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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事件之章 野野口修的手记(2)

恶意 (日)东野圭吾 9949 2021-04-0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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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大岛快读完一半的时候,餐桌上的无绳电话突然响了。我说声“失陪一下”,离开了座位。

  “你好,我是野野口。”

  “喂,是我。”是日高的声音,听来有点沉重。

  “啊,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还挂念着藤尾美弥子的事,不过日高并未正面回答。他停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忙吗?”

  “谈不上忙,只是有客人在这里。”

  “哦,几点会结束?”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刚过六点不久。

  “还要一点时间,到底怎么了?”

  “嗯,电话里讲不清楚,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你可不可以来我这里一下?”

  “可以。”我差点忘了大岛就在一旁,几乎要脱口问他是不是有关藤尾美弥子的事。

  “八点怎么样?”他说。

  “好。”

  “那我等你。”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一把听筒放好,大岛就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说道:“如果你还有事,那我就……”

  “不,没关系,没关系。”我以手势示意他坐回去,“我和人约在八点,还有时间,你就慢慢读好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拿起原稿继续读了起来。

  我也再度摊开报纸盯着上头的文字,脑海里却不停猜测着日高要说的是哪件事。我猜多半跟藤尾美弥子有关,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事。

  日高写了一本叫《禁猎地》的小说,内容描写某位版画家的一生。表面上虽称之为小说,实际上作品中的主角确有其人,是一名叫藤尾正哉的男子。

  藤尾正哉和我以及日高读的是同一所初中。或许是因为这段渊源,让日高兴起想把藤尾的故事写成小说的念头。只是这本小说有几点亟待商榷的地方,即其中连藤尾正哉之前做过的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也如实描写,特别是他学生时代的各种奇怪行径,日高几乎是原版重现。就我看来,除了人物名字不同之外,书里的内容根本不像是虚构的小说,就连主角后来被**刺死也与现实情况完全吻合。

  这本书荣登畅销书排行榜,对于认识藤尾正哉的人而言,要猜出小说主角的原型是谁实在太过容易。终于,藤尾的家人也看到了这本书。

  藤尾的父亲早已去世,出来抗议的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她们认为:很明显,小说主角是以藤尾正哉为原型,可是她们不记得曾允许谁去写这样的小说。而且这本书暴露了藤尾正哉的隐私,使他的名誉受到不当的诋毁,她们要求将作品全部收回,全面改写……

  日高也说过了,对方并未要求赔偿金之类的实际补偿。她们真的只是要求改写作品,还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企图,至今仍无法断定。

  从日高刚刚在电话中的声音判断,恐怕和藤尾美弥子的交涉不太顺利。可是,把我叫过去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们真的谈判破裂,那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就在我左思右想之际,对面的大岛好像把稿子读完了。我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

  “写得不错嘛,”大岛说,“蛮温暖的,透着一股怀旧气息,我觉得挺好的。”

  “是吗?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我的确松了口气,赶紧喝了口茶。大岛这个年轻人虽然和气,却不随便讲谄媚逢迎的话。

  若是平时,我们接下来会讨论往后的计划,不过待会儿和日高有约。我看了一下钟,已经六点半了。

  “你来得及吗?”大岛机灵地问。

  “嗯,还来得及。怎样?这附近有一家餐馆,我们去那儿边吃边讨论?这样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好啊,反正我也要吃晚饭。”他将原稿放进皮包。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快三十了,却还是单身。

  距离我家大概两三分钟的路程就有一家餐馆,我们一边吃着烤料理,一边商量公事。说是商量公事,其实我们聊的都是杂事。谈话中,我无意间说出接下来跟我约的人正是作家日高邦彦,大岛听后显得有些惊讶。

  “你认识那位先生啊?”

  “嗯,我们初中、小学都同校,住得也很近,从这边走过去就到了,只是我们的老家都已经拆了,目前正在盖公寓。”

  “就是所谓的童年旧识对吧?”

  “差不多吧,现在我们也还有来往。”

  “啊,”大岛露出羡慕和憧憬的目光,“我竟然不知道。”

  “我为你们公司写稿,也是通过他介绍的。”

  “咦?是这样吗?”

  “一开始是你们公司的总编向日高约稿,不过他不写儿童文学,就拒绝了,又把我介绍给你们,也就是说,他算是提拔我的贵人。”我一边用叉子将烤通心粉送进嘴里,一边说道。

  “嗯,竟然有这回事。日高邦彦的儿童文学,这样的标题确实挺吸引人的。”大岛接着问我:“野野口先生,你不想写针对成人读者的小说吗?”

  “我很想写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这是我的真心话。

  七点半,我们离开了餐馆,往车站走去。我站在月台上目送大岛坐上反方向的电车,不久我等的电车也来了。

  抵达日高家正好是八点。我站在门前,觉得有点奇怪,屋里一片漆黑,连门外的灯也没有开。

  我还是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只是没想到竟被我料中,无人应答。

  莫非是自己搞错了?日高电话里说的八点,说不定指的不是八点到“他家”。

  我回到来时的路上,不远处有座小公园,我边掏出零钱边走进公园旁的电话亭。

  从电话簿里,我找到了皇冠酒店的电话号码。酒店职员听到我要找一位姓日高的客人,马上帮我转接过去。

  “您好,我是日高。”是理惠的声音。

  “我是野野口,日高邦彦在吗?”

  “不,他没来这里。应该还在家吧。因为还有工作要赶。”

  “不,他好像不在……”我告诉她她家一片漆黑,里面好像没人。

  “这就怪了。”电话那头的她似乎颇为困惑,“他跟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恐怕要半夜了。”

  “大概只是出去一下吧。”

  “应该不会啊。”理惠像在思索,沉默了片刻,道,“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到那边去。大概四十分钟就会到了。啊,野野口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了自己的位置,告诉她会先到附近的咖啡店打发时间,就挂了电话。

  走出电话亭,在去咖啡店前,我又绕到日高家去看了看。还是一样,灯全部暗着,停车场里日高的萨博好端端地停在那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家咖啡专卖店是日高平日调适心情时常去的,我也来过好几次,店主认出了我,问今天怎么没跟日高先生一起来。我说,他和我约了见面,可是家里却没有人。

  就这么和老板聊着职业棒球赛,东拉西扯的,三十分钟就过去了。我付了账,出了店门,快步往日高家走去。

  才走到门前,就看到理惠从出租车上下来。听到我出声相唤,她回了我一个笑脸。可是,当她看向屋子的时候,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显得十分不安。

  “真的是全暗的。”她说。

  “好像还没回来。”

  “可是他不可能出去啊。”

  她从皮包里拿出钥匙,往玄关走去,我跟在后面。

  大门锁着,理惠打开门进入屋子,接着把各处的灯一一摁亮。室内空气冰冷,似乎没有人在。

  理惠穿过走廊,去拧日高工作室的门把手。门锁上了。

  “他出门的时候,都会上锁吗?”我问。

  她一边掏钥匙,一边侧着头回想:“最近他不太锁门的。”

  钥匙一转,门顺势敞开来。工作室里同样没有开灯,却不是全暗的。电脑的电源还插着,屏幕发出亮光。

  理惠摸索着墙壁,按下日光灯的按钮。

  房间中央,日高脚朝我们,倒在地上。

  停顿了几秒,理惠沉默地走上前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两手捂着嘴,全身瞬间僵直,一言不发。

  我也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去。日高趴着,头转向一旁,露出左半边脸颊。他的眼睛微微睁着,眼神涣散。

  “他死了。”我说。

  理惠整个人慢慢地瘫软下来,就在膝盖碰到地板的同时,她发出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悲鸣。

  3

  警局派来的采证小组在现场勘查的时候,我和理惠就在客厅等。虽说是客厅,却连桌椅都没有。我让理惠坐在装满杂志的纸箱上面,自己则像熊一样来回踱着方步,还不时将头探出走廊,窥看现场调查的情形。理惠一直在哭,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敲门声响起,门打开了,迫田警部走了进来。他年约五十,态度沉稳大方。一开始叫我们在这房里稍等的也是他,看来他是这次侦查行动的总指挥官。

  “我有话想跟你谈,可以吗?”警部瞄了理惠一眼后,转身向我说道。

  “我无所谓……”

  “我也可以。”理惠拿起手帕按着眼角说道。她的声音还带点哽咽,口气却很坚决。我突然想起日高白天曾经讲过,她的个性其实挺强悍的。

  “好,那就麻烦一下。”

  于是,迫田警部就这么站着,开始盘问起我俩发现尸体前的所有事情。谈着谈着,我不得不说到关于藤尾美弥子的事。

  “你接到日高的电话大概是几点?”

  “我想应该是六点过后吧。”

  “那时日高先生提到任何有关藤尾女士的事吗?”

  “不,他只说有事要跟我商量。”

  “所以也有可能是其他事?”

  “或许吧。”

  “关于这点,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

  警部点了点头,接着把脸转向理惠:“那位藤尾小姐是几点回去的?”

  “大约五点过后。”

  “在那之后,你跟你先生谈过话吗?”

  “我们聊了一下。”

  “你先生看上去怎样?”

  “因为跟藤尾小姐谈不拢,他显得有些烦躁。不过,他要我不用担心。”

  “之后你就离开家,去了酒店,对吧?”

  “是的。”

  “我看看,你们打算今明两晚都住在皇冠酒店,后天出发去加拿大。不过,因为你先生还有工作没做完,只好一个人先留在家里……”警部一边看着自己的记录,一边说道,接着他抬起了头,“知道这件事的人总共有几个?”

  “我,还有……”理惠向我这边看来。

  “我当然也知道。除此之外,还有聪明社的人。”我向警部说明日高今晚打算赶的就是聪明社的稿子。“不过,就凭这点来锁定案犯未免……”

  “嗯,我知道,这只是作个参考。”迫田警部脸上的肌肉稍微松弛了一些。

  之后,他又问理惠,最近住宅附近是否曾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理惠说没有印象。我想起今天白天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位太太,犹豫着该不该讲,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只因为猫被害死就杀人报仇,这怎么想都太离谱了。

  讯问告一段落后,警部告诉我,他会让手下送我回去。我原想留在理惠身边陪她,不过警部说他已联络理惠娘家的人,不久他们就会来接她。

  随着发现日高尸体带来的震惊渐渐平复,疲倦悄悄袭来。一想到等一下得自己坐电车回去,老实说真的有点沮丧,所以我不客气地接受了警部的安排。

  走出房间,我发现还有很多警察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工作室的门开着,不过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尸体应该已经运出去了。

  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前来招呼我,将我领到停在门口的警车前。我突然想起,自从上次因为超速被捕后,已经很久没坐过警车了。

  警车旁站着一名男子,身材颇高,因为光线不足,看不清楚五官。他开口说道:“野野口老师,好久不见。”

  “咦?”我停下脚步,想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人往前走来,从阴影中露出脸庞。眉毛和眼睛的距离很近,脸部轮廓立体感十足。

  这张脸我曾经见过,我的记忆复苏了。

  “啊,是你!”

  “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你是……”我在脑袋里再确认一遍,“加贺……对吧?”

  “是,我是加贺。”他郑重地朝我欠身行礼,说道,“以前承蒙您照顾。”

  “哪里,我才是。”弯腰答礼后,我再度端详起他来。已经十年了,不,应该更久,他那精悍的神色似乎磨砺得更加锐利。“听说你改行做了警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我也很惊讶,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了人,直到看到名字才确定。”

  “因为我的姓很特别嘛。不过,”我摇了摇头,“这也实在太凑巧了。”

  “我们到车里再谈好了,我送您一程……虽说在警车上没什么气氛。”说完,他帮我打开后车门,同时,那名穿制服的警察也坐上了驾驶座。

  加贺老师曾经在我执过教鞭的那所中学担任社会科(地理)教师。就像许多刚毕业就投入教职的老师一样,他也充满干劲和热情。再加上他又是剑道方面的专才,主持剑道社时展现的英姿,让人对他的热诚印象更加深刻。

  这样的人只做了两年就舍弃了教职,归咎于诸多原因。不过就我这个旁观者来看,他本身可是毫无责任。不过,真的可以这样说吗?每个人都有适合与不适合做的事。教师这份工作对加贺而言到底合不合适,真的有待商榷。当然,这样的结果也跟当时的潮流密切相关。

  “野野口老师,您现在在哪个学校教书?”汽车刚行驶不久,加贺老师就问起我的近况。不,再叫加贺老师就太奇怪了,就称他加贺警官好了。

  我摇了摇头:“我最后任教的地方是本地的第三初中,不过今年三月已经离职了。”

  加贺警官好像颇为惊讶:“哦?那您现在做什么?”

  “嘿,说来有点丢脸,我现在在写给儿童看的小说。”

  “啊,难怪。”他点了点头,“所以才会认识日高邦彦先生?”

  “不,情况有点不一样。”

  我向他解释,我和日高从小就是朋友,因为他,我才找到现在的工作。加贺警官好像懂了,一边点头一边听着我说。没想到迫田警部什么都没告诉他,这倒叫我有些诧异,这番话我刚才已经跟警部说过了。

  “那么,您之前是一边当老师,一边写小说?”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那时一年才写两篇三十页左右的短篇而已。我一直在想,有朝一日要成为真正的作家,于是心一横就把学校的工作辞了。”

  “这样啊,那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加贺很钦佩地说道,或许是想起自己之前的事。二十几岁转行和近四十岁才换工作的景况相比,可谓天差地别,这点他应该也能体会。

  “日高邦彦写的是什么样的小说?” 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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