的刘海一甩,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喜欢骚的绿茶婊。
大宽看着姑娘,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从来不是个好人,但是今天想做个好人,去哪里喝?
姑娘靠在座椅上说,随便。
大宽把车开上马路,绕着夜里的街道缓缓行驶着,雨夜的城市很美,雨刷来回摆动,好像再说再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忙忙走向回家的路,大宽把车停在路边,对面是一家宵夜摊,红色的帐篷在下雨的夜里显得落寞,大宽和姑娘相对坐着。
大宽看了看满地的污水混着灯光像一堆打翻的颜料,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些可笑,自己不是个好人,对于陌生女人,从来只有想睡和不想睡,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明明是属于不想睡的系列,却浪费时间陪她出来吃宵夜喝酒。
姑娘要了一箱百威,几个小菜,大宽说,要开车,不喝酒。
姑娘指了指前面的酒店说,喝醉了,我们去那里。
大宽把袖子卷起来讲,我还怕你不成。
下半夜的雨下大了起来,风一吹,雨便飘了进来,大宽和姑娘一边划拳一边喝,桌上的小菜在风里很快就凉了,老板坐在灶台前玩着手机,啤酒没有喝完,只喝了一半,姑娘就醉了,大宽买了单把姑娘扶上车,不知道姑娘的家,大宽把座椅调平,让姑娘可以睡的舒服些,而自己看着雨滴砸在车窗上。
大宽把车窗摇下来,点了一支烟,看着后视镜里的夹着烟的手。
“我算是个好人吗?” 旅途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