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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微妙,剩下司微在哭,她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程竟没安慰她,反而沉默等她哭完,才说:“天气热,你回去吧。”
她一个女孩子出现在全是男人的工地不太适合,而且工地上的人人鱼混杂,程竟没办法照顾到她。
司微硬生生僵在那,眼里死灰一片,“你就那么讨厌我?”
程竟说:“不是讨厌,是不合适,我和你不合适,你也别来找我,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至于你说的事,我相信不是真的,程河是我弟弟,我再了解不过了。”
司微:“……”她无力松开手又握紧,“所以喜欢你也是我活该了?薛菱喜欢你,你可以喜欢她,那我呢?”
“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差劲了?”
她哪里比不上一个性格乖张脾气又坏的薛菱,她在亲戚朋友眼中长得漂亮又讨喜,性格好,善解人意,就只是没有跟薛菱一样考上大学而已。
都是同龄人,薛菱随意所欲,不想上学就不去了,她想上大学可上不了,人家不珍惜的在她却得不到。
小时候的薛菱跟现在不太一样。
司微也不知道薛菱这几年是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样,大概是外面的世界改变了她,而她只能困在这小小的镇子,年纪到了就要嫁人了,不然是会被说闲话的。
而薛菱不会,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像只自由自在的蝴蝶,能困住她的,大概只有程竟了。
即便程竟拒绝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司微还是不肯就这样放弃,原本就喜欢,哪能这么轻易放弃。
何况她已经开了头,没办法再回头了。
程竟没那么坏,对司微说太残忍的话,但他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即便没有薛菱,也不会是她。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道:“有些话不用我一直说,你很聪明,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还小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想到之前跟薛菱也说过类似的话,一次次拒绝,非但没有让薛菱知难而退,还让她愈挫愈勇,同样的话他不能再对司微说。
司微和薛菱本质是不同的,他喜欢薛菱,没什么道理可讲。
司微直愣愣的,忘记了反应。
看来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他喜欢谁的事实。
司微说:“你说的对,我这样纠缠你也没什么意思,但你不要后悔。”
程竟回去干活,有人好奇八卦凑过来问刚才找他的那个小妹妹是谁。
程竟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没谁。
那人不死心,还追着问:“程竟,你别忽悠我,我都看到了,人家小妹妹还是哭着跑掉的,你干嘛了,把人家惹哭了。”
程竟没给任何反应,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
那人还摸下巴挑眉毛,说:“你是不是招惹了人家不想负责?才让她哭的那么伤心?”
边上的人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把程竟叫走了,那人见自己被无视,朝着他们走开的方向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
到了收工时间,天都黑了,程竟收拾好就要离开工地,走出工地大门的时候却看到司微蹲在一边,还没有离开。
她固执的跟了程竟一路。
程竟原本没有理会。
在司微看来,程竟是铁了心不想理她,她甚至察觉到了程竟的厌烦,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那种感觉并没有多好受。
司微没有继续跟着了,咬着牙龈恨恨的样子。
……
薛菱回到学校勤奋上课,不旷课不跑出去泡吧,跟三好学生没什么两样,就连穿衣风格都变了。
她做这些改变,全是因为程竟,倒不是因为他压抑自己的天性,而是头一次想要往好的方面发展,她想和程竟在一起,做出改变也都是因为程竟。
薛菱把欠下来的学习全补上了,不算多出色完成,起码让老师改口了,觉得她变好了不少。
方随吃惊于她的变化,还说她是着了恋爱的魔。
薛菱没时间和她拌嘴,抓紧时间收拾衣服,赶着这周五下午没课坐车回程竟那,这段时间不见,她很想他。
即便他嘴巴密实的很,从来不在电话里头说想她之类的话。
到周五那天,薛菱回绝了方随约她一起吃午饭,拿了手机和包包就去车站坐车了。
她这次有点晕车,坐在大巴车,味道闷又臭,她戴着口罩更加觉得闷了,恶心想吐。
薛菱没有事先告诉程竟,她会在这周五回去,她想给程竟一个惊喜。
她猜程竟这会应该还在工地上忙,这么热的天,程竟比她还辛苦,那她受的这点苦也就称不上什么苦了。
几个小时的车程对她来说漫长无比,她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想他身上淡淡的木头的味道,还有那双平静的眼睛,再普通不过的脸,还有滚烫的怀抱,还有情动的时候,隐忍的表情。
这些构成一幅幅画面,让她百转千回的想。
下了车,她忍不住呼吸一口气,仿佛和他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能让她身心愉悦。
紧赶慢赶回到熟悉的地方,薛菱拿钥匙的手都在抖,开了门进去,先看了一圈,跟她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只有程竟生活过的痕迹。可当她视线落在一边柜子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上楞了一下,她的高兴仿佛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那是程河的照片。
薛菱走过去站在柜子跟前,她向黑白照上的程河打招呼:“我回来啦,小傻子。”
那个小傻子不会再给任何回应,他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
程竟是晚上十点多才回来的,开门看到屋里亮着灯,以为是进贼了,视线移动,看到沙发上有一个背包,正是薛菱走之前背的,他愣了下,四处看了圈,发现没有人,而这时房间传来动静。
他连忙走进房间,薛菱正在收拾柜子,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箱子,摔在了地上,她正弯腰在捡。
程竟一时忘记呼吸,以为自己做梦,声音哑了哑,说:“薛菱?”
薛菱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程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直扑他怀里。
“回来啦。”
程竟却推开她,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课?”
今天还是周五,她有时候晚上也要上课的。
薛菱说:“今天下午老师请假,没课,我就过来了。”
“那你在做什么?”
“在收拾你的衣柜呀,你衣橱太乱了,我帮你整理整理。”
程竟倒是不介意自己的东西被她整理,笑了笑,心里充满柔软,说:“累不累?”
“有一点,今天回来晕车了,很难受,你帮我揉揉肚子。”
她说着就扯着他的手往小腹上放,程竟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我身上脏,等下把你弄脏了。”
“我又不嫌弃,大不了一起洗澡。”
程竟可没她那么放得开,咳了咳,老脸有些红,说:“别闹,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等着你一起吃。”
“不用等我,下次你饿了先吃。”
薛菱笑着,说着又往他身上贴,跟个没骨头似的,“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你不在,我也没胃口,你看看,我都瘦了。”
她一边说一边掀开衣服下摆,让他看自己的细腰,证明她是真的瘦了。
说着说着气氛就变了,程竟拘谨的很,连忙移开视线,严肃制止:“别胡闹,我去给你做饭。”
薛菱看他落荒而逃,眉眼都是笑意,好在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脆弱,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这么晚煮饭也来不及了,程竟脱了被汗水浸透的短袖,露出结实有肌肉的上半身,然后在厨房煮面条。
薛菱的确瘦了,脸颊都瘦了,腰更细,胸更挺,他刚才看到她穿的那身衣服简直是让人疯狂。
上半身是吊带,下半身是一条裹臀的小黑裙,她本来就长得好看,肤白细腰,身上的每一处都在侵蚀他的意志。
薛菱就站在厨房门口,无论他做什么,他都能吸引他的目光,可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却让她这么喜欢。
程竟煮了一大碗,薛菱看到都傻了,说:“都给我?我吃不完的,不要浪费,我们一起吃。”
程竟想说他不饿,怕她太瘦了,才多煮了些,让她多吃点。
薛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用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搁在勺子里就往他嘴边伸过去。
程竟摇头:“给你吃,不用管我。”
“不要,你也要吃,你不吃我就不吃了。”
程竟只能被迫接受她喂。
吃完了面条,程竟问:“你学习怎么样?”
“勉勉强强,比以前好。”
“嗯。”
“你怎么像个老头子,问我学习怎么样?”
程竟脸上有些窘迫:“我的确比你大很多。”
“怎么,怕我腻了抛弃你?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女朋友了?”
程竟:“……”他自认说不过她,就把碗筷收拾了。
薛菱跟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这个动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抱他,心跳还是很快,这大概就是怎么都不会腻的喜欢吧,不然她不会拼了命喜欢他。
“你别自卑,程竟,我喜欢你跟你多大没关系,也跟你的年纪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很正常。”
她很认真,也很诚恳。
程竟低头洗碗,没说话。
迟迟没有回应,薛菱以为他不高兴了,松开手,弯腰从他臂弯钻到他身前,挤进他的怀里,双手自然而然攀上他肩膀,她看他的眼睛,看他高挺的鼻梁,说:“怎么啦?”
程竟怕水溅到她的衣服,手臂用力勒住她的腰,往边上一带,“没怎么。”
“那你不理我?”
“薛菱,我怕我回报不了你的喜欢。”她的喜欢赤裸裸又热烈,他一无所有,怕支撑不起她的喜欢。
有些现实的差距是他没办法忽视的。
比如他们俩要是走出去,人家会怎么议论她?他一个男人没什么所谓,可她还小,有大好的前程和光明的未来。
他每天在工地干活,脏兮兮的一身汗,怎么配得上漂亮干净的她。
薛菱吻他的眼睛:“我哪里需要你的什么回报,程竟,我只要你也爱我,一辈子只有我一个。”
“你在我心里比什么人都好,没什么比你更好的了,程竟。”
她说每一句情话都会叫他名字,让他真真切切听到,她爱的就是他,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也只有他。
程竟。
程竟低头笑,眼神温柔四溢,低声说:“薛菱,你才是最好的。”
“那可不是,你要珍惜我,要疼我,不准凶我。”
“我没有凶你。”
“你有,你忘记啦?以前我倒贴你的时候,你怎么凶我的,每次都说我太小不懂事,那会的你可凶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难受。”
她第一次掉眼泪也是因为他。
程竟没忘记,那会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抱着她:“对不起。”语气诚挚。
“接受啦,原谅你。”
周六早上,薛菱是七点钟就醒的,她回学校早上起床上课差不多是这个点,她知道程竟比她还早起床,这会儿,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在床上趴了几分钟才慢吞吞起来。
程竟赶在七点半之前要去工地,买了早餐回来,刚好看到薛菱睡意朦胧走出来。
还是薛菱问他:“你今天还要干活吗?”
“嗯,我买了早餐,你先吃。”
“你呢?”
“吃过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薛菱又往他身上凑,他也不嫌弃,摸摸她头发,帮她理好乱发:“乖,记得吃早餐。”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黄色信封,递给她,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问了句:“什么东西?”
“给你的,你收下。”
黄色信封,有一点厚度。
薛菱睡意全无,没接话。
程竟见她不收,解释道:“这个是给你的生活费,你还在读书,多多少少和同学出去吃饭要花钱,这个……”
“所以你给我钱?”薛菱的脸上没了笑容,“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薛菱,你别误会,我……”
“怕我没钱活不下去?”
程竟叹了口气,柔声解释:“你因为我和家里闹矛盾,我只是怕你不够钱花。”
“这钱是不是原本要给程河的手术费?”
“不是。”
薛菱站直了身体,正视他:“程竟,我有钱,不会活不下去。”
“你刚开学,要学费,我……”
程竟虽然不了解她的学习一年学费多少,但从别人口中大概得知了一个数,对于一个学生没有收入来说,负担学费和生活费还是很困难的。
他怕薛菱撑不住,更怕薛菱没钱去贷款。
他觉得,薛菱现在就是他的责任,他有义务照顾她。
薛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我不想做你的负担,我有时间我会出去做兼职,也会赚钱,程竟,你不用怕我没钱,我自己有钱,你有钱你自己存着,不用给我。”
程竟:“这不一样,你学费不低,你一个人承担不起。”
“你真的是笨死了,我可以申请奖学金,我会努力把成绩提上去,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她即难过又高兴,难过是自己成为他的负担,高兴是他时时刻刻都在为她着想。
“薛菱,我……”
“总之你别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留点钱给自己买自己需要的东西?还有你也多吃点,也瘦了。”
程竟说:“我没什么需要买的。”
“那就存着。”
程竟还想说什么,薛菱踮起脚尖就吻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一通吻罢了,薛菱趴在他肩膀上,气息不稳,说:“我要是没钱真活不下去了我会找你的,别操心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
程竟搂紧她,嗯了一声。
难得见面,薛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缠他身边,可他要去工地,不能让她跟着,薛菱咬牙切齿,想威胁他不要再去工地干活了,他只是笑,不反驳。
他们就只能在一起两天,周日下午她就要回学校了,相聚的时间很短,她没道理和他闹。
薛菱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勤奋干起了家务活,把地板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连窗户都擦的一尘不染,她以前从来不干活的,现在觉得干点家务活也不累。
天气热,外面太阳也大,又烈又晒,程竟在工地肯定也很晒,薛菱想了想,戴了顶帽子就出门了。
她其实不知道程竟在哪里干活,她也只能给程竟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程竟听她说要来,连忙制止,不让她来工地。
薛菱说:“天气那么热,我给你带了消暑的糖水,我都出来了,忘记带钥匙,你总不能让我在外面晒太阳吧?”
程竟拿她没办法,就说了一个地址,让她到了门口就给他打电话,不要再进来了,工地哪里都很乱,怕她出什么事。
到了大门口,有块牌子写了什么工程,门口有个破旧的保安亭,薛菱到了就给程竟打电话,不一会儿,程竟很快走了出来。
薛菱看他满头汗,衣服都被汗水浸深了,忍不住的心疼。 他的温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