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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解决之章 野野口修的手记(2)

恶意 (日)东野圭吾 6666 2021-04-0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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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要我自白?如果我是凶手,现在我马上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可惜我不是,也许你会觉得很遗憾。我们还是把话题转回电话上,我接到的电话真的是日高打来的。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我的证词已经被媒体大肆报道过了,如果那天打电话给我的另有其人,那么此人现在应该已经跟警方联络了。”我又假装好像突然想到似的伸出食指,“原来你以为我有同伙,是吧?是同伙打给我的?”

  然而,他只是不发一语地环顾着屋里的摆设,看到餐桌上的无绳电话后,将它拿起,又重新坐下。

  “并不需要用到同伙,只要让这电话响就行。”

  “没人打过来它怎么会响?”说完,我弹了下手指,“噢,我知道了。你说当时我身上藏着手机,趁大岛不注意,自己拨到家里,对吧?”

  “这个方法也可以。”他说。

  “这不可能。我没有手机,也找不到人借。所以……对了,如果我用了这种手法,不是很简单就能查出来?电信局那边应该会有记录吧。”

  “要调查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可难了。”

  “是吗?因为反侦测的关系?”

  “不过,”他说,“要调查打到哪儿去却轻而易举。譬如这次,我们去查日高先生当天往哪里打过电话就好了。”

  “那,你们查过了?”

  “嗯。”加贺点了点头。

  “哦,结果呢?”

  “记录显示,六点十三分确实有电话打到府上。”

  “嗯……本来就该这样,因为事实如此。”我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越发恐惧。加贺已经看过通话记录,却仍未排除我涉案的可能,可见他必定已发觉是我布了局。

  加贺站了起来,把无绳电话放回原位,不过这次他没再坐回沙发。

  “日高先生当天一完成稿子,应该就会马上传送出去。可在他的工作室里却看不到传真机,为什么?这点老师您应该很清楚。”

  不知道——我本想这么说,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因为可以借由电脑直接传送,这您是知道的。”

  “是听说过。”我简短回答。

  “还真方便,手边不需留下任何纸张。日高原本打算,到加拿大后就要开始使用电子邮件,所以事先作了准备——他是这么对编辑说的。这样一来,好像连电话费也省了。”

  “太复杂的事我可不懂,我对电脑不熟。可以不用打印,直接传送,我也只是听日高说过。”

  “电脑一点都不难,谁都会用,而且它还有很多方便的功能,可以同时给很多人发信,也可以把收件人的住址储存起来,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俯视着我继续说道,“只要事先设定好,它就会在指定的时间把信传送出去。”

  “你是想说,我使用了这种功能?”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

  “关于灯光的事,我们相当重视。”他说,“老师您说到达日高家时,屋里是全暗的。我之前也曾经提过,我无法理解凶手既然要制造没人在家的假象,又为何单单让电脑开着。后来我终于明白,因为电脑是保证计划成功的重要道具,所以必须开着。您杀了日高之后,就立刻忙着制造不在场证明。说具体一点,您启动电脑,从中调出相应文件,然后设定此份文件于六点十三分以传真的方式传送到这间屋子。接着,您把屋内的灯全关了,这是为了之后的行动所做的必要措施。因为您必须让人以为,您是在晚上八点再度来到日高家后,发现灯全暗着,以为对方不在家,才打电话给住在酒店的理惠夫人。如果那时房里的灯亮着,照理说在打电话去酒店前,一般人都会先到窗口去查看一下。为避免让人起疑,您尽可能安排成是和理惠夫人一起发现了尸体。”

  一口气说完后,加贺停顿了一下。他大概以为我会反驳或解释,可我什么都没说。

  “老师,您大概连电脑的屏幕保护画面都考虑到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之前也说过,电脑显示器透出的光其实很亮,然而您不得不让电脑的主机开着。当然,也可以单把显示器关掉,不过这样做反而更加危险。发现尸体的时候,理惠夫人也会在旁边,如果她注意到主机开着,显示器却一片漆黑,恐怕这将成为警方识破整个骗局的导火线。”

  我试着吞咽口水,无奈喉咙一片干涩,竟无法做到。我对加贺的明察秋毫深感惶恐。他神奇地推测出我当时心中的想法,简直太完美了。

  “我想老师是在五点半左右离开日高家的吧?接着您在赶回家的途中,打电话请童子社的大岛先生马上过来取稿。大岛先生说,那天您原本打算以传真的方式交稿,却又突然说有急事要他赶来。很幸运,从童子社到这里只要坐一班电车,花三十分钟就可到达。”他接着把话说完,“这件事老师在手记里并没有提到,您写的好像是大岛先生之所以会来是老早就说好了的。”

  此事我当然不会刻意去写——我以一声长叹作为回答。

  “为什么你要叫大岛过来呢?我想答案很清楚——为了让他替你作不在场证明。六点十三分,如你设定的,日高的电脑打电话到这里来。当时,屋里的传真机并没有切换至传真功能,你拿起无绳电话接听。听筒那边传来的只有传真发送的信号声,你却表现出高超的演技,一边听着机械的声音,一边假装正和某人交谈。连大岛都被你骗过了,可见你的演技是多么完美。顺利演完独角戏的你挂断电话,而日高的电脑也完成了打电话的任务。到了这里,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你只要按照计划,一起和理惠夫人发现日高的尸体就好了。在等警察来的空当,你趁夫人不注意,将电脑的通讯记录删除。”

  不知从何时起,加贺已经不再称我为“老师”,而直接改叫“你”了。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样反倒更适合这种场面。

  “我觉得你的布局很完美,不像是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可惜有一点瑕疵。”

  瑕疵?是什么?

  他说:“日高家的电话。如果日高真的曾经打来电话,只要按下重拨键,电话就会再次呼叫。”

  啊!我在心里叫道。

  “不过,重拨的电话却不是打到这里,而是加拿大的温哥华。根据理惠夫人的证词,案发当天清晨六点,日高曾打过电话,重拨后连到的号码应该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当然,也可能日高先打到这里,然后又想打往加拿大,于是他拨好号码,却又在接通前挂断。不过,会考虑到时差、特地起个大早打电话的人,应该不会忘记当时加拿大正值深夜吧?这是我们的看法。”

  然后,加贺以一句“我说完了”作为结语。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加贺大概在等待我的反应,但我的脑袋空转着,挤不出半句话来。

  “你不提出辩解?”他颇为意外地问道。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虽然锐利,却不阴险,那不是警察面对嫌疑人的眼神。我稍稍感到放松。

  “那么,原稿你们怎么说?日高电脑里的《冰之扉》连载。如果刚刚你的推理都是正确的,那他是什么时候写的稿子?”

  加贺闻言抿紧双唇,望向天花板。看样子,他并非无话可答,而是在想怎么回答较好。

  终于,他开了口:“我的看法有两种。其一,事实上,那些稿子日高早已写好,而你知道此事,便用它作为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工具。”

  “其二呢?”

  “其二,”他的视线移回我的脸上,“那些稿子是你写的。那天你身上带着存有稿件的磁盘,为了制作不在场证明,你临时把它存进日高的电脑。”

  “真是大胆的假设。”我试着堆起笑容,无奈两颊僵硬,无法动弹。

  “那份稿子我请聪明社的山边先生看过了。他认为那明显是别人写的,文体略有不同,换行的方式也不一样,光就形式而言就有很多差异。”

  “你的意思是……”我的声音已经沙哑,试着轻咳几下,“我一开始就打算杀他,所以把稿子先准备好了?”

  “不,我不觉得是这样。如果事先早有计划,应该把文体或形式模仿得更像才对,那并非多么困难的事。而且从凶器是镇纸,又临时叫来大岛先生充当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来看,这一切应该是临时起意。”

  “那我事先写好稿子又作何解释?”

  “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你会有《冰之扉》的原稿呢?不,应该说为什么你早就在写那份稿子呢?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感兴趣,觉得其中就藏着你杀害日高邦彦的动机。”

  我闭上眼睛,避免自己情绪失控。

  “你所说的恐怕全是推测,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没错,所以我才想搜查这间屋子。话都说到这里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想搜出什么东西吧?”

  见我不语,他又道:“磁盘,那张存有原稿的磁盘。或许那份原稿还留在你文字处理机的硬盘里,不,多半还留着。如果那是为预谋犯罪而准备的,应该会被立刻处理掉,不过,我不认为是这样。那份原稿,你肯定还留着。”

  我抬起头,加贺清澈的眼睛正看着我。不知为何,我竟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他的审视。我冥想片刻,让心情平复下来。

  “找到要找的东西,你们就会逮捕我吗?”

  “应该是,很抱歉。”

  “在这之前,我可以自首吗?”

  加贺睁大眼睛,接着摇了摇头。“很遗憾,到此地步已经不能算自首了。不过,若你还想顽抗,我不觉得那是上策。”

  “是吗?”我的肩膀完全瘫软了。我在感到绝望的同时又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再也不用演戏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案发当晚。”他回答。

  “当晚?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吗?”

  “嗯。”他点头,“你问了我判定的死亡时间。”

  “这又哪里不对了?”

  “确实不对。老师你六点多和日高通过电话,八点前命案就已发生,这些你早就知道,所以判定的死亡时间顶多只能落在这个区间,可是你却特地向警察询问。”

  “啊……”

  “第二天你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就是我们在那家餐馆用餐的时候。那时我心里就有谱了,老师你不是想知道命案发生的时间,而是想知道警方认定的死亡时间。”

  “是吗……”

  他说得没错。我太过担心,不知自己的计谋成功了没有。

  “了不起,”我转向加贺,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

  “谢谢。”他鞠了个躬,继续说,“那么,我们可以准备出门了吗?不过,不好意思,我必须在这里看着你。因稍不留神让嫌疑人独处而发生不可挽回的憾事,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不会自杀的。”我笑着说道。很不可思议,那竟是非常自然的微笑。

  “嗯,拜托你了。”加贺也回以自然的笑容。 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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