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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历史不能以‘可能’二字来推测。既然我们有了穿越的办法，那么对于大兴这段历史消失的原因，还得回到历史当中去找答案。”

　　这意思就是，还得继续穿越？！

　　陈绮陌眼睛一亮，刚准备表态。

　　唐仁拧着眉头一拍桌案：

　　“穿越的事情容后再议。现在，陈绮陌，你老实告诉我，穿越的时间已经结束，你为什么拖着不回来？！”

　　陈绮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随后渐渐消失。

　　她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两只手的食指交缠着，转开眼嗫喏着：

　　“这个……其实……”

　　她心里有些心慌，有些犹豫。

　　按照合约，她本该说出实情。但是，她在大兴那边的经历，尤其是和小外孙有关的事情，总让她有些负疚感。

　　她穿越回到大兴，不是去养孩子的，而是去搜集历史资料的。

　　唐仁一看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当即黑了脸。

　　他走到陈绮陌面前，把刚从实验室监控台上取下的硬盘拿出来，重重地敲在她面前：

　　“其实？其实什么？！”

　　“你知道你这一次拒绝回归，让我们实验室损失了多少吗？！而且，你的脑电波在回归的时候异常波动，导致你在大兴所有的监控系统全部失效。”

　　“现在，我就算想调监控也调不成！所有的画面全部变成了黑色乱码！”

　　陈绮陌闻言，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这、怎么会？”

　　唐仁怒视她，眼中冒着火光，好似下一秒就要把她拆分入腹。

　　陈绮陌皱紧眉头，眼中满是歉疚。

　　她对唐仁躬身道歉：

　　“对不起，唐教授。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历史系八个教授见眼下的气氛微妙，面面相觑。

　　随后，龙教授带头离开了会客室。

　　唐仁淡淡点头，朝他们说道：

　　“大兴的事，我唐仁一定会竭尽所能，查出究竟。只是此间之事尚无结果，还请各位教授对此守口如瓶！”

　　教授们纷纷点头，表示会支持他的决定，随后离开。

　　陈绮陌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两腿轻微打颤。

　　唐仁冷笑一声，褪下了在教授们面前温文尔雅的面具，坐在圆凳上冷眼看着她。

　　一双眼锐利得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他说：

　　“监控画面被毁了。那就由你来告诉我，这一次回到大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那次你拒绝回归，又是为了什么？！”

　　陈绮陌怕得后背发凉。

　　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一条蛇盯准了后背，随时会被咬伤毒死！

　　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眼睛一转，说着：

　　“这一次，我穿越到大兴，成为了肃王府的秦姨娘……”

　　她把自己变成哑巴，被肃王威胁做卧底，以及被皇帝派人暗杀的事情一一说来。

　　所有关于谢缁尘的事，都被她隐瞒下来。

　　唐仁皱眉满眼怀疑地看着她：

　　“所以，你当时没有及时回来，是因为你被人杀了，失去意识？等你醒来，就变成了白狐？”

　　陈绮陌狠狠点头：

　　“就是这样！”

　　说着，她眸光一闪，想到自己放在光幕邮箱里的一本书。

　　那是手抄本的《大兴帝王簿》。

　　她连忙倾身上前，满面喜色地看着唐仁，眼睛发亮：

　　“这次我的任务，我完成了的！在我穿越回来的前一天，我把写着大兴既往历史的一本书带回来了，就放在邮箱里！”

　　唐仁微怔，一愣，随即蹭地站起来：

　　“当真？！”

　　陈绮陌狠狠点头：

　　“你去查看一下邮箱嘛！”

　　唐仁看了她一眼，随即拉着她快步走向穿越实验室。

　　进了实验室。

　　他打开邮箱一看，果然发现一本泛黄的书。

　　书上写着《大兴帝王簿》。

　　他看着书上满页的蓝字，眼中满是疑惑：

　　“这本书，全是用碱性液体写的？公元280年……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发明密信吧？”

　　陈绮陌也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

　　“连汉朝和三国是否存在都成了一个谜题，这碱性液体写密信的法子，谁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唐仁没有深究。

　　他看完整本书，对于大兴这个朝代，心中已有了一个大体的框架。

　　他对陈绮陌说道：

　　“这本《大兴帝王簿》，如果从文学角度来看，它只是一本神魔小说。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它却详尽地记录了大兴历代帝王的登基过程。”

　　陈绮陌点点头：

　　“但是，这本书是大兴建国之初，一个自称是神女的人写的。如果这个世上没有神，那那个女人肯定是穿越过去的。”

　　她不仅摸着下巴想道：

　　“能够穿越，而且熟知大兴的历史。这样的人，会是经历过大兴王朝的平行时空的人吗？”

　　唐仁听完，皱眉看着她。

　　他心底突然有一个荒唐的猜想：写这本书的人，难道是陈绮陌？

　　想着，他突然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给她设置的穿越时间，都在大兴灭亡的那段时间。她根本不会去大兴建国之初。难道，真有第二个穿越者？]

　　陈绮陌见他出神，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荡：

　　“唐教授？”

　　唐仁瞬间回神。

　　他想了想，对她说道：

　　“现在，对于大兴这个朝代，我们所要了解的就是它消亡的原因了。你这次回去，我可以许你多呆一些时日。”

　　她眼睛一亮：“多久？”

　　唐仁想了想：“半年吧。”

　　她展眉笑开：“嗯！那您需要我帮您查什么？”

　　“这一次，你的任务是：调查大兴灭亡的原因。如果可以，你需要纠正历史，保护大兴的历史遗迹不被破坏！”

　　她听得一阵迷糊：

　　“按照合约，我不是不能干涉历史吗？”

　　唐仁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良久，他问道：

　　“你已经去过大兴两次了。从你个人的角度看，你喜欢大兴吗？”

　　陈绮陌被问得一愣。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从弥漫黄沙的荒谷，到上京城外的明媚春光；从京城上三等爵集会的繁华、品书清谈的雅趣，到信阳后宅丫鬟三两相聚的八卦、光州营内乐齐犯傻的痴诉……

　　一幕幕，仿佛还在昨日。

　　她眼眸轻转，对唐仁点点头：

　　“大兴，是一个很宏伟壮阔的朝代。分封和郡县并行，与汉初的管理制度类似。它对妇人们的禁.锢很少，男女之防虽有，却并不严苛。”

　　“在勋贵之家，我体会到了现代无法接触到的纯真和自由。”

　　唐仁微微一笑：

　　“如你所言，这是一个宏伟的朝代。难道，你希望它不明不白地消失，自此不被世人所知？”

　　陈绮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当即明白了唐仁的用意。

　　“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大兴，让它不致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是，我们这样做了，历史不会受到影响吗？”

　　唐仁淡定地站起来，拍了拍他她的肩：

　　“这个你不必担心。别忘了，我是学历史的。到底会不会有影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吗？”

　　陈绮陌一时被迷惑，愣愣地点头。

　　[似乎，正是这样？]

　　她应下了这个任务，同时也提出要体检和休假的要求。

　　“在古代，我的神经每天都绷得很紧，生怕哪天就出事嗝儿屁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可得好生休个假！”

　　“刚才开尔文教授还说，让我体检一下。说是实验要采集数据。”

　　唐仁眸光一闪，想了想，同意了她的要求。

　　“你回家修七天假吧。七天之后，回来继续这边的实验。”

　　陈绮陌放松一笑，与他闲聊几句后便离开了实验室。

　　唐仁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

　　“还有一年……”

　　2020年2月17日。

　　***

　　另一头。

　　开尔文回到家里，把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以关键词的形式写在白板上。

　　穿越实验。

　　唐仁。

　　陈绮陌。

　　大兴。

　　神秘女子。

　　阴谋。

　　……

　　他盯着这些关键词思考很久，脑子里只有一条模糊的思维轨迹。

　　他想不通，自己当初因冲动加入的穿越实验，怎么会扯到毁灭人类历史的地步！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当此时，电话响了。

　　唐仁打来的电话。

　　他犹豫一秒，接通。

　　唐仁：（疑惑）你怎么突然离开实验室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开尔文：（沉默一秒）突然想到了一个公式，但还没有思考出解法，回家思考一下。有什么事？

　　唐仁：你回实验室一趟吧。关于陈绮陌再次穿越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开尔文皱眉，疑惑地想着。

　　[他要取消陈绮陌的穿越资格了吗？还是说，想要停止实验？]

　　对于唐仁，他心底始终抱着一丝期待。

　　——期待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个善良之辈。

　　他披上风衣出门，很快来到实验室。

　　唐仁一见着他，便迎上来笑道：

　　“是这样的。之前你让陈绮陌体检，是有什么担心吗？”

　　开尔文理所当然地回到：

　　“以她的身体，继续穿越会让她遭受到的辐射快速扩散。我们并不能担保，她在时空隧道中能够……你知道的，每次穿越的只是她的脑电波……”

　　“这句话完全是骗她的。”

　　每一次穿越，穿越的都是陈绮陌的身体。

　　发生寄宿现象，是因为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时空隧道中的强大引力和辐射，被留在了五维空间里。

　　这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

　　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穿越时，她的脑电波还会成功地冲破五维空间，顺利到达大兴。

　　唐仁抹了把脸，深沉地对他说：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做到了呢？让她的身体和脑电波一起，冲破五维空间？”

　　开尔文顿时冒火，蹭地站起来：

　　“你这是在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仁，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唐仁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他眼眸一转，看了看一旁的穿越机器。

　　想了想，他突然一笑，起身从实验台上随意地拿过来一份资料。

　　“这是我今天早上新拟定的《关于实验体保护措施》方案。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签字了。”

　　开尔文拿过桌上的钢笔，仔细地看着方案。

　　末了，他正准备签字，脑中却突然闪过神秘女人的那句话。

　　“唐仁近期会给你签一份合约。你一定要拒绝……”

　　他眸光一闪，慢慢把笔放下。

　　“我可以把合约带回去，看好了之后再签吗？”

　　唐仁眯着眼打量他一阵：

　　“你要考虑多久？”

　　开尔文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精芒：

　　“陈绮陌还会穿越吗？”

　　唐仁两手环抱在胸前，淡淡点头：

　　“会。就在七日之后。”

　　开尔文低头思考一瞬：

　　“那我就在七天内，给你答复。”

　　唐仁暗暗嗤笑，点头：

　　“静候佳音。”

　　***

　　和唐仁商量完后。

　　开尔文拿着合约离开实验室。

　　他开着车一路往家去，行至半路，心血来潮，给陈绮陌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开尔文一边开车，一边问着：在做什么呢？

　　陈绮陌笑着，声音中透露出开心和窃喜。

　　“我未婚夫从纽约回来了。我在挑衣服，准备美美地去见他！”

　　开尔文一笑。

　　他能够想象到，面对爱情的女人是如何快乐美丽。

　　“祝你和男友约会愉快！”

　　“借你吉言。”

　　“那么，陈女士，在你享受完美好的约会时光后，我能否占用你3个小时？”

　　“怎么？”

　　开尔文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犹豫一瞬，说道：

　　“关于实验的几个隐患，我想跟你说一说。”

　　陈绮陌完全沉浸在准备约会的兴奋中：

　　“好的。等我约会之后，我会联系你的！”

　　挂断电话。

　　开尔文看着前方的路，眉头渐渐拧紧。

　　他不知道，自己告诉陈绮陌那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是不是害她。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与迷茫。

　　他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通电话，被唐仁监听了。

　　唐开实验室。

　　唐仁冷笑地听着耳边传来开尔文和陈绮陌的通话声。

　　他看着身边的穿越机器，啧啧叹道：

　　“开尔文啊……”

　　“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现在，你居然在给我的小白鼠打电话？怎么，你是想帮助她逃脱？呵呵……”

　　“我会继续观察你的。如果你真在她面前说了什么，那么不管你是不是这穿越机器的发明人，我都会把你送进地狱！” [重生]画堂晚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