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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赤金的老巢,俩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林子外。
无明见她将背篓放在地上,正在整理药草,想了片刻才说道,“我带你上去”。
顾倾听了却摇了摇头,宫长离要她在此处待七日,那她便待七日就是。
“行吧!”无明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给了她一句嘱咐,这月崖谷下的毒虫子都是浑身剧毒,其中赤金最毒,让她最好小心一点。
顾倾点了点头,她已经将解药配制出来给了他,他也就不再多留,从悬崖峭壁上寻出了一条小道,沿着山路崎岖而上,渐渐消失在了云雾缭绕的峭壁上。
见他离去,顾倾整理好草药背上,找了根粗树枝,便去寻今日她在此处附近,无意间发现的一座石洞歇息。
石洞虽位于峭壁下,但附近长了几棵苍天大树,还生满了灌木丛,若不仔细查看倒也发现不了此处。
将东西放石洞里边,顾倾便在附近找了许多干树枝,用打火石引燃杂草,生了一个火堆。
虽她身上没有吃的,不过今日寻了好些草药回来,其中倒有些可以先用来垫垫肚子。
没有睡的地方,顾倾便背了几背篓干草树叶回来,简单铺了一个床,在洞口洒上各种药粉药液,又添了几把柴火,便累得倒在了床上蜷缩着睡着了。
“去哪里?”
刚吃过晚饭,还没等人消会儿食,便见金铃提了盏灯要出林间小院。
“师傅,天要黑了。”
金铃听见声响只得停下脚步,只是一张小脸上尽是担忧。
昨日,只有师傅一人回来她就该察觉不对,可师傅和她说顾倾再晚些回来,她昨日她等得也实在是困极了,这才没发现。
今日师傅又如往日那般冷着一张脸,叫她想了好久也不敢问及一分,此时只好自己提了盏小灯去寻她。
“黑了还不回屋睡觉。”
宫长离坐在院里的亭子里,一手执了杯温茶,一手翻阅着一本破旧小书,眼皮子也未抬一下。
金铃站在原地,抿着一张小嘴,拧眉看着她,小脸上尽是认真。“师傅是讨厌顾姐姐吗?”
宫长离听出了金铃语气里的认真,抬眸将视线移向她,八岁大的孩子身子到底单薄,穿了件宽松的南疆紫衣,在风里却瞧着似秋日过后的花落,摇摇欲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宫长离看向她的视线里像带了层薄冰,叫人见了心里发冷。
“师傅是想顾姐姐死在月崖谷底下边吗?”金铃未曾多想,她只觉得梦家二爷既对自家师傅有恩,为何自家师傅还要如此对待顾倾。
宫长离听了脸色有些发黑,再看了眼金铃,忽的将手里的东西往石桌上一扔,未喝干净的茶水倒在桌上,将破旧的小书浸湿了一角。
“是,我是想如此做你又应当如何?”胭脂红的小嘴微微启开,宫长离忽的一笑,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指,瞧着越发觉得好看。“我还亲手将她扔下月崖谷。”
金铃微愣片刻,指尖忍不住攥紧绣摆,颤着音问她,“师傅为何要这么做?”
“我看着眼烦不行吗?”宫长离抬眸冷漠的看向金铃,伸手将茶杯扶正。“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现如今也值得你与养了你八年的恩人剑拔弩张了吗?”
金铃略有些失了血色的小脸上尽是认真,她的看着宫长离的眸子,微抿着的嘴角动了动。
“那师傅如何给予梦家二爷一个交代?”
宫长离稍愣片刻,嘴边扯出一抹笑。“他不过云法寺帮了我一次,我便得事事皆为他着想吗?”
金铃见着宫长离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水,嘴边露出一抹自嘲,“是徒儿多事了,徒儿这便先回屋歇息了。”说完,金铃便提着灯笼,头也不回的回屋关上了门。
宫长离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茶水溢出了也未发觉,等察觉时破旧小书又浸透了几分。
“你若死了,说明你命短,倒也算是不配学我毕生所学。”她低声喃喃着,细碎的话语湮灭在夜里的风里。
夜半凉越下起了一场大雨,这或许是八月最后一场大雨,雨势凶猛。
顾倾被雨声惊醒,这才发觉石洞里的火堆不知何时燃成了一堆灰烬,起身去寻放墙边背篓里的打火石,沿路摸着墙找去,忽的发觉手掌摸过的地方有些凹凸不平,但重新点燃火堆,墙上却又什么都瞧不见。
仔细又摸了一番,感觉确实有点不对劲,顾倾便从火堆里找出一块烧了一半的木头,用黑炭慢慢抹着石洞里的石壁,等弄好已是寅时。
将手里换了不知几块的木炭随手扔在地上,顾倾站在洞口就着火光,面色不改的盯着,刻满了石壁的壁画和字体。
“鄙人云氏,单名筑字,乃六铃宫预言师上下排行第九十九位。”
“鄙人,昨夜夜观天象,夜半忽被梦惊醒,去至月台算至一卦,凉越三内将逢大难,虽有凉越才者相助,此场大难幸而度过。”
“等千年后,盛节之后,蛊虫再现,刹时只有新一任继承者,将带着它消失于世间。”
“但此卦被大预言师算作一场戏言,因此,鄙人无颜再任六铃宫预言师之位,只得辞去宫职,带自己妻儿先行离开凉越。”
“若后人再见鄙人所算之卦,惭愧,惭愧。鄙人虽无算卦之才,但在蛊术上也算是颇有造诣,就与赠与你一句话,算是了却你我之间的机缘。”
顾倾沿着墙壁看去,最后在墙角发现一个已经快被雨水浸透的模糊不清的两个字。
“蚕食。”
苏州一带有养蚕人养蚕,其中一种幼虫期蚕体上有黑白相间的条纹,名为虎蚕的吐丝昆虫,在食物来源不够时,便选择会吃白蚕。
强者会在不够满足自身生存的条件下,便会选择食用比自己弱小的弱者,而强者又有比它更强的存在,就如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般,捕食比自己更弱小的哪一方,让自己更加强大。
“这便是蛊术的核心吗?”
顾倾抚摸着哪一处模糊不清的两个字,低声说道。
黎明旭日带着破晓时的红霞从天边缓缓升起时,赶了一个多月路程的俩人总算到了,西南北寒之地,大月边城之一的僮门。
“慕少爷,南少爷。” 旧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