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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镇一愣：

　　“自然不会，只是……”

　　谢缁尘随即指着左边官道：

　　“走弘农郡。”

　　齐镇不禁皱了下眉头，却还是带队走了通向弘农郡的官道。

　　谢缁尘坐回马车里。

　　杭生疑惑地看着他：

　　“公子，咱们为何绕道而行呢？”

　　谢缁尘看着窗外的树林，沉默不语。

　　杭生无奈地抿紧双唇，低头继续看书。

　　半晌，谢缁尘才说道：

　　“刚才，我看着这条路，突然有很强烈的感觉。如果顺着这条路前行，也许会遇见她。”

　　杭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她？指的是那位玄女么？]

　　自从四年前，公子去灵谷回来后，杭生和肃王府内得重用的奴才都被带到了黄山玄女峰上。

　　公子较之以往，温润活泼许多，性子也不再沉默古怪。

　　只是，他总在晚饭后坐在玄女峰上，静静地望着天。

　　杭生曾问过缘由。

　　公子说，他在等神女下凡。

　　那个神女，名唤九天玄女，乃是接引紫宸帝君归天的神女。

　　杭生觉得他发了癔症。

　　此事被灵谷的齐阳师兄知晓了。他也说公子这是疯魔了。

　　如今，他又听公子说起“她”，心中只有无奈。

　　也不知那位九天玄女究竟是怎样的人儿，居然引得咱公子如此眷恋！

　　***

　　谢缁尘一行改道之事暂且不提。

　　另一头，银瓶见清河县的村民们都累得行走不稳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着：

　　“诸位好汉，这沙石已经够了。”

　　一瞬间，河岸上响起了一阵吁声。

　　力竭的村民把手上的沙石往皮袋子上一丢，大喘气着躺倒在旁边的地上。

　　身上湿漉漉的，一滚就是一串儿水印子。

　　这样的汉子也有十来个人。

　　躺在地上，就好似脱了壳躺在地上晒太阳的乌龟。

　　因是三月天，这些人在地上躺了会儿，被身上冰凉的水汽冻得有些发抖。

　　银瓶当即劝说：

　　“诸位好汉辛苦了。春日里水寒，各位快些回家，用热水暖暖身，免得遭了热病。”

　　村长也满脸担忧地走过来：

　　“是啊！你们这些孩子，快些回去。老头子已经让徐婆给你们烧了热水。你们去我家里就能跑热水澡！”

　　顽皮的孩子一听，从地上蹦起来，一手拽过衣服就往村长家跑。

　　知礼的就起来知会一声，随后也拿起衣服快步走向村长家。

　　虎子和狼狗上来的晚。

　　看到岸上已没了人，问过才知是去泡澡了。

　　他俩笑着把沙石放进皮袋子里，到河边净了手，随后拿着衣服也往村长家去了。

　　临行时，虎子还跟银瓶打趣：

　　“别说，河伯这几百年来搓澡留下的污垢还真厚！就这皮袋子里的，怕只是手臂上的呢！”

　　银瓶被他逗得直笑：

　　“好汉还是往村长家去，及时跑热水澡吧。省得发了热病，又得劳咱们仙人来救！”

　　虎子憨笑着挠挠头，被狼狗拉着走了。

　　银瓶让护卫们从河里出来，收好皮袋子里的沙石，拜别村长，一路回了县城。

　　村长望着离开的银瓶，眼中闪过感动的光：

　　“天佑我清水啊！这姑娘，那神仙，可都是大善之辈啊！”

　　回了沈宅私邸。

　　陈绮陌连忙让那十个护卫进后院泡热水澡。

　　门口的护卫帮着银瓶，三人合力把皮袋子拖到内院。

　　陈绮陌眼睛亮闪闪的，笑意盈盈地跑过来：

　　“怎么样？挖了多少？”

　　银瓶缓了口气，把皮袋子打开：

　　“就那么多。”

　　陈绮陌探头一瞧：

　　“倒没我想的那么多。看来，护卫们没挖多久，那些村民就来了？”

　　银瓶眯眼一笑：

　　“村民们都挺热心的。”

　　陈绮陌挑眉，点点头。

　　银瓶一咬下唇，犹豫着开口：

　　“大娘子，咱们如此欺骗那些村人，会否太过卑劣了？毕竟那些村人都是如此纯善之人。他们今日下水，劳累大半个时辰，冒着发热病的危险挖沙石。”

　　“本是抱着拯救仙人的想法。奈何这些沙石只是用来修花圃的。咱们如此欺骗他们，实在太不该了。”

　　陈绮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她转头看着银瓶，半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着：

　　“你只当我此时的谎言，让他们患了热病。大半个时辰的付出，尽成了空。”

　　银瓶红着眼低头：

　　“难道不是么？”

　　陈绮陌笑着摇摇头，收回手，牵着她走进书房。

　　书案上放着她画的开渠图。

　　她指着那图，问道：

　　“银瓶，就你所知，若突然有个异乡人来到你的村子，告诉你河里有怪物，必须开渠才能杀死它。你愿意开渠吗？”

　　银瓶想了想：

　　“若怪物当真存在，那就开渠咯！”

　　“但若开渠，你的屋子便会被拆毁。你还愿意开渠吗？”

　　陈绮陌的问题让银瓶愣住了。

　　她犹豫地看着大娘子，半晌，难过地低下头：

　　“就不能不管那怪物么？”

　　陈绮陌叹息：

　　“若是不管，后患无穷。每隔十年便是一次洪灾。若这怪物再成长，或许洪灾会越来越频繁。只有开渠，才能一劳永逸。”

　　银瓶愧疚地低下头。

　　陈绮陌见她依旧伤心，便把自己的盘算掰开说清：

　　“今日，若我没有让你们去挖河底沙石，没有让村人们参与惩治河伯一事。他们便与这件事脱节。”

　　“若没有亲身参与，便不会理解其中酸辛，更不会重视此事。他们被洪灾迫害已久，早已厌倦了这种不安的日子。如今有办法能杀河伯，他们必然出力。”

　　“凡事急不得。开渠之事，也只能循序渐进。”

　　银瓶皱紧眉头，点点头：

　　“那些村人今日下了水。若明日发了热病，又当如何？”

　　陈绮陌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咱们不是还有个仙人么？”

　　银瓶一呆：

　　“他……可他是个假仙人啊！能救得了命么？！”

　　陈绮陌高深莫测一笑。

　　“你且等着看！”

　　说罢，她带着银瓶去了后院。

　　转过院门。

　　两人便看见李忘生拿着铁杵，在砂锅里碾磨硝石粉末。

　　其余的护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按照火药的生产工序进行着流水线加工。

　　银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做工模式，惊讶得瞪大了眼。

　　“大娘子，这工坊也是您想到的法子？” [重生]画堂晚沉香