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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来了陈乐,从三个人喝酒变成了四个人喝酒,陈梦飞有时候也会来一杯,但他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弟弟和城防上,收拾残局的还是莫可舟一人。陈梦飞也知道莫可舟可靠,他们大的小的都相信莫可舟,都靠着他,唯一能让他歇一歇的人此刻在大漠里生死未卜。
唐涛死了,怀着他孩子的彭梦露跪在雨地里悲恸大哭,莫可舟心里比谁好受!
李风明白的,他是看的最明白的。在这生死两隔的时刻,他有些伤感的想,陈梦飞知道自己的死讯也会这样吗?或者自己知道他的死讯之后这样抱着他在雨地里,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这么想过,他李风敢肯定,在场的无论大理寺众人还是壮士。他们都这么想过,所以没有人去扶一把彭梦露。
李风在暴雨中险些睁不开眼睛,他上前把莫可舟披在彭梦露身上的单衣替她裹得紧了些,轻声道:“起来吧,梦露,你得先起来!”
他没法说为了孩子,去躲躲雨吧!
也没法说别伤心了,你还有孩子!
更不能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我们还很危险。
没有谁有权利让她放弃为爱人悲伤的情感!但作为朋友,作为两个人的朋友,他得尽全力做到最好。
会哭会笑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后会很沉,非常沉。似乎是生前全部的心思与情感都压抑在这副身躯里,带不走也离不开。
李风和彭梦露两人架着他才勉强将他放在城墙内淋不到雨水的地方,哪地方原来是放兵器的,现在兵器都握在战斗的人手里,这黑暗的角落里躺着一具尸体。
彭梦露把那支射杀爱人的箭拿在手里,雨水将箭上的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她看起来极其冷静,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次崩溃!
天将大亮是没人发现影青不见了,等到黑衣人最后一个也离开,城下的土地也丢弃出一大片的黑色面巾。过了片刻影青回来了,他一身黑衣,面巾不知去向。
“都记住了?”
“记住了!一个都不差,有几个是认识的,已经悄悄解决了。莫大人,要不要影青现在带人杀过去?”
“不用了,他们会回来的。他们走不出去!”
“李风,整顿。一个时辰后集合。”
影青带来的,是鼓舞的士气和莫可舟的决策。他似乎声音比平常大了些,他在众目睽睽下告诉每一个与莫可舟战斗在一起的人:
你们的大人,他不会放过这些作恶多端的黑衣人,更不会让他们妄想在恶事做尽后还能做回当初那个大侠。
所以影青才会出现,第一个离开的人是影青,第一个摘下面纱的人也是影青,在暗地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摘下面纱记住他们丑陋面庞的,还是影青。是莫大人细细吩咐过的影青。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众人都如同战士一样身披铠甲,连壮士们都回家安抚家人后又自发站出来并肩作战。
这铠甲是藏在南乐风月客栈的,陈乐早早的给他们准备的家伙武器,他应当是料想过这一幕的。他总是习惯做出很多种很多种预想,然后准备好各种用具。
只要穿上了铠甲,他们就是是战士,就算前方是什么难以战胜的神魔,他们都不会退缩。
事实证明莫可舟的料想没有错,那些离开的黑衣人在天亮之后就回来了,他们身后似乎跟着更多的黑衣人。
这次没有犹豫,他们直接推着木桩车撞开城门,在城门大开的那一霎,天空洒下无数的石灰粉和辣椒面,这时候雨已经停了,湿漉的黑衣人身上沾满了白粉。
“杀!”莫可舟下令!
冲在最前面的大理寺众人形成一条肉眼可见的长线,他们的身后才是数量相当的壮丁。
莫可舟此刻用的是大刀,城墙上随手拿起来的。李风手持长剑,若水剑法用的淋漓尽致,旁人丝毫近不得身。彭梦露身形诡异,一支箭羽杀伤数人……
每一个侥幸逃到壮丁面前的,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饶是他们没用痛觉、饶是壮丁们武力不堪,也能将他们杀死,死的偷透透的!
这是莫可舟打过最长时间的战役,他们从天刚大亮战至正午时分。没有人身上不沾血,没有人身上不带伤。黑衣人倒下了一大片,战士们也都力竭疲乏。
眼看黑衣人还有大半,他们却穷途末路。直到远方传来喊声——
莫可舟高呼“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
厮杀声越来越近,黑衣人被前后包抄,他们没有援军了!能来了都来的,剩下的不是不愿意就是在更远的地方没赶到,完了!就算赶到了,看见的也只能是满地的尸体,活着城墙高挂的头颅。
谢南北已经死了,面对如此庞大的守城军团,他们还会战斗厮杀吗?不会了!到这里,就结束了!
战斗胜利后,李风几乎握不住剑,他单膝跪地以剑支撑,身上脸上全是血迹,笑容确实无比的灿烂……和悲怆!这地上死去的、身披铠甲的,是他的兄弟,是他十几年情谊的兄弟!而他他从下张到大的朋友,此刻呆呆望着手里的箭矢失神。
就连影青和莫可舟这样强大的,见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也是一阵晕眩,这场仗打得太久太累了!他们抬头看向援军,是同样身着铠甲的战士,那铠甲同他们的一样,是陈乐跟迟江军借的。
陈乐说:“我们若活着这铠甲自然会洗干净送回来,若是死了就烦请迟江军派人去收尸的时候自己往下扒了,到时候还的麻烦您把这一身血污洗干净才能再用。”
莫可舟缓了缓神,认出了来人松了口气。
这人他见过,是守在迷宫里的,他走到他跟前问:“你们回来了,辛苦了,陈乐在后面吗?”
那人脸色不好却不得不说:“陈大人他,还在迷宫!”
“还在迷宫?谢南北呢?他还在迷宫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这多人,你们这多人都回来了,留他一个打吗?”他没有生气,甚至连语气都像是自问,却把眼前士兵吓得够呛,忙抖抖索索的解释。
“是陈大人他亲自让我们走的,谢南北带来的人都已经死了,只剩谢南北一个了。王统军出来跟我们说,陈大人让属下们先离开,让属下赶来支援莫大人。想来是莫大人这边出了什么事,属下这忙赶过来的。”
“他让你走你就走?谢南北还活着,他却叫你们走,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陈乐这个脑残东西又玩儿这套,有又他——”影青猛然瞅见莫可舟阴森森的眼神,深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不怪你,他就是这脾气,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都得丧命,你做的很对!带着你的战士们去歇一会吧!”
莫可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么混蛋的话说完的,他只知道陈乐。
陈乐又想到了!他们以为莫可舟会孤注一掷把所有兵力都调往迷宫,所以就把自己大部分兵力安排在迷宫周围,起初看起来是这样的,整座城里面没有一个多余的黑衣人。直到别院里看见谢南北的酒杯!
孤注一掷的一城之主,喝着劣质的浊酒,走之前还记得把瓶盖盖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胸有成竹。 大理寺神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